白塔山依旧是从东街过去,我们踏着青石板台阶朝山上走,雾气团团在远处山林里聚集,只偶尔能看见一树蜡黄梅花在深碧的树梢间招摇。
大甲鱼和小甲鱼没有来,我想是冬天的缘故,它们最近不太爱动弹,郑老师讲课时说过,甲鱼啦、乌龟啦、青蛙啦都是需要冬眠的动物。
还没到红阿姨家门口,远远地,有两抹鲜亮的红在黯沉的阴天里朝我们招手。
真好,红阿姨和乖乖姐姐都在,她俩的红裙换作水红色针织长裙,套着轻薄的桃红外套,还是那样的红艳艳,长裙上花朵叠瓣相拥、沉沉堕堕,在毛线织就的流水般暗纹里尽情绽放。
一进屋,暖烘烘的小太阳早早放在沙发前,金黄的沙糖桔、青玉似的葡萄、鲜红欲滴的草莓都放在桌前,小蜂们这会儿也来了,从房前屋后的菜园、果林里钻出来围着人飞腾。
没一会儿,我们都忙活起来,王叔叔去厨房处理肉,红阿姨带着我和乖乖姐姐到菜园里摘菜,猫呢,他自然也忙,忙着和周身飞舞的小蜂们在小太阳前晒毛肚皮。
扁豆角扁厚紫红、菜辣椒细长清翠,再来几头金黄金黄的小颗白菜,红阿姨想好了做什么菜,她说天冷用扁豆角和土豆炖一锅排骨好暖身,菜辣椒小炒肉鲜香咸辣,白菜旺火炒个清口小菜,乖乖姐姐在学校生活课上学了做面皮子,正好一会儿一起上桌。
等我把菜辣椒同猪后腿肉薄片炒好出锅,红阿姨帮着乖乖姐姐将热油泼在面皮子表面的干辣椒上,激出扑鼻辛香;王叔叔也炒好了白菜,把香喷喷的豆角土豆炖排骨盛出锅。
菜都上桌,猫仍敞着被小太阳映得焦黄的毛肚皮呼呼大睡,我揪了揪他黑黢黢的大耳朵,这没正形的大毛毛才舒服地伸展腰肢起身。
吃饭的时候他倒是很快回神,我夹的排骨、小炒肉、炒白菜都三两口就着粒粒分明的白米饭往嘴里送,甚至还会点评两句肉片香辣下饭、排骨多汁脱骨、白菜清口爽脆,显得健谈开朗,和他以前第一次开口说话的不熟练形成鲜明对比。
菜辣椒其貌不扬却无比辣口,煸炒干香回味悠长的小炒肉合着一大口饭咽下去都把我辣得咝咝吸气,猫现在却不怕辣,我问他,他得意地回答说大人学习能力强,他已经学会吃辣,让我虚心学习,我觉得说得有道理,毕竟他说话都能学习很快,那么吃辣学习很快也是合理的。
乖乖姐姐捂着嘴笑说一家人真有默契,红阿姨温柔地笑着给我们舀炖排骨,她们笑起来都如此温暖可爱,她们真是很好的一家人。
王叔叔爱吃面皮子,他碗里的饭吃净后便不再添,只夹酸香凉滑的面皮子当米饭吃,他说这让他想起来许久前在某地吃过的地方特色菜,可惜他没问到稠醋调制的窍门,不然也许能帮乖乖姐姐让面皮子的味道更上一层楼。
正吃着吸满肉香、入口即化的土豆块与肉粉香甜的扁豆角,又听得乖乖姐姐说她在学校学到好多新东西,比如生活课教学生炒菜、打扫、做卫生等等,感觉比我们学校好玩很多。
我们慢慢吃菜慢慢聊天,我跟红阿姨和乖乖姐姐讲起超市老板叔叔和保安哥哥们到家里吃饭的事,还有超市老板叔叔从城里老店带来的凉拌猪头肉,猫嗦面皮子吃的间隙里也会搭话,偶尔嘴闲下来又嘟嘟囔囔地唠叨我复习得太累,晚上读童话书的时间都比以前短很多什么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