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坎旦萨家第二个儿子一出生让所有人始料未及。身材高挑又曲线丰满让人眼球弹出的艾薇儿·因坎旦萨并没有怀孕的迹象, 月经准时, 也没有任何痔疮或腺素分泌问题; 没有挑食; 胃口正常; 她有些早上的确会吐, 但那些日子谁不吐呢?
是在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11月傍晚, 在这个毫无预兆的孕期第七个月的时候, 她停了下来, 艾薇儿, 被她丈夫的长胳膊搂在怀里爬上他们马上会搬离的后湾红砖公寓的楼梯的时候, 停了下来, 慢慢转向他, 面色苍白, 以一种说不出话的方式张大了嘴, 这本身已说明了一切。
她丈夫看着她, 一样脸色发白:“怎么了? ”
“痛。”
痛。破掉的羊水已经让他们下面的几个楼梯台阶闪着微光。在詹姆斯·因坎旦萨眼里, 她似乎往她自己的方向转过了身去, 蹲了下来, 然后蜷缩着身子坐在她根本连边也没碰到的楼梯台阶上, 弯曲着身子, 前额抵着她好看的膝盖。因坎旦萨看着这整个缓慢的动作, 仿佛他是维米尔(1: 她慢慢从他身边沉了下去, 而当他弯下身子到她边上的时候, 她又试图站起来。
“等等等等。等等。”
“痛。”
喝了一下午野火鸡(2弄了一下午低温全息摄影而有点疲倦的詹姆斯以为艾薇儿正在他眼前死去。他自己的父亲就是在楼梯上忽然死掉的。幸运的是艾薇儿同父异母的兄弟查尔斯·塔维斯在楼上自己去年春天多伦多天穹体育场一团糟的视频比分板事件以后那次冗长的“情绪重新充电”旅行时带来的便携式StairMaster牌楼梯机上运动; 他听到楼下的混乱, 马上下楼及时控制住了场面。
他多多少少是被刮出来的, 马里奥, 像块牡蛎肉, 像蜘蛛一样粘在子宫壁上, 又小又不起眼, 双脚和一只手都由筋线连在一起, 另一只拳头由同样的材料连在脸上。113他是个完完全全的意外, 严重早产, 皱皱巴巴, 之后的几周他晃动着自己皱缩的手臂上举到保温箱的百丽玻璃盖, 全靠输液喂养,全身连满线, 被消过毒的双手手掌托起, 头被大拇指捧着。马里奥的名字是詹姆斯·因坎旦萨父亲的父亲的名字, 一个严厉的、打高尔夫上瘾的亚利桑那绿谷眼科医生, 在吉姆长大逃到东部以后靠编造那些所谓的《X光说明书》小赚了一笔, 说明书本身没有任何用处, 但对60年代中期处于青春期的漫画爱好者有种奇特的吸引力, 导致他们不得不邮购, 之后他把版权卖给了新英格兰新奇小玩具产业巨头“顶点”公司, 并迅速在中途死了, 马里奥一世死了, 让詹姆斯·因坎旦萨—世得以从赞助年代前1960年的三明治保鲜袋广告中作为“佳能男人” 114 的第三次职业生涯里提前退休, 搬回他厌恶至极的到处都是仙人掌的沙漠地区, 颇有效率地在图森的楼梯上把自己喝到了脑出血。
//1)维米尔(Johannes Vermeer)是17世纪荷兰黄金时代的重要画家,与弗兰斯·哈尔斯、伦勃朗并称为荷兰三大画家[
//2)野火鸡酒。老实说,J.O.I离了这玩意活不过八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