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标题33号女子宿舍补档No.51764965 返回主串
2022-09-04(日)22:40:33 ID:wZNdzPJ 回应
33号女子宿舍补档
写在补档前的一些话:
原po是4uh6Cp8,说来惭愧,明明是最喜欢的串,然而却是岛沉之后才看完的,所以完全没有和这位popo交流的机会,真是一大遗憾
无标题无名氏No.52099568
2022-09-19(一)01:38:26 ID: wZNdzPJ (PO主)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学生们早已整理好课本纸笔,一拎包就迅速地离开了教室。我看上课时睡觉的人比两年前少了一些,还以为方科苓变得更受学生欢迎了些,现在看来估计多半是因为我坐在教室里。
最后教室里只剩下我和方科苓两个人,一个在讲台上,一个坐在第一排。
我说:“这个教室之后有课吗?”
“没有。”
“你之后有课吗?”
“没有。”
“你爱过我吗?”
方科苓擦掉了黑板上的板书。“我要去吃晚饭了。”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如果你指的是要去喝下午茶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她终于缓慢地抬起头来。“俞照砚,你想做什么?”
“你终于喊我名字了,我以为你都快忘掉我是谁了。”
“我问你想做什么?”
我抬起自己的手腕,把上面新鲜的伤痕展示给她。
“我向我的室友请求了一个预言,代价是两升血。老实说,要不是我提前做了些准备,我差点就要晕倒了。你想知道我请求了什么预言吗?”
“不。”
“猜一下吧,方老师,猜一下。就像你在上课时会问学生那样,‘这位同学,请谈谈你对鬼魂智能的看法’,尽管根本没有人会回答你,除了我。我回答了你这么多的问题,现在轮到你回答我了。猜一下吧。”
方科苓盯着我。老实说,我也很紧张。我第一次知道,一个提出问题的人会和被提问题的人感到一样的紧张,那紧张不是因为害怕被提问者答不出问题,恰恰是因为害怕她答出来。
“我猜是关于我的。”
当方科苓终于说出那个在我心中盘旋的答案时,我们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化。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像被刚用完的绞肉机过滤了一样变成脏兮兮的红色,它们在窗前聚集,慢慢凝成一个晦暗的人形。
我轻声说:“告诉我,卡珊德拉,就像昨天晚上,我们泡在被染红的浴缸里时一样。从过去到未来,方科苓对我做过的最该下地狱的事情是什么?”
卡珊德拉的裙摆滴着脏兮兮的血。
“她和你的相遇是一场计划,理应抛弃你时她那样无情。但是这都不是最过分的,亲爱的,这些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给学校写的那封信。她决意把你杀死在33号女子公寓里……她告诉自己,必须把你送进地狱。”
方科苓直直地盯着窗外。有一瞬间我以为她会伸出手掐住卡珊德拉的脖子,直到她脆弱的皮肤碎裂成屑;或者蹲下来,把头埋在自己的两腿之间。
但她弯下腰,从讲台后面抽出了原本已经被放回去的教鞭。
“我的眼光一如既往,你果然是十年难得一见的,兼具奇妙想法与执行力的学生。对着我最得意的爱徒,我也不会只是讲述笨蛋专供的老掉牙的知识,当然要告诉你压箱底的知识——所以,我们来讲最后一节课吧,关于你、你的同学、整个超自然系甚至是整个西南大学的未来。”
我不引人注目地调整了一下姿势:“那么,我在上的是一堂就业指导课。”
“没错。”
方科苓从口袋里掏出眼镜带上,慢慢地走下讲台。
“你知道西南大学超自然系,每年能为这座城市供应多少个应届生吗?”
不等我开口,她立刻自答到:“大约是六百人左右。如果扩大到以超自然系为中心的异常态学院,那么应届生的人数会增加到三千人以上。这些学生的对口工作不是专业驱魔人,就是为驱魔人提供服务——制作武器、进行战前占卜、或者提供风水学相关的建议。俞照砚,你未来的目标也是成为一名专业驱魔人吧?无论是进入事业编制为国家服务,还是为私人客户服务。”
“当然。我已经收到了这个领域里最好的工作邀请,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成为一名外勤公务员。”
“这很好,只有你才能做到。”方科苓扶了下眼镜,
“但你知道今年地表上新增的厉鬼有多少个吗?”
“不知道。但我猜大概也是几千个?”
“只有二十二个。”
仿佛是为了强调她并没有口误,方科苓看着我的眼镜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怀抱着怨念不愿沉入地下的死者,只有二十二个。”
我断然地道:“这不可能。在安全局的时候我做过超自然案件的统计,光是有明确图像证据的鬼魂现身事件就不止二十二起,你这是哪里得来的统计数据?”
但方科苓只是“呵呵”地笑着,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果然是你会答出来的话啊。之前上你们班的课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其实并不怎么认同我,只是为了给我留下老师的面子才忍住不当场反驳。后来不再教你们班了,你果然会更直爽地回答我……这么说来,师生的身份并没有为我们的关系提供助益,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就算是在教室里,就算是在上课时,我也依然希望你直率地给我回答;比起思索怎样才能不冒犯到我和你的分数,我更愿意看到你忍不住生气的样子——”
够了。再听一秒钟我就会忍不住把抽屉里的棒球棍抽出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接下来,请你尽可能地发脾气吧。拳打脚踢也好,放声怒吼也好,把桌椅都掀翻最好不过。不要隐瞒自己,就像我们曾经的课程一样,那样对于你我都没有任何助益。”
我的手握紧了抽屉里的棒球棍。
方科苓俯下身子,用夹着教鞭的手捧住我的脑袋。我们离得那么近,好像下一秒就能亲吻到彼此的嘴唇。
她用曾经让我为之沉醉的语调说道。
“当钟歆在浴缸里挣扎的时候,是我下令掐死的她。”
她的手指猛然收紧。
无标题无名氏No.52106608
2022-09-19(一)13:02:09 ID: wZNdzPJ (PO主)
那双手毫无威胁。既不像钟歆那样懂得如何压迫气管,也不像郑毓秀那样有着能够握住高速旋转打蛋机和电钻的有力手腕。但我依然下意识地打开了她的手,一边从桌肚里抽出棒球棍。
方科苓的声音依然平和。“我还以为你会用日本刀或者长剑,居然是这么街头的武器吗?”
只要对准脑袋砸下去她就完蛋了,这个女人的大脑会像生鸡蛋一样炸开来。
那么做我也就完蛋了,我的未来将会像被反扣在地上的蛋糕一样完全毁掉。
我把黑色的铝制棒球棍指向方科苓。“不想死掉的话就把事情说清楚,别像你讲课时那么混乱。”
“我并不在乎死不死的问题,但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的话,我也不能安然地死去……”方科苓推开抵在她颈边的棒球棍,“所以我会全部告诉你。”
“在遥远的过去……在我们都还没有降生,鬼怪还在地上横行的时候,西南大学建立了全国第一个超常态学院,专门研究散落在各个传统捉鬼家族的捉鬼技巧,建立起了一套系统的对灵体理论。有了科学的研究方法以及充裕的经费,这六十年来的理论突破超过了之前盲目探索的六百年。超院、西南大学、乃至被厉鬼所困扰的市民们,都认为捉鬼系的前途一片光明,灵体理论的大厦上甚至没有两片乌云……为培养最优秀的猎魔人而设立的超自然系的分数线水涨船高,西南大学也顺应时宜地扩招了两次。相应出现的是补习班、用作教育的VR软件,可以模拟对战状态的鬼魂易拉罐头,连带着附近的房价也急速上升。可以说,这个城市的一半是藉由这个大学、这个专业以及衍生的产业链而搭建起来的。
听起来很美好对吧?但是,火车疾驰到最高速的时候,往往就是崩毁的时刻。超自然系培养出了那么多优秀的猎魔人,研制出了那么富有效率的除鬼武器,但是,这个城市难道有这么多鬼可供驱除吗?”
“诶?”我不由自主地低吟出声。
“你想过这个问题吗,我聪明的学生。捉鬼理论系统化和超自然系扩招,乃至鬼魂相关产业近六十年来的高速发展,是建立在几千年的鬼魂之积淀上的。换个比喻来说,我们就像是研究出次世代钻头的矿工,在几十年内挖光了几万年才能产生的矿藏……当最后一个矿洞再也挖不出有价值的原石,再锋利的钻头又有什么用?技艺再精湛的矿工又要往何方去?那些造钻头的人、做炸药的人、卖盒饭给矿工的人、运水给矿工的人;那些酒贩子、娼妇、基建工人和房地产商,他们要怎么办呢?枯竭的并非鬼魂或矿藏,而是这座城市的心脏。就像汽车产业是底特律的心脏一样,捉鬼及其衍生产业是K市的心脏,这颗心脏现在已经几乎停跳。
鬼魂并非没有智能,33号女生宿舍里的鬼魂就拥有和人类一致的智力。在得知人类已经掌握了科学的武器之后,除了其中怨念最深重的那一小部分,大多数鬼魂都会完全失去留在地面上的念头,进一步加剧了鬼魂的稀有化,再次挤压了猎魔人的就业市场。
失去未来的并不只是超常态学院的三千个应届生,甚至也不仅是西南大学,而是整个K市。几千个工作岗位、几万个相关衍生行业岗位与几个亿的税收对于这座城市来说是绝对不可或缺的,我们是K市的大动脉,K市的每一条沥青路、每一座福利院、每一份医疗保险里都有着我们的功劳。它绝对不能停止供血……不然这座城市就会化为死城。
三十年前学校高层和K市领导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在猎鬼相关专业应届生的数量不断增加的时候,可供狩猎的鬼魂却在急剧减少。为了让不停旋转的齿轮继续旋转下去,西南大学超常态学院设立了以“寻找全国最优秀的未来猎魔人”为噱头的超自然系,宣布通过高考成绩与自主招生相结合的方式筛选出适合进入超自然系的青年人才。与此同时,精心设计的3号学生宿舍楼开始施工,学生们都很高兴……他们不知道,那栋宿舍楼本身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三楼第三间的33号女生宿舍。 既然地面上的恶魂不够的话,把已经沉眠在地下的灵魂拉上来就好了。
我们需要很多冤死的女人,她们对自己的生活充满希望,她们坚信一切努力都会得到回报。她们是天之骄女,所以她们不愿接受自己无意义的死去;我们得到了冤屈的痛苦的灵魂,她们的身体里有着孕育的可能,她们腐烂的嘴唇怀着愤恨。我们把她们埋在33号女生宿舍的地板下面,活着的人走过地板时,她们的身体被踩踏了,便无声地尖叫。那尖叫惊醒了在地下沉睡的死者们,他们就爬上地面,为他们的母亲、姐妹、女儿申冤;当他们看见女孩们折断的脖颈、烧伤的皮肤和被挖出的眼睛时,他们就变成了无法安睡的恶魂。
于是我们的大学生就有事可做,不至于变成失业者和社会不稳定因素。
我们制造了工作。我们制造了GDP。
我们的城市继续前进。
你看,这个城市能如此繁荣有我的一份功劳;我负责从超自然系里挑选那个最优秀、最高傲、对自己能够控制未来这件事情最为自信的女学生,然后为她选择一种死法,最好是不与以前重复的。
二十年前我选中了钟歆。
两年前,我选择了你。”
无标题无名氏No.52118077
2022-09-19(一)21:53:52 ID: wZNdzPJ (PO主)
我们安静地看着彼此。
很合理,实在太过合理了,但又那么戏剧性,就像生活本身。
“所以我听到的那些你和学生恋爱的传闻……”
“我需要了解她们。我需要知道她们的内心,她们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展露出的自我,进而确定她们是不是合适的燃料。这种深刻的探索最后几乎必然导向恋情……而且对我而言,这么做方便很多。”
“她们爱上你就那么轻易吗?”
方科苓反问道:“你觉得我是那么不值得被爱的人吗?我不是个优秀的驱魔人,但我更年长、拥有资历、经验以及权力。你以后进了单位就知道了,一个前辈在工作和生活上给你的助力会远远超过你的想象,而很多人把这份便利当做恋爱的甜蜜,把前辈枉长了十几岁因此多懂得的一些歪理当做姐姐的魅力。让你这个年龄的人以为自己在恋爱之中太容易了,容易到在整段恋情中我最需要克服的是自己的愧疚感。”
“但是……但是……”
我发不出声音来。没有气流能够震动我的声带,发出痛哭或辱骂。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明明都用一整个夜晚去做心理准备了,我明明都已经和卡珊德拉预测完她接近我的七百种可能性了,我甚至都删掉了那个名叫忒休斯论塞勒涅的微信好友了。
我准备万全,但依然恐惧而喑哑。
我不相信神明,但如果真的有什么能够倾听我心声的善意高能量灵体,请让我像毕业答辩时一样侃侃而谈吧。请让我像论证灵体发电的自然性一样论证方科苓行径的疯狂,像斥责“灵体无人格”的谬论一样斥责方科苓发言的冷漠。
但我无法发出声音。那些理所应当的、熟稔于心的词句像搁浅的船只一样卡在喉头,卡得那么紧,给人以真实可触的尖刺感和无法怀疑的疼痛。
方科苓伸手擦掉我脸上的泪水,垂着眼睛,看起来反而很高兴的样子。“别哭啊,就算哭出来也没有用的。你看了今天早上的新闻吗?你如果好好去做实习的话,今天在电脑上大概就能看到推送。昨天晚上,有学生在图书馆自杀了。据他的室友说,似乎是因为考研失利之后又没有找到合适的实习,一时想不开就轻生了……真可惜啊。”她笑道,“明明应该是一个大有作为的快递员呢。
但你是不会明白的,就算整个城市只有二十二个不屈的恶魂,就算灵异对策课减编到每年只招一人,你也会成为唯一上岸的那条鱼,不用再回头看在氧气里淹死的同类。”
她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
那么我呢?
无法发出声音,只是在心底重复地质问着。
明明是有着一招致胜的办法的、明明应该可以打破她那除了所有人以外什么也不在乎的面具的。
“不过你都走到了这一步,老师就给你一个额外的奖励吧……现在从窗户逃走的话,执行者也许不会发现你。忘掉你这四年来学习的所有知识,抛弃那些推动着你前进的东西,躲到某个既没有鬼魂也没有矿藏的地方去吧。”
“……为什么?”
残留的理智只够我说出这三个字。
方科苓有点惊奇地看着我,随即笑了起来。她从来不那么笑,我曾以为她永远不会这么笑。
“你拓宽了我对人类可以做到何等愚蠢和短视的了解,我终于可以结束我那篇从前年就开始写到现在还没结束的论文了。多谢你啊,我对学生,所以现在趁执行者还没有来——”
咔嚓。
方科苓的右臂血花飞溅,一把长刀深深扎进她的肩部。
而在长刀飞来的方向——在教室的后门,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了进来,漂亮的酒红色小皮靴在地砖上踏出优雅的脚步声。
“俞神、方老师。哦不,现在应该称你们为‘燃料’和‘监督者’。”
纪採怜漂亮得像模型一样的面庞毫无表情。
“想要把合格的‘燃料’从学校里放走,你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出了差池呢,‘监督者’。”
方科苓捂着被刺穿的肩膀,声音依然冷静:“在这里杀掉俞照砚不是个好想法。相信我,我在这方面是专业的。”
“我已经听够你那软弱无聊的理由了。”纪採怜从背后抽出第二把刀,“你帮助‘燃料’逃脱的意向已经足够我在校委会面前弹劾你,就乖乖地坐在那里等着死神降临吧——让我先把这段不听话的柴火解决掉。”
她把刀扛在背上,伸出涂着青色长指甲的手冲我勾了勾,我捏紧了棒球棍。
“来吧,”她的眼睛里空无一物,“让我把你送去你前辈们的身边,就像以前我做的那样。”
无标题无名氏No.52119626
2022-09-19(一)22:48:36 ID: wZNdzPJ (PO主)
我们同时踏上课桌,朝对方挥出手中的武器。长刀和棒球棍在教室上空碰撞。我的虎口被震得发麻,竭力挑开长刀的刀锋,向后跳到另一排课桌上。
“我没听说过你对刀术有研究。”我握着自己的手腕,那份力道和出刀的精准度绝非一般学生可比,就算面对超自然系的优等生,想必她也有以一敌三的力量。
纪採怜把手指并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什么连刀的哪一面开了锋都不知道,纯粹因为拿刀拍照很酷才答应参加武器街拍企划的美少女。“我对刀术的研究和我对肉毒素的研究一样深,我的意思是,我是这个领域的专家。”她的手划过自己如同建模的脸庞,我突然意识到她的内眼角开得有点太大了,颌骨削得也有点崎岖,整个脸比起组织和骨骼的粘合体更像是一个有些鼓胀的气球。
“那么为什么我在实战演练课里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
她仿佛嗤笑一般地皱起了鼻子。“孤独的做题家女士当然不会明白了,一个完美的朋友,成绩要好,但不能那么好;长得要好看,但不能太好看。太过艳丽的外形和太过强悍的实力会让旁人退避三舍,我又怎么能够借他们的关系得到我想要的讯息?
——不过你是不会明白的吧,所有学生在提到你的时候都说你看起来就不需要别人。既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对手,只是不停地前进着……唯一能够被你正视的,只有身为敌人的鬼魂。”
纪採怜竖起刀,摆出一个标准的“正眼”姿势。
“真好啊。”她露出一个不自知的笑容,脚下一踏,再度向我冲来。
看起来这似乎是一场单方面的追打。纪採怜只要随意地挥动那把长刀,就可以逼得我在桌子上滚来滚去,不时挥动球棍挡下几次刁钻的攻击。
但我可是个专注的学习者。一般而言,我思考的时候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扰——但现在情况特殊,我也只能像我小学时候那样一边心不在焉地做洗碗之类的事,一边思考一只狗聪明到何种程度才会让人类决意把它杀掉而不是夸奖它。现在也是如此,我要一边应付这个烦人的战斗狂一边思考更重要的事。
我的意思不是现在是一个值得思考午饭吃什么的时候。我远没有如此轻松,事实上,现在我紧张得不得了。但我就需要这种紧张感,越是到论文死线我的灵感越是喷涌如泉水,越是到重要的比赛时我的挥棒越是精准。
现在我要全力思考。
“你就这点水平?俞神,别装了,不然我会对‘监督者’的眼光很失望的。”纪採怜嘲弄地说着,从肩头画出歪斜的一挥,我朝旁边一晃勉强躲了过去,但肩上的衣服被削去了一块。
“浅薄。”我遗憾地摸了摸那件我相当喜欢的风衣,把它脱下扔在一边。“我刚刚在思考更重要的事情……”
长刀劈头砍来,我往旁边一滚,刀刃重重地砍到我原本站着的那张桌子上。
“……比如,你是不是为我的一位室友提供了有迷幻效果的香薰蜡烛?”
“你说的是‘不存在的室友’?她可真是蠢得不行,明明我提供了那么好的杀掉你然后逃出去的机会,她居然轻易地就放弃了。”纪採怜冷笑道,“活该她一辈子呆在33号宿舍里。”
与此同时,第二刀向我挥来,但我已经提前退到了讲台边。
“你在43号女子宿舍居住了多久?那个房间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对吧?”
纪採怜两步跨过桌子跳上讲台,一手扛着长刀一手抓住讲台边缘俯视着我,那副蹲踞的样子让我联想到某种狼或者鬣狗。
“答对了。身为‘执行者’,我要确保‘薪火’在规定时间里死在正确的地方,所以每周我都要确认一遍33号女子公寓的状态。如果地板漏水了,我还要找几个口风严的工人修防水层,那可真是灾难……不过这样折腾一通楼下的学生基本就能保研了,他们倒也没什么意见。”
“不要顾左右而言它。”我抓着棒球棍,想象自己击碎纪採怜那注满填充物水光针的脑袋,让被剪切得支离破碎的骨头暴露在空气中,“你在43号女子宿舍居住了多久?”
下一秒,刀锋居高临下地朝我的眉间砍来。
“三十年。”
在长刀劈斩开的风声之中,我听见她戏谑的声音。
然后——我站起身,把球棒狠狠砸向她的手腕。
无标题无名氏No.52139349
2022-09-20(二)20:12:19 ID: wZNdzPJ (PO主)
纪採怜惊叫一声,刀脱手飞了出去,人也跌坐到讲台上。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已经隐约有猜测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亲口证明我的猜想。”
“如果我说不呢?”纪採怜跳到地上想去拣那把刀,我上前一脚,刀被踢到了课桌下面。
“那么我就会朝你的脸打。你一直在试图攻击我的脸,那恐怕是因为你自己害怕被别人攻击到脸吧?因此你才会作出那么多不符合一般战斗准则的攻击。”
我一甩球棒,就像击球手一样把球棒提到肩头蓄力。
“……你是鬼婴。”
纪採怜摸了摸自己龟裂的颈部,冷淡地说:“是。”
她的身形猛然开始膨胀。
所谓鬼婴,是足月时母体已死,而从产道自行爬出的婴儿。按理说,母体死去,未出生的婴儿是决不能存活的;但鬼婴的命格似乎与常人不同,他们能从尸体中汲取养分和记忆,非死非活,似人又似鬼。鬼婴极罕见,因此相应的研究也非常之少,西南大学算是研究很深入的的一个了,据说实验楼里就藏有一具鬼婴的尸体。得益于此,我曾经听某位学长谈起过这种珍稀的生物,他们的特点有二:一是介于人鬼之间,死亡的条件极为苛刻;二是他们自然存活的时间远远长于人类——现在还没有观察到鬼婴老死的案例,但衰老速度与普通人类完全一致。
实验楼里的那具鬼婴尸体是鬼婴本人自愿捐赠的。据说他想尽办法联系到了西南大学的教务处,说我受不了自己腐烂的躯壳了,相信你们一定能杀掉我,我父母的恶魂都是被你们学校的学生伏服的,听起来有点可笑,又有点心酸。后来据说西南大学真的打过广告,提供协助鬼婴自杀的服务,但因为鬼婴数量太少广告效果一般,遂作罢。
“我是恰巧看到了西南大学广告的少数鬼婴之一。当时我十八岁,一想到我不仅会老,而且会老而不死,我就无比痛苦。我问那个负责人,你们有没有办法让我永远年轻下去?我可以给你们我有的一切,我不想死,也不想丑陋地活下去。”
纪採怜的皮肤像老旧的羊皮纸一样开始破碎,组织从皮肤的缝隙里像肉羹一样流淌出来。她的脸尚且完好,眼角开得太大的眼睛里露出真切的渴望。
“他说,这不符合规矩。但是我们的学校正处在危险之中,如果你愿意协助我们的话,我们可以为你向校委会申请免费的长期手术。我拎着我的包住进了女生宿舍3号楼。天哪,那么多十八岁的女孩聚集在一起,就像糖果和奶油筑成的乐园,而我是上面一块漂亮的翻糖,很美,但不好吃,所以只能腐烂。”
她的肢端开始膨胀,指尖流出污秽的血液,手背上伸出第六根指头。
“我做了拉皮手术,打了一针又一针肉毒素,和我同级的学生已经二十八岁,我看起来还像是十八岁一样。永远有十八岁的女孩子进宿舍来,我永远能看见她们像糖果一样新鲜甜美的脸,那是我无法拥有的片刻的永恒。
在我的最后一次苹果肌填充手术的前夜,方科苓给我打了电话,说去杀掉你楼下的那个独居博士生。走进她的浴室,掐住她的脖颈,让她二十八岁的生命就此结束。”
她的背脊开始突出新的头颅。
“我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