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标题无名氏No.54185727 返回主串
2022-12-14(三)23:42:57 ID:TzY7jSt 回应
开个新串,想不定期分享一些农村的小故事,大抵是些奇妙诡秘的事。有的是亲身经历,有的是亲耳所闻。部分故事的结尾,我会给出一些解释或想法。
这些故事我是怎么听或怎么感受的,就怎么转述给各位肥肥,可能会有语言上的夸张,但是基本不会有情节上的二次虚构。这里我想再强调一下,故事都是“真的”——至少我听到或者经历的就是如此,不是我凭个人的“创造力”胡编滥造的。至于之前老串有质疑说不想看到“知乎”一样的文章,我只能说这真的不是那种“作品”,可能是我讲述的风格容易引起误解吧,个中感受全凭观者。
无标题无名氏No.54186288
2022-12-15(四)00:08:49 ID: TzY7jSt (PO主)
7.井里的叫声
村里有口老井,由于挨着水塘,及时在大旱之年,也极少干涸。水井旁边有很多杨柳,根系蓬满,也钻出井壁,仿佛是故意要把下面不见底的井水遮住。
母亲告诉我一个故事:之前大旱的时候,井水半干,村里人就要下去清井,收拾到一半的时候,听到井里传出来一阵阵鹅叫的声音。井里凉气逼人,那人就匆匆忙忙收拾爬了上来。
听过这个故事,小时候的我就经常胡思乱想,难道井底下住着人吗?井下的人也养了鸡鸭鹅吗?
我经常往井里看,或是朝里面“啊”的大喊,但对方除了反馈给我破碎的倒影,以及氤氲的水雾之外,并没有给我期望的鹅叫声。
无标题无名氏No.54192893
2022-12-15(四)12:39:49 ID: TzY7jSt (PO主)
8.噩梦
之前有po主分享了立鸡蛋的故事,我也分享一个自己的亲身经历,这要从一个噩梦说起:
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我晚上做了一个很诡异的噩梦。
在梦中,家里的一切物体逐渐变软、延伸、扭曲。它们边缘的地方,像抽出藤蔓般冒出很多黑黄色的如青蛙脚蹼和雨伞的结合体。
在碳炉上的铝锅中,墨黑的汤里炖着奇怪的肉,但是闻不到寻常的香味,我走近才看清这些是一些状如黑色青蛙般的尸块,这些肉块并为完全死透,有的仍然在触动和生长,我清晰地看到它们的边缘都长出来雨伞似的触手,散发出腥臭的异味。
我惊恐的转向四周——老式电视、柜子、桌椅的棱角上也突然冒出来许多伞状的疣体,不断地生长,像我靠近;屋子里一切都是活的,都在不停的变换、葳蕤,逐渐挤满了整个屋子。
我恐惧地想要摆脱它们,然而打开门,屋外的一切也变成了这副模样,地上布满向上伸展的藤状物体,遇到的所有人也是这样,脸上会变成青蛙的样子,手则变成雨伞。
不知为什么可以我可以潜到水里,但是水中的世界也是这样狰狞可怕。我到处躲藏,却根本没地方去。
正当我束手无策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飘飘而飞了起来,我于是一跃而起,飞到了天上,终于可以摆脱这些异类了。然后我还记得看到邻屋的堂妹还在地上,我就接上她一起飞行。我飞到全世界,发现到处都有这样的怪物,根本没法落地,只能不停歇的飞,最后实在飞不动了,我只能掉在地上,这时那群生物又向我掩盖而来。
我惊醒了。
一般的噩梦,只要醒了之后就会好很多,但是那次无济于事。我醒了之后,那亦真亦幻的感觉没有半点消退,我仍然在恍惚间看到那些怪物到处都是。我不敢睡觉,不敢闭眼,因为闭眼就是怪物的世界。
我喊向母亲,说自己做噩梦了。
母亲打亮了家里手提灯,想缓和我的恐慌。这里想说一下,这种手提灯我们这叫矿灯,这种灯屁股后面有个罩子,可以掀开,掀开之后里面一个小灯泡会发亮,当然比前面大灯要暗很多,但是可以省电。我本以为有光就会好点,但是突然发现灯泡上也有出现了个怪物,并且仍然在不断地泛生变大,我甚至不敢看灯。
这个噩梦我到现在都有印象,由于实在印象深刻,花了很长篇幅啰嗦。
母亲第一次见我这样,她也没有遇到过,半夜起来看我睡不着觉,她也十分担心。听了我说的梦事之后,她对我说,我的魂丢了。
老家的老房子里,没有独立的厨房,做饭的土灶台就安在家里一角。在深夜里,她起身去屋角土灶的锅膛那边,点了根蜡烛,把一只鸡蛋立在了两个烧火口之间。母亲对我说,我叫你名字,你就答应说回来了,这样魂就能回来了
母亲一边尝试把鸡蛋立起来,一边喊着我的小名。“xx,你可来家了?”
“来家了!”我按母亲说的答应。
就这样重复了几遍,鸡蛋不知怎么的突然立起来了。母亲说我魂回来了。我也觉得好像真的起了效果,真的没有再做那个噩梦。但是那个梦我却仍然记忆犹新。
这件事是我很小时候的发生的,但是我记得非常清楚。我后来想了想,如果非要用科学来解释的话,很可能是食物中毒了,产生了幻觉,就像云南那边食用菌子中毒后产生种种幻觉那样。至于为什么梦中总是在飞,小学人教版课本有一篇小学课文讲到,小孩子做梦的时候,会重现人类进化的种种阶段的体验(文章名字是什么我实在是忘了),并且我后来在《十万个为什么》里面也发现了相似说法,大概是因为小时候正在长身体,睡梦中会产生身体轻飘飘的、类似于哺乳动物进化到的原始的鱼遨游海里、或者像鸟儿一样飞翔这样的感受;或者就是因为食物中毒才导致了我产生身空体软、头重脚轻的感觉。
无标题无名氏No.54192972
2022-12-15(四)12:45:19 ID: TzY7jSt (PO主)
没想到网上还能找到这种矿灯的照片,这种灯屁股掀开就可以亮,小时候为了省电,长时间照明一般都只开后面的灯。噩梦里的怪物,连光亮都不怕,这是给我印象最深刻的。
无标题无名氏No.54213962
2022-12-16(五)13:27:19 ID: TzY7jSt (PO主)
9.蛇和鱼
外公的村子对我来说还是比较陌生的,因此我也总是感到好奇。母亲告诉了我很多故事,其中有两个很短,但是我印象很深。
有一年,村子大旱,村外一片很大的水塘里面的水都干涸了,水底的淤泥也暴露于阳光之下。然而就在那淤泥上,有一条蜿蜒而粗长的蛇行痕迹。母亲说,那蛇印有轮胎般宽,大抵蛇有碗口粗细。我生长这么大,是从没见过真正的的大蛇的,见过的加上这之外听过的,顶过有小臂粗细;丘陵之地,也未生过什么蟒蛇。后来每去外公家的时候,遥望那片池塘,总是感到心惊,几不敢靠近。
还有一年,外村一个水库要干涸了,正是抓鱼的好时候。村里几个年轻人就一起去水里准备捕些鱼虾,没想到有个人突然摁到了一条大鱼。母亲说那条鱼非常大,有一人长,鳞片刮下来,有菜刀般大小,几个人抬回家分了,吃了好几天。安徽这里,水泽众多,但我们这边缺大多是些单独的塘池,偶有间流的水渠,但都不深;这里的鱼种,也未听过可以长成如此的大鱼。水库里藏匿的这只大鱼,究竟活了多少年岁,究竟吃什么度日,终于还是不得而知。
无标题无名氏No.54227616
2022-12-17(六)00:12:21 ID: TzY7jSt (PO主)
10.捕鱼
父亲喜欢捕点鱼虾,多是用那张半月型的捕鱼网,趁着梅雨时节,迎着雨水去池坝水渠边捕鱼。跟着父亲去捕鱼,算是我一年一度的最期待的大事了。
夏雨多是在晚上,一旦雨水下足,田地里就有活水可以携带如草种、小虫等,漫入池里,自然有鱼过来享用,这时就是下网的好时候。
这天晚上,大雨倾下,父亲领着我下午就出发了,一直在各种水泽边捕鱼。这天闪电轰鸣了一个下午,到夜深的时候,雨水好像小些了,但是时不时一个闪电,还是吓得我哆嗦。
父亲和我就在村外的水坝边捕鱼。这水坝之前已经干了一半,坝底杂草丛生,高处过膝,这场雨冲出几条小沟,淹没了杂草,引的鱼虾扑腾。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这天好像有月亮一样,水面看的清清楚楚,好像都不需要手电筒来工作了;时不时的闪电,更是照亮了整个水坝,以及水坝里孤零的两个人影。
这闪电撕破阴云,就在我们头顶上方跳动,一阵晃目的闪现之后,紧跟着就是轰轰隆隆的震耳雷鸣,紧贴着我们,好像一只法天象地的牛魔俯在身边哞吼。
父亲捕了很多,瘾子正大;我却十分害怕,屏气凝神地小心观察着四周——水面开阔,水边却乌洞洞的,头顶还有逐渐狂躁的雷电。
我们回家吧。我开始感到胆怯。
父亲还在继续捕鱼,这水里的鱼真是异常的多。
回家吧,打雷了。我再三地劝父亲回去。
父亲拗不过我,只能带我回家。
一路上我几次回头看了看那片水坝,它是多么的诱惑人,散出诡秘的亮光。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这水坝是有什么魔力,竟然能在这电闪雷鸣的危险的深夜,仅施以鱼虾小惠,就将我俩束缚在那秽浊的水边,却让我们察觉不到?
劝父亲离开这个地方,一定是极为聪明的做法。
无标题无名氏No.54227636
2022-12-17(六)00:13:36 ID: TzY7jSt (PO主)
我想描述一下我父亲的捕鱼网,这是一种老式的渔网,状如半个月亮,在月牙的两个尖端分别系着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就拴在两条竹竿的顶端,两个竹竿末端拿在手里,抵在腰上,发现有鱼时就用竹竿把渔网压入水中,然后击水将鱼赶进网内。这种网我家有两副,第一副已经破了,后买的一副沉水效果也不太好。之前想上网买个好一点的,但是发现只有少数商家有卖的,好像叫“老式半月网”,可能款式比较老了,也没有人愿意买卖。想来这种东西以后可能就没人知道了,还挺可惜的,不知道各位肥有没有见过的。
无标题无名氏No.54234853
2022-12-17(六)14:39:57 ID: TzY7jSt (PO主)
11.看瓜
在夏天,去瓜地“看瓜”这件差事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是熟悉不过的事。
父母都是吃苦耐劳的人,为了多赚点钱,春末农忙的时候,租了隔壁村子一块不大的地种西瓜。离家比较远,村子又有些手脚不稳的人,摘一两个解渴自是不能多言,若是摘多了,或是随意踩踏弄坏了瓜秧,就要吓两句,打个招呼了——因此父母让我多去瓜地看巡几番。
这天傍晚,天色将黑,大约有些闷热,父亲又使唤我快去。我正在家玩耍,就没有穿鞋——农村的酷夏,赤脚玩耍是极常见的,大人也不会就此说教——也也懒得穿鞋,便急急忙忙踏上自行车骑去瓜地。农村的我,在老家虽然不修外表,但是好歹骑上了自行车,总觉高人些许;却又想到自己竟然没穿鞋子就骑车,搭配好不滑稽,就安慰自己趁天要黑了,路上又没有什么行人,赶紧快去快回。
这瓜地就在转弯后的石子路旁,那时候的农村,有石子路就算风貌一新了。这石子路也是一条直路,一眼可以看到远边我家的瓜地,和路尽头的村庄。我转进那段石子路的时候,就忽然看到一个年轻女性,穿着不算时髦,却也漂亮新颖,大概是暗红的长袖上衣,加上黑色长裤——在盛夏的农村,是不会有人穿成这样的——正同我往相同方向走去。
大约是城里人回家,去尽头的村子吧。
我诧异着,又有些窘然地慌张了,若是让她看到我光脚骑自行车这番景象,那可太羞人了。我便挺起身子,想着只要急蹬脚踏板,加快车速,嗖地从她身边掠过,她就不会注意到我。自行车附和地“啷啷”作响。
我尴尬地想着,不足一两分钟,很快就到了瓜田旁。我停下仔细扫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就调转车身回家。路上我又纠结起来,这下要正面撞见她了,她肯定会看到这个滑稽小孩的涨红的脸。
可是,当我骑到那偶遇之地附近的时候,却一个人都没看。我放慢车速疑惑地四下探视,但是这石子路两旁除了拢密的野草,以及越叫越刺耳的夏虫,确实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
一路上我一直在回想:这个女人去哪了?如果是去尽头的村子,或者调头返回了的话,她肯定还在这路上,我定能撞她。如果是顺着路边的小径去了其他地方的话,这些小径除了通往毫无遮蔽的深处的田地,就是拐向齐腰的荒草中;前者的话我肯定还是能看她,后者的话我实在想不出她去那里干什么。再说了,她怎么在这极短的几分钟内逃离我的视线的?
难道说,在我四处寻找她的到时候,在这个模糊的灰暗的夏日的傍晚,在这条白土飞扬的的石子路边,穿着一身异装的她,正栖俯在某片草丛中,窥视着疑惑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