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无名氏No.55811788 返回主串
2023-02-25(六)09:21:54 ID:yovR3gk 回应
生镇死守,永世不移。
无标题无名氏No.55811792
2023-02-25(六)09:22:24 ID: yovR3gk (PO主)
【黄粱】
“黄粱一梦起,人间深浅事,何必红尘看……”
李姐哼着走调的歌踏进值班室,将外套脱下来放好。随后,她打开值班室的衣柜——新换的家具门轴顺滑流畅,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磕碰到的细微声音——
“哐”的一声巨响,值夜班的小刘猛地从值班台上蹦起来,慌里慌张地扯上椅背上搭着的制服外套就要往外冲。
李姐看着好笑,不紧不慢地从衣柜里拿出制服外套,一边提醒小刘:“怎么那么紧张,‘警铃’没响。”
小刘大松一口气,放松地跌回椅子上,嘴里抱怨着:“吓死我了李姐,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我们这儿能出什么事,”李姐随口一答,手上不停地收拾着今天查房要用的东西,“能来这儿的,不过也比死人多口气罢了,紧张什么?”
她推着查房用的小推车走出休息室,心里盘算着护工是不是该到点上班了——天地良心,擦身清洁这种事可不该护士来做。小推车轮子转动着一路向前,骨碌碌的声音盖过了小刘在她身后喃喃自语的声音:
“那可难说,谁知道什么时候就醒了呢?”
铃声尖锐地响起,犀利地刺破幻听与现实那一层朦胧的纱窗。小刘僵硬着脖颈,一点点扭头看过去,红灯闪烁指引着发出声音的房间是——
A001
无标题无名氏No.55812334
2023-02-25(六)10:02:36 ID: yovR3gk (PO主)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那个女人。高大而瘦削,沉默地坐在病床上,白色的被子堆在她的身前,像是掀开一半的坟墓。
两个小时前,妈妈正准备送她出门上学。忽然间接到一通电话,电话那头人声嘈杂,她只能勉强听到什么“醒了”、“快来”之类的破碎字句。
于是目的地临时更改,妈妈一脚油门,将她送到了那间疗养院。门口整块的石材上刻着鎏金大字:河间疗养院。
妈妈攥着她的手,急匆匆地穿过空荡的前院,如摩西分海一般划开人来人往的走廊。她人小,几乎是被妈妈扯着向前走,像一只风筝,线头牢牢地系在妈妈的手里。
那些人管她的妈妈叫“廖主任”,自觉地让开一条路供她们通行。路的尽头是一扇门,推开,里面许多人围着一张病床。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在许多人的身体留出的缝隙里。妈妈攥着她的手松开了,低声地与人交谈着什么。
一个从没见过的哥哥接替了母亲的位置,牵着她的手,轻声地哄着她往外走。但她不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女人。
猛然间,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一股勇气,她挣开牵着她的手,朝着那个女人冲过去,手撑在病床上大声地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一下子乱套了,不知道哪里的机器警报声炸响,有人厉声道:“拿注射剂来!”鼎沸的人声之间夹杂着妈妈呵斥她的声音:“果果出去,不许胡闹!”
那个哥哥又上来牵她的手领她出去,可即使被拉着往外走,她依然转过脸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
但女人依然无动于衷。病床上的女人像是一块落进沸水里的冰,区别是女人并不融化,仍旧沉默。
那个女人不会回答了,她无端地升起一点失落,认命般转回头,跟着牵她的人向外走。
可女人开口了,声音嘶哑,带着一点久不发声的生涩。
她说:“可能……在梦里吧。”
【黄粱】完
无标题无名氏No.55835053
2023-02-26(日)09:44:51 ID: yovR3gk (PO主)
【庙祝】
寂静的山路上,人声渐行渐近。周末一同约着登山的同学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笑闹吵嚷;哪怕登山的疲惫也堵不住他们的嘴,更何况上山前村民封建迷信的告诫:
“上山莫言语,娘娘庙中睡。”
有人以开玩笑的口吻提起,说一会儿吵醒了娘娘发起床气怎么办,立时惹起哄堂大笑,震得林中兽走鸟散。
那人正得意呢,以为自己讲了个精妙绝伦的笑话,却不妨脑后一下刺痛。
“谁啊?!”
他恼怒地捂着后脑勺看过去,身后的山路山林空荡无人,唯有风揺叶动的窸窣声音。一时间安静迅速传染,一群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声不响行不动,静止在原地,恐慌迅速蔓延。
会是谁呢?一粒石子沿着石板骨碌碌滚下山。
无标题无名氏No.55835304
2023-02-26(日)10:01:28 ID: yovR3gk (PO主)
一个老人,一间老庙。庙宇虽然老旧,却不显得破败,灰尘蛛网都不见踪影,显而见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庙院里支起一把同样上年岁的藤椅,椅子撑着发须花白的老人。
庙门明明大开,那人却偏偏叩门。亮洁的铜质门环响了三声,是某种不知道昭示什么的预兆。
老人抬起眼,混浊的眼球上映出女人的身影。高大而瘦削,牵着一个小女孩,遮住阳光投下沉默的黑影。
他眯着眼,努力辨认着来者何人。女人的身影与脸庞在他昏花的眼神中逐渐扭曲变形,直到与记忆中的一道身影完全重叠。
“是,是您?!”
老人的眼中瞬间迸出光芒,回光返照一般的亢奋吓得小女孩直往女人身后躲。他想要起身,手哆嗦着抓藤椅的把手,却使不上力,一番徒劳地挣扎后还是瘫倒在藤椅上,沉重地喘息着。
这一切都落在女人的眼里,她却始终无动于衷。直到此刻终于动了,黑色绒面的鞋向前两步站定。
先问:“庙里供的是谁?”
再问:“你认识我?”
无标题无名氏No.56554203
2023-04-01(六)11:45:23 ID: yovR3gk (PO主)
你有没有见过那种人?
正直、敏锐……眼里永远揉不得沙子。他们或许寡言,但这样的沉默落在心虚的人眼里,只是引而不发,就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顷刻之间取人性命。
他不喜欢那种人,世上谁没有几件亏心事?何必斤斤计较,逼得人活不下去才好?
一根筋、死脑子……就像那个……
“勾化抓叔,勾化抓叔——”
幼童清脆的呼喊由远及近,打断了他皱着眉头的思绪。铜门环敷衍地一响,声音未落就被“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匆匆盖过,引来那位勾化抓叔不满地训斥:“阿莲若,说过多少次了,先叩门再进庙!”
“叩了叩了,” 被称为“阿莲若”的女童漫不经心地答道,旋即声调又上扬三分,“阿诺姐姐说带我出去玩,我可以去吗?”
这个阿莲诺,自己跟着山外人厮混还不算,还得带上阿莲若?化抓叔皱眉,一声“不许去”的呵斥正准备出口,却在小阿莲若期待的眼神里落了空。
“……去吧,太阳下山前回来。”
阿莲若欢呼一声,正准备飞奔出门,却被勾化抓叔的声音拖慢了几步:“不许把山外人带回寨里!”
“……知道了。”
小孩顿时蔫了,嘀咕着“林姐姐又不是坏人”出了门。
勾化抓叔摇摇头,看了眼天色,转回庙里。
㑤寨世代供娘娘,娘娘最讲规矩。外人不进庙,非祭不起火;初一十五小祭,逢年过节大祭。太阳照到竿上就要上香,那是娘娘驾临;月亮落到竹上就要换过供果,娘娘看腻了。
化抓叔家代代都是庙里的祭祀,替㑤寨供着娘娘。别觉得这都是些小事,娘娘生起气来可是了不得——前几年,哪个山外人进了庙,娘娘一怒之下劈死了他,还带得寨子三年大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后来,后来还是当时的祭祀做法,供了娘娘两朵金花,才饶得寨子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