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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03(三)13:13:25 ID:nIzkZ3Q 回应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每次聚会都会进来寻食的老头。
他是城里很有名的乞丐,据说他能预知每个人的生死,并依照不同人的寿命用不同的态度对待。
许多人都把他当笑话,但我是不敢不信的。
那是一次同学聚会,那乞丐突然就出现在了聚会现场。
不赶走那人是旧例了,几乎每一个在这个小城的人都知道,所以我们也并未有什么奇怪。
“喂,老头,听说你能看到我活多久,能不能这里试试看啊!”
我的一个同学朝他喊着,他是我们班的社牛,对什么人都聊的开,大家都熟悉他,因此同学们都用晓有趣味的目光看向他与乞丐的方向。
那乞丐抬头看了看他,顿时露出惊喜的模样,他谄媚地笑着说:“哎呀,您怎么也在这里,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那乞丐的动作夸张,对着我同学不断地鞠躬,活像个马戏团里的小丑,大家都被这突然的一幕逗笑了,我同学也是乐呵呵地:“你这老头可真有意思!”
接着,乞丐绕过他,笑眯眯地走向下一个人,对着他也是一番恭维,把那人逗得乐不可支。
就这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个乞丐身上,期待着他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反应。
我在一旁观察着,这个乞丐每走到一个人跟前,便是一顿赞美。
看来,他不过是个在聚会时给人气氛挣吃食的家伙罢了,我想。
走到我面前时,情况变得有点不对劲。
那乞丐一脸怒气,冲我吼道:“你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随后便把他手中混着不同食物的碗砸到我的脸上,一股温热的感觉从鼻腔中涌出,我大概是流鼻血了。
我试着推开那乞丐,可那人竟诡异地有力,他用脚把我往门外踹,想把我踢出聚会现场。
同学们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架住了这个家伙,很快警察来了,把这个人抓走了。
“没事吧。”一些与我亲密的同学问。
“没事,没事。”我的鼻子塞着纸团,声音闷闷地:“今天可真是倒大霉了,遇到这么个疯子。”
“是啊。”
现在我已出了大丑,心中顿觉愤懑,聚会也待不下去,便开车先行告退了。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叫醒。
“喂!哥,你还好吗?!”
刚拿起电话便被里面女人的声音震得发懵,那是我妹。
“怎么了?”我问道。
她呼出一股长气,接着说:“太好了,你没事。”
“啥?”
“昨天的新闻,你聚会的大楼发生了火灾,由于大火从一楼开始,高层的人无一人生还。”
“!”
我一惊,脑子里浮现出那个乞丐的怒颜。
现在,我坐在会场的一角,看着那个乞丐的一举一动。
“呀,您怎么在这里。”
他笑眯眯地,与旁边的人交谈着。
无标题无名氏No.57199276
2023-05-03(三)16:29:24 ID: nIzkZ3Q (PO主)
我们宿舍是一个八人寝。
住在我上铺的室友是一个体育男,平时爱好篮球,而他和许多体育男一样,有着很多臭鞋,还有一双臭脚。
我的枕头靠着阶梯,因此每当他回到床上的时候,我都不得不捂住鼻子,以免被那双脚熏晕。
他的鞋子放在我的床下,那也是很臭的,但我还能忍受。
宿舍的其他人也知道这个事,由于他实在是很没有自觉,但迫于宿舍关系,整个宿舍只是对此事心照不宣。
一日,我终于受不了,便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谁知他不以为意,甚至还认为我是在和他找茬,于是,其他的舍友也忍不住了,便对他群起而攻之,最后他与我们大吵一架,便夺门而出,很久没回来了。
他走了也好,我终于不用忍受他的汗脚了,我对此大为感慨,宿舍也都认为我做得好,办了件好事,看来,大家也都对他十分厌烦了啊。
不过,我也该清理一下我床下的东西了,不然再过几天,床下的东西又要发臭了。
无标题无名氏No.57230556
2023-05-05(五)01:23:12 ID: nIzkZ3Q (PO主)
我还记得那个地方。
那是我孩童时期的事,幼时的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野孩子,与几个伙伴组成小小的冒险队,去村里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寻求刺激。
村中的大人对我们放的很宽,小小的山村里,只要不进入森林的深处,被豺狼虎豹叼去了,便也没什么危险,严重了,无非也只是摔出几个包,破一点皮,回家挨顿打罢了。
因此除了后山上的一个洞穴以外,我们哪里都可以去。
但现在即使给我一千万,我也不会去那个地方了。
那是比村子更加古老的一个洞窟,那里从没有出过什么事,但村里的县志的第一页便写着:无论是谁都不可进入洞窟。奇怪的是,我们村祖祖辈辈都谨记并遵守着这个规矩,即使是上世纪开发矿场,也没有人到里面采矿,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阻挡着大家对它的探索。
被所有人都视为禁忌的地方没能阻挡我们的好奇心,所以,我们便去了。
我仍然记得那天的几个伙伴:二牛,阿土,笨丫,我们备足了粮食,从家里偷溜出来,合伙上了后山。
那是一个很小的洞口,几乎才刚刚够一个成年人大小,洞口处没有风,只是因为角度问题非常得暗,只能看到里面都是灰白的岩石。
那时我们并没有手电筒这种东西,探险队资源匮乏,我们只是备足了蜡烛,便进了洞。
悠悠的火光只能照亮前方一点点的位置,脑袋不大灵光的阿土走在最前头,他对于恐惧不是很敏感,但此刻也显得小心谨慎,大概是怕被地面突出的石子绊倒,跌断了来之不易的蜡烛吧。
洞穴全为岩石组成,那种苍白纯净的岩石,在我们这是极为少见的,一般的洞内有的不过是红色的土壤,而这里的岩石却不要钱一样到处都是。
我们往更深处走着,这时,阿土突然停了下来,走在后头的我立刻撞上了他坚实的后背,他转过身,把蜡烛往前一放,示意我们向下看。
顺着火光,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地洞,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圆润的异常的洞,仿佛一块巨岩刚刚被钻孔机钻洞,洞口边缘用砂纸打磨光溜,就等着什么人下去。
我们当时,到底为什么会下去呢?
或许是对于未知的好奇,还是孩子之间的逞强,朋友之间的兄弟情?
现在想想,那实际上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情。
好像远游的人在异乡看到家乡常见的景物,便忍不住上前观看一样。
阿土下去后,和他关系最好的二牛也下去了,笨丫牵着我的手,这个勇敢的小女孩,在黑暗中眨巴眨巴得盯着我。
于是我和她也下去了。
下去之后,脚下踩到的不在是灰白的岩石,而是一种坚硬的,滑溜的岩石。
在很久以后,直到我走出大山,我才发觉那触感和瓷砖一模一样。
阿土举起蜡烛在四周扫视着,这是一个很小的空间,仅仅能容纳我们几个人,周围的岩壁上有数个足够一个人前进的洞口,混杂着铁矿石的猩红锈迹,从顶端丝带似的朝黑暗的深处延伸,简直就像在指示着我们前进一般。
这方便了我们,我们认为,即使选择一条道路,只要顺着这个痕迹前进,那么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根本不怕迷路。
但这样还不保险,我们想了想,便决定把融化的蜡滴在我们走过的线路上,使我们能够原路返回。
最后,大家认为我拿着蜡烛最保险,当时的我身形瘦小,在这种地方是走得最稳当的存在,于是,他们便把这个重中之重的任务交给了我,换我走在最前面。
我怀着不安的心踏入了通往更深处的道路,洞内很滑,像是后世的滑梯,我们努力用身体的最大面积贴紧岩壁,缓慢地向深处蠕动着,尽管辛苦,但我们的脑子却莫名地越发清晰,甚至记起了很多以前发生的事。
后面的二牛或许是想让氛围轻松下来,嘴巴从进来后边再没有停过,真别说,有他来活跃气氛,我心里的恐惧少了很多,于是渐渐地,我也开始说起了话。
我们说什么的都有,从周围的邻居到平时的琐事,再到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秘密,这些东西此刻新鲜地好像刚发生过一样,我们事无巨细,一一谈论着。
“村尾的李瓜头,他可真是个顽固人,我们只不过是吃了他几个西瓜,他便追出我们二里地……”
我正喋喋不休着,尽可能把事情讲得有趣点,但这件事却使他们陷入了沉默,我回头一看,发现他们正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
“你说的李瓜头,是谁?”
半晌,二牛才出声询问。
我疑惑起来:“就是生产队里负责种瓜的李瓜头啊!”
他们的神情更加古怪了,二牛继续说:“黑娃子,你傻了吧,我们村里可不种西瓜。”
我沉默了很久,反复地在记忆里回溯着,是的,我们村尾是没有瓜田的,可我明明记得李瓜头那张铁青的面孔,还有清脆的西瓜,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事情想得我头痛,阿土看我许久不说话,便笑着说:“你莫非是在洞里待久呆傻了吧!”
他们立刻哄笑起来,我能听到,笨丫也发出了那只捂着嘴的笑声,我脸一红,便不再对这个多讨论了。
他们继续交谈着,可没过多久,又发生了争执,二牛上前拍拍我的肩膀,问我:“你说,我是不是有个哥哥,只不过去城里打拼了很久没回来而已。”
我正与岩壁做着斗争,越往里面,岩壁就越发陡峭,我要废好大劲找到一个合适的落脚点,于是我随便想了想,便说:“你哪有什么哥哥。”
二牛急了,他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叫……”
突然,他也卡壳了:“叫什么来着?”
我不去管他,而阿土则发出一阵笑声,丝毫不管二牛那复杂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二牛好似是忍无可忍了一般,他朝后面的阿土踹了一脚,但这却殃及了一旁无辜的我,我被二牛的反作用力猛推了一下,发出一阵惊呼,便顺着通道滚落下去,烛火落到地上,把洞穴彻底变为了黑暗。
我滚了很久——或许只是感官上的,当我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时,四周已不见了那三人的踪迹,我顿时惊慌失措起来,呼喊着他们的名字。
“二牛,阿土,笨丫!你们听得见吗?!”
声音顺着洞穴传了很远很远,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我沮丧得摸了摸口袋,发现里面还有一盒火柴。
我心里感到一点安慰,无论何时,能有一盒火柴总胜过什么都没有。
于是我划开一根,却被面前看到的景象吓得浑身发抖。
我看到四周的岩壁上,布满了血线一样密密麻麻的花纹,那些花纹颜色鲜艳,不似铁矿那样暗淡,恍若有生命一样随着火光跳动着。
其中最大最粗的血线指向了一条岔路,一条小小的洞,我鬼使神差般地跟随着那条路往里爬,眼睛也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我能模模糊糊地在看见,在这条通道的岩壁上,除了花纹,还有一些人形的壁画,我看不清,但本能地觉得那些壁画很不详。
我爬到了尽头,划着了火柴,当我看到面前事物的刹那,我的呼吸停滞了。
那是一张记忆中的面孔。
那是李瓜头。
面前的李瓜头,他被牢牢得嵌入石壁,而他的肉体像是被液压机压过,被榨出了浑身的汁液,只剩下干燥的皮肤与萎缩的肌肉,而他的眼睛在接触了火光后,那枯萎的眼皮眨了眨,好似流露出一股神采。
天哪,他还活着。
我的脚已经软了,在这种莫大的诡异与恐惧之下,我起不了任何的反应,我看到面前的这个人微微颤动着自己的喉结,从腹腔内挤出几个字:
“你现在还……不属于这里。”
说完,他的指尖流出一丝血线,那血线朝外头延伸着,而他的身体也随着血线的不断延伸变得与岩壁更加地锲合,身体被压制到近乎于无的厚度后,他动了动眼睛,随后合上了双眼。
我立刻获得了对身体的掌控权,没有任何思考,我跟着那条血线的方向爬去,一路上我点着火柴,唯恐失去这唯一的线索,我看到先前墙壁上所谓的壁画,上面的人穿着不同,好像来自于各个时空,他们浑浊的目随着我一起移动,手脚狂乱地在石壁上舞动,好像在试图抓住我的背,我根本不敢回头,脑袋里只有那个想法:跑出去,跑出去,跑出去。
我到底爬了多久呢?
我只知道爸妈看到我回来,抱着我大哭了一顿,他们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当我问起其他三人的下落时,他们摸了摸我的脑袋,问我是不是在外久了饿傻了。
我听到这个回答,疯了一样地在村里奔跑着。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
他们三人,似乎不曾在我们这里出现过。
我知道的,他们还活着。
一直活到现在。
会有人相信我的鬼话吗?说不定,我早就疯了,说不定,我一直都没出来。
但是,我活着。
这是我现在,始终坚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