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标题无名氏No.64681558 返回主串
2024-12-13(五)14:02:41 ID:utqtpye
月光很亮。竹林里每一根竹子的影子都清晰地投在地上，像一道道黑色的栅栏。
铃仙坐在地上，膝盖微微蜷起。她的手指摩挲着药瓶的玻璃表面，感受着那份冰凉。瓶中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泛起银色的波纹。
风吹过竹林。
"呼..."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白雾在月光下散开。这是今年最后一个满月的夜晚，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铃仙记得小时候也有这样的夜晚。那时她总喜欢偷偷跑出来，躺在竹林里数星星。师父找到她时，她就会被罚抄药方。但第二天，她还是会来。
现在想来，那些夜晚真像一场梦。
"咔嚓。"
有竹子被踩断的声音。
铃仙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很轻，像猫走路一样。但她知道那是谁。
"这里...有人吗？"
声音很小，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铃仙转过头，看见了站在月光下的小女孩。
银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还有那对竖起的长耳朵。那是小时候的自己。
小铃仙穿着白色的练功服，衣角有点脏。大概是又在药园里玩了一整天。她的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像是一把草药。
"你在这里做什么？"小铃仙问。她的声音里带着孩子特有的好奇。
铃仙看着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月光照在小铃仙的脸上，那张稚嫩的脸庞让她想起了很多事。
"我在..."铃仙顿了顿，"看月亮。"
"真的吗？"小铃仙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也喜欢看月亮！"
她蹦蹦跳跳地走过来，在铃仙身边坐下。动作带起一阵风，吹动了铃仙的衣角。
"师父说，月亮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小铃仙仰着头说，"但我不太明白为什么。"
铃仙看着她的侧脸。那时的自己还不知道月亮意味着什么，不知道月之都的存在，也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
"你手里是什么？"小铃仙指着药瓶问。
铃仙低头看了看瓶中的液体："是药。"
"什么药？"
"能让人忘记的药。"
"忘记什么？"
铃仙没有回答。她看着月光在药水中流动，像是能看到什么似的。
小铃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追问。她打开手心，露出几株月见草。
"这是我今天在药园里找到的。"她说，"师父说这种花只在月光下开。我想带回去种在自己的小园子里。"
铃仙记得那个小园子。在师父的药园角落里，她圈了一小块地，种了很多喜欢的植物。后来那里长满了杂草，再后来...
"姐姐，"小铃仙突然问，"你也会种花吗？"
铃仙看着地上的月见草。花瓣边缘有些微微发皱，大概是被小铃仙握在手里太久了。
就在这时，竹林深处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散步，又像是月光在地上流动。
"我该回去了。"小铃仙说，"师父要我背完药方的。"
她站起身，把月见草轻轻放在铃仙身边："给你。这样你也能种了。"
铃仙看着那几株花，花瓣上还带着露水。小铃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竹林深处。
风又起。铃仙握着药瓶的手微微发紧。
"今晚的月色真好。"
声音很轻，却让铃仙的耳朵动了动。她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脚步声很轻，像是月光落在竹叶上的声音。
一个拄着竹杖的身影在月光下慢慢走来。她的动作很从容，仿佛漫步在时光里。银白的头发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以前，我也常常一个人看月亮。"来人说，声音里带着岁月的沉淀。
铃仙没有说话，但她的耳朵轻轻动了动。
来人在她身边坐下。竹杖轻轻靠在一旁的竹子上。她仰头看着月亮，目光深远，像是在看着什么很遥远的东西。
"那时候，我总觉得月光刺眼。"来人轻声说，"看久了，连眼睛都会痛。"
风吹动竹林。铃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挰着药瓶，瓶中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后来我明白了，"来人继续说，"不是月光变了，是我一直在躲着它。"
铃仙的手指微微一顿。
"有时候，"来人望着远处，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痛苦不是因为记得，而是因为想要忘记。"
风又起。竹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叹息。
来人慢慢站起身，拿起竹杖。月光照在她的背影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她走出几步，却没有回头。只是停在那里，让月光洒在身上。
"我很久以前就不再调制那种药了。"她说，"因为我发现，有些伤痕会自己愈合。只是需要时间。"
说完，她继续向前走去。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竹林深处。
铃仙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瓶和月见草。月光依然在瓶中流动，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夜风轻轻吹过，带来一阵清凉。铃仙望着月亮，第一次觉得，它的光也许没有那么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