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标题33号女子宿舍补档No.51764965 只看PO
2022-09-04(日)22:40:33 ID:wZNdzPJ 回应
33号女子宿舍补档
写在补档前的一些话:
原po是4uh6Cp8,说来惭愧,明明是最喜欢的串,然而却是岛沉之后才看完的,所以完全没有和这位popo交流的机会,真是一大遗憾
无标题无名氏No.51957519
2022-09-12(一)21:58:48 ID: wZNdzPJ (PO主)
“我受够游荡的感觉了,无论是活着的时候还是死掉的时候;但你很聪明,我没法骗你说出那句话……作为33号女子宿舍的居住者,允许我居住在此的证明。”
“所以我只有抓住那个机会……我知道这不是理由,如果你现在希望我离开的话,我会听从你的意见。”
她低着头,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你不吃饭吗?再不吃饭都要凉了诶。”
郑毓秀疑惑地抬起头:“你不生我的气吗?”
“你看起来是想让这事就这么完了……但我跟道歉时还在继续撒谎的鬼魂,是不会就这么完了的。”
我把一口肉咽进喉咙里,抬起头来直视她的眼睛,她肉眼可见地瑟缩了一下。
“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比如你造假的履历,比如把我困在浴缸里的人,到底是谁。”
无标题无名氏No.51968833
2022-09-13(二)13:11:07 ID: wZNdzPJ (PO主)
“……”
郑毓秀盯着生日蛋糕上快要燃尽的蜡烛,许久终于开口:“那么,请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我说:“虽然我还没毕业,也请相信我的职业素养。”
她点点头,嘴没有张开,但所有蜡烛瞬间灭掉了。
在黑暗中,她慢慢讲述起来。
【郑毓秀】
鬼魂如何惊扰人类,会体现她死去的方式以及生前的执念。
所以,你对我的怀疑大概很早就开始了吧。不应该对你撒谎的,你毕竟是这一届最优秀的学生。
我的父母、祖辈,往上数五代都从事驱鬼的行业,据说我的太祖爷爷为乾long工作过。但是到我这一代,随着结合科技的捉鬼技巧和系统化的培训,我们家所恪守的那种代代流传、永不外泄的手工艺人式的超自然修行已经衰落了。独生子女政策下,我成为了我家唯一的希望;可惜我的悟性甚至不如毫无传承的普通人。现代医学已经证明了,与超自然存在交涉的能力并不纯粹由基因决定,更像是音乐天分:也许可以传承给下一代,也许会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抱错了孩子。
我就是那个被怀疑抱错了的孩子。
从我爷爷开始他们就这么念叨,念叨到家底也没了,青花瓷也卖光了,手艺也失传了。但是我的太爷爷毕竟为乾long工作过,我还是要上一个配得上他的学校。
现在大概是没有了,但当时候“神童热”正盛,各个大学都开设了少年班,特招偏科神童,西南大学也不例外。一边想保住最后的面子,一边想借传统文化来为学校背书,一拍即合,几瓶茅台酒,一幅捐给学校的字画,我的高考提前结束了。登记册上,我被称为“具有罕见的通灵天赋与无与伦比的镇压灵体的能力”,尽管我实际上连个法阵都画不圆。
在我接到的录取通知书里,夹着一封更小的信和一枚钥匙:
“亲爱的郑毓秀女士:
西南大学有一个特殊而悠久的传统:一位事业有成的校友为我们捐献了一栋宿舍楼,应她的要求,33号宿舍为全校唯一的单人宿舍,只接受综合素质最为优秀的学生申请。我们非常荣幸地通知您,您的申请已经通过,本年度33号宿舍将供您使用。”
我觉得很奇怪。在这之前我从未听说过西南大学有这个传统,但我的父母都很高兴,于是我也很高兴,决定预先动身去参观校园。
然后我就死了。
其实按照你上次给我讲你恋爱的样子,我应该这么说的。
但我不会对你这么说,你是第一个让我想要把这件事全部说出来的人……在这之前,我宁可说一百个拙劣的谎言证明自己是笨蛋中的笨蛋,也不想把实情完完整整地描述。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极其炎热的六月份,炎热到什么程度呢?尽管学校附近已经传出了好几起入室盗窃、甚至是强jian未遂的事件,学校也屡屡通告学生晚上一定要关好门窗,大家依然敞开着窗户,想要缓解这份反常的燥热。
人人都在听广播里的犯罪新闻,人人都说着害怕,人人都不相信自己会成为那个不幸的人。
这是最适合怪谈发生的六月份。我孤身一人北下,来寻找我的新住处。
找到西南大学校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七点钟了,天刚刚黑下来,校门口的灯从下往上照,活人都能照成死人相。
我战战兢兢地问门卫大爷:“33号女子宿舍在哪里啊?”
门卫大爷看鬼似的看了我半响,说:“右拐再右拐,然后一直向前走,那栋贴着白绿相间马赛克砖的高楼的第三层。”
我没有意识到,这种指路模式非常熟悉,我上一次看到它的时候还是在《彼得潘》里。右拐再右拐,然后一直向前,像是某种用脚步丈量的咒语,能走到的地方绝不会在地图上存在。
……这么说话,会让你感觉奇怪吗?其实啊,如果不去学习捉鬼的话,我也许会去写小说的。最无聊、最磨磨唧唧、只有情爱和爱情的小说。那种小说里才有我所期待的某种幽微而绝对的描述,也只有把我自己浸在那种文字里,我才能完全地回忆起我一直在逃避的,那天晚上我所见的一切。
我以为我已经快忘掉那种文字要怎么诉说了,我身边没有一个人喜欢我这么说话,无论是我死之前还是之后。我也刻意地改掉我这种说话方式,我已经改了那么久,久到我自己都快忘掉自己以前是怎么说话的了。但和你一起住了这么两天,那些无聊的磨磨唧唧的除了烦人什么都没有的话全都回来了。我感觉我就像一个烧开了的热水壶,忍不住要向外喷些什么,因为心里一直在沸腾,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啊,有些泡不得不破,有些话不得不说。
我想过很多次,要是我们是同一届就好了。要是我们是一个班就好了。这样虽然我们不会遇到彼此,至少你不会有进来的机会。它每四年只需要一个人,你会沮丧地骂两句那个所谓的神童,然后走出西南大学,去当一个公务员,累个半死,再也不想回来。再也不会回来。
你看,我多矛盾啊,明明只有你进了这间宿舍我才能遇见你,遇见你以后,我却希望我们最好永远不要相见。
因为你一旦进来,永远不可能走出去了。
别急,我慢慢说,你慢慢听。
无标题无名氏No.51979829
2022-09-13(二)22:35:47 ID: wZNdzPJ (PO主)
我刚刚说到哪里了?对,我走到了33号女子寝室的楼房外面。现在看起来真的是一栋很小很破的楼,但当时候看起来还可以,但也仅仅只是还可以而已。那块地方旁边的灯都是坏的,还好我自己带了手电筒,往地上照着,从绿化里慢慢挤过去,看门在哪里。我转了一圈,觉得奇怪透了,是不是前天晚上熬夜熬得不清醒了?
我根本就没看见门。
我觉得奇怪透了,所以我又按原来的方向转了一圈。
这栋楼确实没有门。
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我就应该赶快离开。但我离开了也没处可睡觉,只能硬着头皮安慰自己,也许这是某种考核呢。
我突然觉得头顶上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一摸却又没有。
33号寝室里,有很多东西,你能看见,但感受不到;也有很多东西,你能感受到,但看不见。你猜是什么?
……不要那副样子看着我嘛。你明明就知道我想听什么,却不说出来。
总之,我脑子都蒙了。我是个没用的孩子,我们家祖传的驱鬼技巧到我这一代就失传了。我跟没头苍蝇一样瞎撞,突然摸到背后有一扇门,一推就进去了。我后来才知道,那上面是贴着封条的,我把它撕开了,里面的东西通通都会出去。
我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愣愣地就往楼上跑。跑到三楼,我找到了33号宿舍,门紧关着,门口贴着对联和没有倒过来的福字。
我听见里面在咕噜咕噜响。但我还是打开了门。你可能会奇怪,我为什么一定要去这栋楼,为什么一定要开这扇门,为什么一定要敲门走进你的屋子。因为我除了这件事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不断地去敲门,没有钥匙,但期待里面的人给我开门。就像我学习考试的时候一样,就像我学祖传的那种永远让我摸不着头脑的驱鬼术一样。
我只能不断地敲门,然后等着有人给我开门。
唯独这一次我拿到了钥匙,我必须使用它,不管门通向哪里。
我用钥匙打开了门。我记得很清楚,钥匙捅进钥匙孔时软软的,好像那里面塞着什么一样……
我打开门的时候,满地都是尸体。横七竖八,就像彻夜轰趴之后醉酒睡着的女孩子们一样,虽然她们都已经死了,而且死相各有不同。
一阵响声,几个带防毒面具全副武装的人从浴室里跑出来,还拖着一具女孩子的尸体,应该就是钟歆。
他们看见我,愣了一下,有人找出某种像盖革指数器一样的东西,朝我身上照了一下,回头对另一个很矮的人说:“头儿,这个不行啊。”
听到这句“不行”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生气,这种生气甚至超过了对一地尸体和防毒面具的恐惧。
我往后退了一步,原本就没有关上的门打开了。
然后所有尸体都动起来了。她们全部都爬起来了,从桌子上面,从吊灯下面,从镜子后面,从沙发前面,一个一个全都爬起来,脸上还带着没擦干净的血迹和脑浆。她们眼神僵直,皮肤干燥,但还没死掉。
所有女孩,摇摇晃晃地,争先恐后地,越过我朝33号宿舍的外面跑出去。她们的身体受不了那么剧烈的运动,有的跑到一半,骨头从皮肤里突出来。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捂着头蹲在地上,听防毒面具们慌乱地喊,把门关上,把门关上。
最后跑出去了八个女孩子。
那天晚上,有八个女学生在自己的寝室里面死掉了。
无标题无名氏No.51984242
2022-09-14(三)04:51:43 ID: wZNdzPJ (PO主)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33号宿舍里,一定要有尸体,足够多的尸体。让一具尸体逃出去了,就要用一具尸体来抵偿,不然33号宿舍就无法继续运作下去。八个女孩子的尸体逃走了,活人却只有我一个。
那个矮小的防毒面具似乎是他们的领袖,他和几个防毒面具合计了一下,说先走吧,重要的是把那几具尸体抓回来。至于我,活人在房间里呆着也好,至少能拖一段时间,虽然不能拖太久。
然后他们就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宿舍里。
那些逃走的尸体,她们原本趴着的地方留下了奇怪的粉紫色痕迹,就像是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渗进了地板里一样。我凑近去看,发现那并不是湿漉漉的东西,而是嘴,很多很多张嘴。它们不停地开合着,像被抛到岸上无法呼吸的鱼儿一样;明明不停地开合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那些嘴里,全部都没有舌头。
那些嘴开始缓慢地蠕动起来,好像什么黏糊糊的虫子,一个叠一个地在我面前堆积起来。你找不到比它更诡异、更恶心的积木了,偏偏拼出的东西又那么细腻而逼真。在仿佛蟑螂刮着玻璃瓶壁的怪异的牙齿摩擦声中,嘴唇叠成了一面小小的墙;墙的表面像海浪一样起伏,最后突出了一张脸。脸慢慢地咧开嘴,那张嘴大得像被割开嘴角的小丑,嘴的里面是一片深重的虚空。
“过来吧。”那虚空说。
如果我是你或者钟歆,大概会有办法活久一点,但我不行。我和你想得一样没用,比你想得更没用,我只是一个不小心生在有捉鬼渊源的家庭的普通人,一个普通人什么都做不到。
被祂逼到阳台上之后,我无路可逃,最后跳了下去。
我其实不想跳下去的。我想过自己会怎么死,也许是病死、也许是毒死、也许是绞首死,但唯独没想过跳楼死掉。我怕高,怕自己的头断掉。我看过跳楼死掉的人,脑壳都碎掉,从里面滚出来柠檬冻一样半透明的东西。
但我还是跳下去了。被那个虚空看到比死更可怕,比从楼上跳下去更可怕,比脑壳碎掉从里面滚出柠檬冻一样半透明的东西更可怕。
你知道比跳楼更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跳楼了,但没死成。
我重重地摔到地上,全身的骨头都碎了,断裂的肋骨插进肺里。我应该死掉的,但没死成。
然后我看见那个空洞从三楼探出来,细长的脖颈一直探向我,几乎要和我的鼻尖碰上。
祂说……祂说……祂说……
祂说“你认识房间里的尸体吗?”
祂说“你看到尸体的时候,心中有涌起空虚之情吗?”
祂说“无论你多么优秀,多么高尚,有多少人爱着你,你都不值一提。你是个不值一提的可怜的小小的小生命,所有人早已经把你抛弃了。不然,他们为什么送你到这个房间里来呢?”
我躺在地上,感觉很搞笑。
也许对于一个真正的天才或者被保护得很好的神童而言,这件事的打击是致命的;但拜托啊,难道我会不知道这件事情吗?难道我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抛弃了吗?
我很想笑,但我没办法笑出来。
我和祂隔着三层楼静静地彼此望着。我说:“反正我都要死了,随便你说什么吧。”
祂说:“你来错地方了。你不配进入此处。所以,对于你自觉地跳出窗外死掉的行为,我表示非常感谢。”
祂真的很会伤人。
我看着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天空,反复咀嚼着祂的那句话;直到天亮了,我被宿管发现掉在绿化带里奄奄一息,连同八个死在宿舍里的女孩一起被送往医院。
我父母接到了通知,但没有来。三天之后,我死在了病床上。
我知道他们的想法。他们都还年轻,很有希望再生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也许不会像我这么愚钝,我太祖爷爷为乾隆工作的美名也许还能延续下去;至于我,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仓库里的最后一件珍品要摆孩子的满月席,就不能耗在已经是个废人的我身上了。
你知道比被利用而死更让人沮丧的事是什么吗?
是你认真修行了十八年,甚至没有被利用而死的价值。你只是……就那么死掉了。
我们都是无用的细小的碳基生物,但有些比另一些更加无用。
在我意识到我无法放下这件事的瞬间,我就成为了鬼魂。
就算进入了33号女生寝室又有什么用呢?就算变成了客厅里的尸体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我真的很聪明很天才又有什么用呢?最后不都是死掉,或者死掉吗?
但人类就是看不清这一点,所以才会繁衍下去生生不息。
但我就是看不清这一点,所以才会一直在宿舍外打转。到最后我都快忘掉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想要进来了,只是因为我残存的意识不这么做就找不到存在的理由。
你也知道吧,照砚,失去身体的鬼魂,会也一同失去后退的道路……变成“只想毁灭什么”,或者“只想守护什么”的,无趣的死脑筋。
我只想着如何进来,钟歆只想着如何维持现状,卡珊德拉只知道不停占卜,血腥玛丽连可以执著于此的事都还没找到就死掉了。
但现在……现在我进来了,然后知道了33号女子寝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从小被教导要成为的,我一直在追求的,我父母希望我成为的,我自己不想让他人失望而努力成为的……都没有意义。
最后都是死掉,或者死掉而已。
在我消散之前,最后告诉你一件事情吧,俞照砚。
我的确认识客厅里的那些尸体。
他们是这古老驱魔世家的继承人,是比我优秀得多的,能够将我们家族的古老传统继承下去的未来可期的少年少女。
但他们最后都是死掉,或者死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