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标题无名氏No.59942785 只看PO
2023-10-24(二)15:55:27 ID:8tuEHWB 回应
现在是傍晚五点半,由于入秋的缘故,白天变得比往常要短,因此此时的天空已经呈现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昏暗,街头巷尾林立的路灯接连亮起。
这个时间点,往往上班的已经下班,上学的都已经放学,我也不例外。只是今天在回家之前,我还有件在意了很久的事情没有完成。
从学期头开始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思考必要性,思考可行性,思考如何付诸实践,以及实践之后如何进行有效的总结,一直思虑并烦恼着,直到期中考过后,我才终于鼓起勇气,下定了决心。
所以我在今天选择了一条与往日不同的路线,一条几乎可以说与我家的方向南辕北辙的道路,牵着我的自行车一路步行,尾随着我今天的目标。
啊,是的,我说的在意了很久的事情就是尾随。
无标题无名氏No.60679102
2023-12-29(五)01:53:56 ID: 8tuEHWB (PO主)
事实上,这没什么区别,警察只要有心追查到底,几个星期后他们总能知道是谁很快就要在今天把李彦书给宰了,可总该让我保留一些能逃过法律制裁的幻想,就当是替另一个我办事的报酬,否则我实在难以继续下去。
我走到离家第二近的车站上了公交车,一直坐到学校附近的站点,随后借着还没被当成垃圾从脑子里清理掉的记忆,我沿着那天去彦书家走过的路,四处观察,望闻问切,寻觅一块适合作为彦书死亡地点的风水宝地,其中最重要的地理因素就应该是没有监控,次要的是人烟稀少,这样的地方不好找,但老天赏脸,一处旧居民区正是这么一块好地方,正好被那天走过的路所贯穿。
如果让一个更有经验的杀手来,如此优渥的条件也许可以促成一次完美犯罪,足以在数十年间让警察抓耳挠腮,让群众提心吊胆。可我资历尚浅,在犯罪上缺乏天赋,注定在这条路上走不长,也许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许多有利的条件已经被我毫无自觉地作践了。
无所谓,无所谓。在这种时候,人对自己的要求就会像山顶的巨石一样滚落,只要能在今天杀死李彦书,解除对我的死亡威胁,哪怕接下来被通缉,被逮捕,被判死刑,我也已经比选择无动于衷的我活的更长久。
时间观念要从习惯看手表开始培养起,可我从来没有这个习惯,只好借助别人家的挂钟来让我意识到我花了两个半小时来寻找一处足够让我满意的作案预备现场,现在下午的课程也已经过去一半,再过一个多小时,主角就要登场了。
而这段等待的时间,则可以被我用来寻找合适的作案工具——当然不能从家里带过来,也不应该去店铺购买,最好能够就地取材,但这样往往杀伤力难以得到保证,用石头杀人跟用刀杀人效率上差很多,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等时间差不多了,打碎附近老房子的窗玻璃,用大块的玻璃碎片来割断彦书同学的喉咙。
这时我才想起,我还得避免血液喷溅到我的衣服上,不禁懊恼在家的时候没有考虑到这点,否则就能提前带一件雨衣出来。果然,我在犯罪上还是没有天资。
我走到旧居民区的深处,往来行人屈指可数,其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多看过我两眼:可能是个白领,可能是个老板,可能是个推销员,也可能会从大衣内袋里掏出装着白色粉末的透明小塑料袋,可总归不关他们的事,这个年代不算很安全,引来陌生人的注意不是明智之举,我很高兴现在我是被忌惮的一方。
时间快到了吗?我看着楼房间的光明不断衰败,不禁想确认一下现在的具体时间,可透过周围的窗户,我没看到挂钟。也许可以找戴表的行人问时间。
刚想睡觉,枕头很快就飞来——一个模样看起来像是护林员的人从巷口走进,左右转头四下观察,随后向我所在的方向行进。之所以说看起来像是护林员,是因为他穿着一套像是雨衣的外套,踩着胶靴,背上似乎还有一把斧头。
无标题无名氏No.60680412
2023-12-29(五)10:09:47 ID: 8tuEHWB (PO主)
随着他更接近我一些,我开始感到一股生人勿近的排斥感,像是我们之间隔着一个玻璃罩子,于是我只好趴在罩子的边缘问他。
“先生,等一下,方便问一下时间吗?我刚来擎南,人不生地不熟,手机还被人骗走了……”
我话还没说完,想象中那层隔绝内外的玻璃罩就把我包了进去,他走上前来,把一个翻盖手机交到我手上。
“收好了,里面只有一个号码,接下来就用这个联系。”
我一头雾水,不知所云,直到他站到我身侧,让我不借助镜子看到了我自己的脸。
“很高兴你不用真的等到我来宰了你,你合格了,你的确是我,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一件用来防止血液喷溅的雨衣外套,一把锋利趁手的铁质斧头,还有一本缝着线的皮质封面笔记本,都被交到了我手里。
“联系方式,工具,以及酬金。”
他分别指了指以上的几样物品。
“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跟踪我?”
“需要吗?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会去哪里呢?”
可我不知道他此前在何处。这似乎说明,他的确是我,可我却不完全是他,我的大脑被囊括在他的大脑内。于是我回想起中午那通恐吓电话里,他说真正需要自证身份的人不是他而是我。
也就是说我才是后来者,我才是盗版的林天安。
这怎能叫人不咋舌。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无论结果如何,事后记得打电话。还有,确认杀死李彦书之前,不要拆封那本笔记被缝上的内容——剩下的空白页,拿去写日记吧,这不是建议,请务必把你认为有价值的经历都写上去。”
“我说,你的准备比我还要齐全,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你蠢吗?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已经失去机会了吗?不要耽误时间了,两张林天安的脸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好事。对了,把你大衣脱下来给我,走过来有点冷。”
存在于我眼眶之后的灰白活物好像陷入了昏厥,我机械地执行了他的指令,看着他穿上那件我爸的大衣,随后我把雨衣外套披上,双手握住斧柄,站到了路旁的阴影下,摆出了棒球运动员的姿势——出手够快的话,彦书同学也许可以少受点罪。
“很专业嘛。再见了,希望你能逮到他。”
逮到是什么意思?
无标题无名氏No.60691645
2023-12-30(六)13:47:54 ID: 8tuEHWB (PO主)
跟我互换了外套的另一个林天安在巷子的尽头背对着我挥手,随后身影消失在两旁楼房的遮挡下,不知去了何处——看来这也是不能告诉我的事情。
于是我继续在路边埋伏,扎稳马步,寻找一条只存在于我视野里的水平线,用来瞄准彦书骑自行车时的那颗头颅,可一直到路灯亮起,我的身体止不住开始发抖,这条巷子里在没有出现第二个人影。
见了鬼了,李彦书今天不回家吗?还是走了别的路线?
我没有放弃,一直坚守阵地,期间也尝试过在这片居民区游走——无论怎么绕路,彦书总要穿过这里才能到家,这片老房子就像是他家的护城河,可哪条桥上我都找不到要回家的他。
完全沮丧了。
我拉上兜帽,把斧头塞进背上的带扣里固定,在天色变得更晚之前走上回家的路,看着投射在路面上的影子,我感到我像是一条狗。
还好,还不至于是丧家之犬,感谢我优秀的短期记忆力,借助来时在路上见过的一些特征建筑,我一路摸索着,回到了家的所在,可并不能从门口进去。
不,其实也可以,离开会被拍到,可回来未必——王明就是这样,从摄像头的盲区闪现到我家门前的。
这样我就不用爬上二楼阳台了。
于是我贴着墙壁走到正门,摸出钥匙要向钥匙孔去,可找了半天也没在门上找到像是能把东西塞进去的地方,不知是我被冻糊涂了,还是门被人动了什么手脚。
我想到也许是被人贴了广告,只是颜色跟门很接近,所以伸出了我冻得发白的手这上面摸索起来,叫人吃惊的是,金属色的防盗门传递到手上的触感却像是肉外面铺着一层角质皮。
怎么回事。
我抬起头,看向猫眼的位置,可猫眼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王明那张平白无奇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