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到小弥身边,跟着躺下了。
太阳离你们很远,白色的云朵也离你们很远。
你被晒得犯了困,不知不觉睡着了。
———
「她」
忒哈弥再度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奇特的造物。
浅金色的翼人羽发垂在胸口,作为人类部分而生出的头发是较深一度的栗色。手臂上的血管并非是人类的青紫,而是与海裔更相似的天蓝。额头至头顶的构造是红虫的感知器官,那只「眼」依旧睁着,对无恶意的亲密举动并没有反应。
身材上来说,她未免太过娇小,与她一般年龄的正常人类远比她更强壮,或许是混杂了矮人的血统,他们总是牺牲这个来换取更多的智慧。小混血不聪明,应该还能长个儿。
至于腿……嗯,覆有鳞甲,很漂亮的龙族特征。忒哈弥忽然想起自己学过的人类
礼仪,一直盯住女性的腿是非常恶劣的行径,会被讨厌的。于是它用阔叶作被,轻轻盖到她的身上。
她属于天空,也属于海洋,当属于地表,亦属于深土。
唯独不属于自己。
这样美丽的造物。
这样可爱的造物。
身体上的叶芽全都忍不住要靠近温暖的她,想永远地同她长眠下去,度过一年、十年、百年——直到自己枯萎的时刻。
植物不应有思想,我们理应静默地奉献。
可造物者为何要让我们获得自由?所谓的自由,同样是牢笼。
明白不可以的事情不能做,即使再想要、再有能力去拿到,也必须被名为智慧的牢笼锁住。
混血种,小小的混血种。
为什么要靠近呢?和所有人一样保持距离不行吗?我是不应当获得释放的囚徒,所有人都该不去关注的一株植物。我们生来带着罪,判决只有孤独与时间。
不要再靠近,若不是要永远一起,就不要再问“你还好吗”这样的傻问题。最好离得远远的,不要被窥伺的攀藤觊觎,那会消耗掉所有养分。
提供补给,满足虚伪的孤独感,只属于攀藤的、同生共死的猎物。
亲爱的小混血。
植物是最冷酷的族裔。生命对于我们并非枷锁,只要有种子,它在哪里都能生根——
我会不计后果的。
风和着光,倾泻在两个小小生命上。
绿色的离她很近,但仍是远方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