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盯着我的那个玩意儿，目光越来越肆无忌惮

如果刚开始的感觉就像远处对你偷偷窥视，那么现在就像肆无忌惮的站在你旁边，死死地盯着你

我看不见它，但我觉得那玩意儿离我越来越近，这是一种很没道理的感觉，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它离我越来越近

我有时半夜被怪异的梦惊醒，会有一种恍惚的错觉

我似乎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卧室门口盯着我，但我知道那是幻觉，因为我的卧室门关的死死地

但是有几次卧室门确实开着，我也不清楚是我没关好，还是有什么把门打开，白天高强度工作，晚上又休息不好，让我的记忆里衰退的厉害，整天头都昏昏沉沉，单子超时成了常态

那天晚上下班，我骑车回家

我的晚饭是一份客人退掉的鸡排饭，因为菜撒了点，客人不要了，十八块的鸡排饭，店主直接送给了我

饭就放在外卖箱里，回家吃的时候还是温的，不过当我回家打开外卖箱，着实吓了我一条

我看见里面有只全身黝黑的小猫，正在不紧不慢地吃着我的鸡排饭

那只小猫也不怕生，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便继续低头吃饭

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钻进来的，但是今天的晚饭看来是泡汤了

算了，吃就吃吧

长时间休息不好让我没什么精力，见小猫吃的挺香，我也就懒得管他

肚子也不是很饿，我脱了衣服，直接上床睡觉

不出意料，我再次做了一个怪异的梦，我记不得里面的内容，但是今晚和往常不同，我并非是被吓醒

我感到耳朵湿湿的，醒来才发现，那种小黑猫正卧在床边，两眼闪亮地盯着我

它刚才把我舔醒了

和我对视一眼，黑猫就扭头看向门外

我顺着它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见到

只是那股被人凝视的寒意又从心底冒起，似乎真有什么玩意儿站在那里盯着我

我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好像被鬼压床了，明明意识清醒，身体却不听使唤

我只能一边瞥着小黑猫，一边看向卧室门口

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

小黑猫就那么静静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好像一个蓄势待发的猎手

“喵！！”一声嘶哑难听的猫叫突然响起，我被吓了一跳

我的手脚也听使唤了

我觉得这不是巧合，或许我和黑猫相遇是个巧合

但我手脚恢复不是，至少我觉得不是

起身后我看着猫，猫也看着我

我想摸摸它，它跑开

算了，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第二天，我趁着单子少，去买了个洗脸盆，猫砂不舍得买，我从一旁工地里挖了半兜干砂，猫粮咬咬牙，买了一袋50元4公斤

然后又在卖肉的那里买了几块生鸡肝，很便宜，才一块多钱

回家我把鸡肝煮了，捣碎伴着猫粮喂小黑猫，它还挺挑，只吃肝子，把猫粮撒了一地

往后小黑猫就算和我搭伙过日子，它并不总是在家，有时候会从阳台爬出去，我也不知道去哪

每天晚上我回家，都会看到被翻了一地的猫粮和喝了一点点的水

运气好会看到它睡在床上，运气不好就一整晚都看不到,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黑

不过小黑好像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叫它，它知道，但不理我

我想要不是每天喂它吃鸡肝，它早就走了吧

自从小黑来了，家里的怪事就少了很多

第二个月再也没发生什么怪事，这让我也没了换房子的念头

要知道在X市，我租的房子在这样的位置，一个月最少也要1200

能320租到纯纯就是捡漏

不过房东似乎不这么看，在微信上得知我要继续租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我再开玩笑

甚至还反过来让我考虑好，毕竟只要给了钱，他可就不退了

在我反复说明下，房东才明白我是真的想要续租，然后收了320元

末了，房东对我说道：“小肥，注意皮球”

我没明白，问他皮球是什么，房东没再理我

不过自此我也开始留心皮球

但怎么说呢，完全没有头绪，偶尔会看到路边的小孩踢皮球，或者遛狗的人拿个彩色皮球逗狗玩，但这又有什么小心的？

小心皮球滚到我车轮下，把我卡翻车吗？

完全没道理，但是房东说的又那么笃定

我想他一定知道什么，可又没法明说

不过既然知道还没事儿，说明这个也不是什么很要命的东西，小心点，应该就没事了……吧？

过了几天，具体几天我也记不清，我好像第一次碰到了房东口中的皮球

那天下班，我上楼的时候，听到楼梯间有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楼梯滚落下来

我抬头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滚下来的是一枚黄蓝红相间的皮球，那皮球也不小，大小和篮球相似，见是皮球，我本能的想弯腰去捡

可不知怎地，我突然想到房东的话：“注意皮球。”

于是我侧身让过滚下来的皮球，任由它继续往下滚落

又走了几步，我来到4楼

从刚才的闷响来判断，皮球应该是从六楼滚下来的，六楼似乎也有住户，除了603没人之外，601和602是应该是有人的

或许是他们的小孩儿放在家门口，不小心被风吹下来的吧？

就这么又过了一两天，我再下班的时候，又一次碰到了皮球

那天我刚走到四楼，就看见一颗皮球从五楼滚了下来，那皮球被楼梯护栏给挡了几下，竟然给弹出了楼梯，直直的朝4楼楼梯间弹过来

我见它一跳一跳的滚过来，好像邀请我去拍它一样

不过我没去，直接看门进屋没再理会

回到家，小黑居然很少见的在门口等我，它直直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甩着尾巴，踏着优雅的步伐上床睡觉

经过两次皮球事件，我也觉得有点不对，但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我告诉自己，别去碰皮球就行了

然而事情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等我第三次碰到皮球，那已经是又过了两天

当时我骑车到楼道门口，锁好车准备上楼时，突然一个皮球从门洞里滚了出来，我下意识地闪开，正是那颗彩色皮球

虽然心里觉得不对劲，但我还是赶紧上楼

等我上到二楼，突然又有一颗皮球从楼上滚了下来，速度很快，但我的反应更快，这颗球依然被我躲了过去

我心中已经觉得问题很大，连忙往家里跑

可就当我跑到四楼的时候，脚步骤然停下

我看见一颗皮球正在楼梯间上下挑动，正好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的手开始微微发颤，吓的

这个小区的楼梯道很窄，皮球滚下去，没可能在我没看见的情况下再上来

但事实并不讲逻辑，这颗皮球就这么在我眼前上下跳动

我还注意到，它的跳动幅度，并没有随着时间衰减

就像…就像一个无形的人在拍着它一样

我咽了口吐沫，扶着墙开始往后退

不扶不行，腿太软了

然而就在我缓缓后退之时，一只黑猫从楼梯间的采光窗便探头往里看去

我下班时天色已晚，我只能借着其他住户屋里的余光，看清黑猫的轮廓

那是小黑吗？它怎么跑到窗外的呢？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黑猫就一下跳了进来，顺着楼梯来到4楼楼梯间

它直勾勾的看着皮球，表情严肃，在围着皮球转了几圈后，黑猫抬起爪子，猛然抽打皮球

那颗皮球被黑猫抽飞，再也不能保持原地跳动的样子，泄了气一般滚到401室门口

黑猫又蹑手蹑脚的跟上去，发现皮球不动了，这才失去兴趣般跑开

我叫小黑，它没理我，我不知道它是不是小黑

但我知道我或许已经得救了

我靠着墙挪动，尽量离皮球远点，迅速回家关上大门

我好像安全了

回到家，我掏出手机，拨通了房东的电话

几声忙音后，房东接通电话，他的语气还是那么有气无力

我把这几天的事情告诉了他，他没有打断我，只是安静地听完

然后轻轻滴说了句：“房租不退。”

我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他说：“我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我说

“……爱住不住，房租不退！”

我一下哑火了，房东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我也确实没办法

最多我自己大不了就搬走，房东也不在乎

我叹口气，挂了电话

这个月刚过半，我还在纠结要不要换房子

钱固然重要，但命应该更重要

但我也才攒了两千多块钱，要买一辆能跑外卖的二手电动车，我得攒三千多才够

如果不换房子，我下个月就能买车，如果换了，钱就要差好几百块，肯定就不够了

想了想，我决定再等等看，如果再碰到一次皮球，我啥也不说，立刻搬家

神奇的是，过了好几天，我再也没遇到皮球

就这么过了大概一星期，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慢慢放下心来，换房子的决心也越来越小

那天下班，我骑着电动车回来的时候，发现小区很热闹，很多老人都坐在小区树下在聊天

他们平时也聊，但是聊到10点多还不回家的情况着实少见

我刚把车停下，就有一个大妈和我打招呼：“哎，那边那个小伙子，你是1门洞4楼的吧？”

“啊，是。”我点点头，他们天天闲着没事儿，这些东西一个个都门清。

“哦，这几天你对门儿你见了吗？”

“对门儿？”

“401的老张，头发少的那个。”

偶尔我也会见到邻居出来倒垃圾，她说这个人我有印象：“这几天倒没见，怎么了？”

“有点事，你等一下啊，警察同志要问你点东西。”

说完，她跑到人堆里，我这时才发现有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子正在跟一帮人说话，她头上就是路灯，借着灯光，女孩正在一个黑皮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等她起身，我才看出来她穿的是警服

她过来后和我打了个招呼，自我介绍了一下，她叫阿丽，要问一下401住户张卫红最近的事儿

“额，能告诉我发生啥了吗，我也好提供线索。”我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阿丽简单给我介绍了下情况，原来我对门叫张卫红那个男的是个独居老人，他儿子小张在新城区住，有时会回来看看他

小张因为两天都没联系上张卫红，就在今天早上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来了之后才发现张卫红已经死在401，张卫红的尸体被发现在卧室床底，室内没有任何被人入侵的痕迹，经过尸检，张卫红至少已经死了三天

因为我们小区是个老小区，并没有监控，只能挨个问

于是我老老实实地把这几天的见闻都告诉了阿丽

也就是什么也没见，我每天回来的都很晚，最近很长时间都没见过张卫红

“真的没遇到过什么陌生人或者怪事吗？”阿丽问道。

我皱着眉想了想，说：“也有怪事，但是不知道和张卫红的死有没有关系。”

“你说！”阿丽斩钉截铁地命令我。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把遇到皮球的事给她说了说，特别提到了第三次碰到球以后，那个球滚落到401的事儿

“也就是说，有人在楼上故意扔皮球？”阿丽的表情有些微妙。

“也有可能是不干净的东西。”我觉得我有必要说清楚，恐怖片里那种明明三句话能说清楚的事儿，非得藏着不说最后自己倒霉的弱智桥段，我可不想发生在我身上。

最多就是警察不信呗，我说了又没损失。

阿丽想了想，叹了口气，问道：“那你说一下你看见的皮球是什么样的吧。”

“篮球大小，黄蓝红相间，看着像儿童皮球，但尺寸很大。”我比划了一下大小

不过阿丽的手并没有继续记录，我知道她是不相信了

“好的，谢谢你配合，没事了，留个电话，我们有需要会联系你的。”阿丽收起纸笔，扭头要走。

然后我和她都看见另一个警察小哥，捧着一个黄白红相间的大皮球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