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标题无名氏No.58855293 返回主串
2023-07-30(日)10:58:15 ID:4e3KLgZ 回应
雨下了三天,我们与异教徒也打了三天。地面被马蹄与靴子踩得跟天花病人的脸一样坑坑洼洼,呆在军营里给人一种快要腐烂了的感觉。
那群异教徒的据点在一个山谷之中,山谷里终日弥漫着不祥的浓雾,两边的山体上没有任何植物,在雨水的冲刷下,露出了黑漆漆的岩石。这些异教徒死守着谷口,不让我们踏入山谷半步。他们还占据了谷口的高地,并且准备了大量的滚木与落石,再加上那会让战马扭伤腿的布满沟坎的崎岖地表,哪怕我们的装备远比那群异教徒精良,超出预期的伤亡还是让我们不得不暂停进攻。
黑夜来临,每只小队都分到了一大块肉,这应该是为了鼓舞士气吧。拿肉的颜色鲜红,肉皮极为细嫩滑腻,而且几乎没有异味。但不知为何,我完全没有想吃的欲望,甚至感到排斥。
那块肉最终被做成了一大锅散发出肉香的汤,我一碗也没有喝,只吃了几片黑麦面包。
无标题无名氏No.64082122
2024-10-15(二)19:34:29 ID: 4e3KLgZ (PO主)
《龙之哀》
一向没心没肺的他,看到她被她自己的军队剥下皮以后,没来由地感到了失落。他知道以前的承诺都不会再算数。
为什么不去救她?自己的爪牙呢?就因为沉睡在骨子里的对人类军队的恐惧?所以就躲在树冠上,看着那些士兵玩弄死她,最后连皮都给她剥掉?
不敢救她,不会救她,所以不能救她。去他娘的史官。
他躲在暗处,看着那些阳光下明晃晃的刀剑,还未现身就感到皮肉隐隐作痛。身为妖的那点人智与动物的本能又在互相对抗了。祖先到底是因为什么要把这种畏惧遗传下来呢?
那该死的本能与犯贱的理智就不能各自退让一步吗?和她呆在一块儿的,快乐的永不复返的回忆在脑海里搅着,让他感到心脏似乎漏跳了两拍。只能怪以前太快乐了,他这样想到。渐渐的,他感到脚尖与手指尖都有些发凉,他将指尖放到嘴边,用呼出的气去温暖一下冰冷的指尖。
他突然咬住了自己的指尖,因为指头那里传来了一阵来自骨头的痒,唯有挤压骨头才能有所缓解。他开始感到极度的不安,他从树上一跃而下,因为他全身都在抖个不停,根本无法待在树上。他惊慌失措的望向四周,连树冠上也不放过。他总感觉有双眼睛在凝视着他,那双眼睛似乎就贴在他的背后,他想象着那双眼的摸样,却让自己变得更加惊慌。他一次又一次的猛地转向身后,然而并没有什么眼睛。
四下明明无人,但他却越来越惊慌了。他的爪子完全是出于本能而全部长了出来。那双爪子拥有美丽的曲线与金属的光泽,她不止一次的说过这双爪子很漂亮。
不知何时天上开始下起雨来了,那是红色的雨。有着胭脂般的妖娆之红,与涂抹胭脂的美人般的诱惑。雨水一股铁锈味,他伸出舌头,想让一滴雨水落在上面。但没有雨落在上面。他将头仰起来,想让雨掉进嘴里。雨水落在他的脸上,冰冷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至少他能捏紧拳头不让身体发抖了。
还是没有雨落进嘴里,眼睛倒滴了两颗雨进去。他闭了一下眼。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整个世界都如同泡在血浆里似的一片红,红光,红地,红树。他使劲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但是没用。惊悚的红色笼罩在四周,让他由焦躁变为失智。那根弦要断了,精神疾病,心灵被创伤,无比的恐慌,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产生的幻觉让他近乎崩溃。
他伸出双手,看着皮肤上刺出一片又一片逆向生长的状如匕首的鳞片。他身上的衣物不断的被这些逆鳞刺破,发出“刺啦”的声音。他关节处的鳞片异化,融合成了一根根状如鲨鱼鳍的棘刺,手肘与膝盖上的棘刺如长矛一般,他的爪子则像镰刀一般,不光是锋利,并且长有锯齿。他的嘴裂到耳根那里,嘴里长了三排牙齿,那些牙齿参差不齐的长在牙床上,,有的像铁锥,有的像钢钉,那些牙齿并非为了吞咽食物而生长,只是为了撕裂猎物而已。他的头发长成了细长的鬃毛,披散到他的肩膀那里。他的肩膀那里,有一双紧紧贴在一起的翼。
那些鳞片都呈现出金属的光泽,这让他火玉一般的眼睛显得十分显眼。那双眼睛有着冷血动物特有的眼神,让猎物压根不会有求饶的想法产生。逆鳞间不断的往外散发着红色的气体,那些气体围绕在他的四周,如浓雾一般,经久不散,被盖住的青草立马变成了枯黄。
那是他的本相,一头身形佝偻面如恶鬼的龙。
他伸出手,长长的爪子相撞时发出“叮叮”的声音。他看着一滴血落在上面,然后顺着爪子滑到了地上。他明显的感到血雨已经能从脸上流到嘴里了,于是他晃了晃头,伸出长着倒刺的舌头舔了一下嘴边。舔到了雨,但他又马上吐了出去。
那是……她的……血啊……
他再次望向天空,云层之中的,是她巨大的被剥了头皮的粉红色头颅。若是只用看的话,那个头颅连主人的性别都显示不出来。她粉红的脸颊上,两只因失去眼睑束缚而暴突在外的眼珠正盯着他,尽管那双眼睛完全没有生气,但依然让他感到恐慌。那双巨大的眼珠中,不断地有眼泪在滑落,那些清澈的眼泪流过她的脸颊后就成了血雨。
他开始发自内心的胆怯了,同时,让他的灵魂都感到一阵灼热的羞愧从内心深处传来。他慌不择路的找了个方向开始逃跑,逃避那个让他感到恐惧的若有若无的幻想。
他怕,怕有哭声从天上传来。他在地面上,却想要逃离一片天空,为此他只能拼命的往前跑。
极不寻常的,他在奔跑途中跌倒了。不是因为那些被撞碎的树木,也不是因为地上那些被踩碎的石块,而是一瞬间的失神让他忘记了迈另一只脚。他的头狠狠摔在地上,耳边嗡嗡作响。他从嗡嗡声中隐约听到了她的哭声,然后那哭声变得清晰,直至大到让他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那哭声是以哭泣,尖叫与哀嚎组合而成的,他听得出她当时的惊惧,怨恨与痛苦,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他抓狂。他把泥土往耳朵里塞,甚至是刨了个坑把头埋在里面。他只希望不要再听见她的哭声了。
“求你原谅我吧!”他在心中喊道。
“你想要什么?到底想做什么?”他含糊不清的哀求道,“有什么愿望就说啊,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找,想做什么我去帮你做。不管什么……你至少许个愿吧?”他在土里睁开了眼睛,眼前依然一片血红,土里充斥着她的血腥味。他舔了一下泥土,那股血腥味让他稍微获得了一些安静,舌尖上也有些温暖。
他吃了一大口泥土,她的哭声变小了一点,他知道她想要什么了。
他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无标题无名氏No.64082338
2024-10-15(二)19:51:28 ID: 4e3KLgZ (PO主)
《非人》
一觉醒来,已是夜晚。
我拍去身上的灰烬,准备去找国王算账。
从这里到王都并不远,我只需跳入附近的一条河中,顺河漂流两天,便可直接飘到王都。
我在四周找到一棵枯死的松树,将其连根拔起并扔到河中。因为我在水中浮不起半点,不抱着枯树的话会直接沉入水底,如果抱着枯木则刚好沉在河中,不浮上表面,也不沉入河底,正好掩人耳目。
我舔湿手指,测了一下风向,很好,是往王都方向吹的,看来明日傍晚便能漂到王都城下。
一切具备,我当即抱着枯木跳进了河中。
漂了有七八个小时吧,我听见水面上扑通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入了水中。
我不打算去看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那与我无关。
就在我闭上眼睛,打算继续漂流时,忽见旁边有一女子在挣扎。
看来刚才落入水中的就是她了。
她凌乱的头发大部分都在往水上漂,因此我能看见她一脸惊恐,张大了嘴想叫,却只吐出一大串水泡。
也许是看到我了吧,才会如此害怕。那女人手忙脚乱的浮上水面,慌忙的游向岸边。
我不知道大半夜的她往水里跳什么,应该是来玩的吧?
不过,也只是小事一桩而已。我闭上眼睛,继续漂流。
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我已经被水中杂草缠住了。我三两下扯断水草,丢下枯木,整个人踩着河床往岸上走。
天也已经亮了。
我走到头能伸出水面的位置,看见岸边是一块块的农田,田中耕作的一群农夫丢下农具,头也不回的逃走了,边跑边大叫:“是它……是它!它来了!快跑啊!”
跑吧,人跑光了就没人看农田了。我径直走到农田中,拔起一根大萝卜,用河水洗净,边啃萝卜边往王都走。
这里已经离王都很近了,再走几个小时就到了。
路上,我看见了一个旅行商人,他原本驾着马车直直的向我这边驶来,大概离我有个70来米吧,他猛然伸直了脖子看向我这边,并从衣兜里翻出来一个东西,戴在了眼睛上。数秒后,他开始疯狂的抽打拉车的马,将车头调整至来时的方向,然后卷起一路灰尘,疾驰而去。有几件货物都从车上掉下来了,但很明显,他没有在意这些。
我拾起那些掉下来的货物,发现是些十字架、圣母像一类的玩意儿,没什么好东西。我将其扔到一边,不再理会。
又走了半日,已经能看见王都的城墙了。
而不远方,有一人两手拄剑,立在路中央。
待我走的更近些,那人猛然提剑朝我冲来。
冲至我跟前,她猛然一跃,剑尖直逼我胸口。
我像打蚊子一般拍在她剑上,引得她整个人都歪着刺到旁边。一刺不成,她在地上滚了一圈,两腿又在地上一蹬,仰面朝天,再次朝我刺出一剑。
我一把抓住她的剑,一发力,便用剑尖挑起了她整个人。那剑弯成了一道弧,欲断不断。我将她往路边一甩,那剑“啪”一声折断。剑尖还在我手上,而剑身连带着主人都被扔到了路边。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断剑,剑身有着鱼鳞般的水墨色花纹。想来这剑的主人,便是在这个国家被称为“剑圣”的洛穆。
“你该死啊!”
宝剑折断,这多半是打击到洛穆了,她披头散发,睚眦欲裂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个精于剑道的人。
洛穆再次向我冲来,行至我跟前,便猛然一跃,两手紧握断剑,朝我劈来。
我一向看不起这种一急就会使出两脚离地功夫的人。这两脚离地的功夫,威力确实是大,难度确实是高,没用也是真的没用。
不等洛穆落地,我便一下轰穿了她的肚腹,又在她腹里一搅,把五脏六腑全都摸了个遍。然后抓住最紧实的一块儿,一把扯了出来。
期间她撕心裂肺的乱叫,断剑直往我身上乱砍,砍的火星乱飞。
待我掏出她腹中温湿滑腻的一坨,她已是如烂泥一般瘫在了地上,手里依旧紧握断剑。
我看了一眼手里还连着筋膜,往下淌着稠血,依旧冒着热气的东西,发现竟是一个初有人形的胎儿。
想来哪怕是一代剑圣,终败于男人金枪之下。
我望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洛穆,这位剑圣,她正用极其歹毒的目光盯着我,嘴唇微微张合,却只能吐出一簇簇的血泡沫。
我蹲下身去,说道:“你本来不用来的,你不就图个虚名吗?你要像我这般不在乎荣辱,你就能母子平安了。”
洛穆突然张开满是血丝的口,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说了一个“你”,不等她说完,我将手中的胎儿用力塞到了她嘴里,为了活命,她竟真下嘴咬了嘴里的婴儿,顿时,一泡脓血在她嘴上炸裂开来。原来,这个时候的婴儿只勉强有个人样,里子还是男精女血,没骨没肉。这滩血差点呛死她。我见不得这没人性的东西,虎毒尚不食子呢。我见地上的土都被那滩血润湿了,便捏了几个泥团,用猛力全塞到她的舌根那里,叫她的嘴不得出气,随后捏紧她的鼻子,让她胸口中的气出不得,进不得。
她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下身湿黄一片,臭不可闻。
我站起身,甩了甩沾满血的手臂,衣服早被乱七八糟的水润得湿黏一片,紧贴在手臂上,极不舒服。
我终究是没能保持住身体的清洁。但我想,但凡脑袋没病,遇见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从路上冲出来砍自己,应该都会下死手吧。
解决了挡路的剑圣,我便继续向王都走。
不多时,我来到了城门口,城墙上满是持弩的士兵。
他们的眼力不会弱,应该是看清了刚才发生的事吧,现在手中的弩都在抖个不停。
王都城门紧闭,城内寂静无声。
我径直往城门走去,城上的士兵则齐齐放箭。我都懒得去拔身上的箭了,反正它自己会掉的。
我快走到城门口时,有人往门口扔下来一个火把,然后是许多罐子被扔了下来,罐子被摔破后,里面的东西流了一地,一遇见火光便燃起熊熊大火。
他们认为火能挡住我,所以才会这样做吧。
但他们为什么会认为我一定要从城门进呢,我连剑圣的剑都折得断,还爬不上这堵城墙吗?
我便开始爬墙。刚爬了四五米,就有人用长枪来戳我。我将戳进我嘴里的长枪咬住,一扭头便将枪杆折断。没想到城上那个人依旧用枪杆来戳我,我直接伸出一只手,握住枪杆猛的往下一拽,便将城墙上手握枪杆之人拽了下来。
陆陆续续扯了有20来人下城墙之后,我总算是上了城墙。
其实我爬到一半时,所有的人就直接跑了。
跑吧,都跑吧,人都跑光了,就没人守城了。所谓的国王,没有了士兵,就什么都不是。
而今天发生的事,以前就有,现在也有,以后还会有。
希望国王来世能清醒一些吧,不要再强行把我与人类社会挂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