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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24(二)15:55:27 ID:8tuEHWB 回应
现在是傍晚五点半,由于入秋的缘故,白天变得比往常要短,因此此时的天空已经呈现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昏暗,街头巷尾林立的路灯接连亮起。
这个时间点,往往上班的已经下班,上学的都已经放学,我也不例外。只是今天在回家之前,我还有件在意了很久的事情没有完成。
从学期头开始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思考必要性,思考可行性,思考如何付诸实践,以及实践之后如何进行有效的总结,一直思虑并烦恼着,直到期中考过后,我才终于鼓起勇气,下定了决心。
所以我在今天选择了一条与往日不同的路线,一条几乎可以说与我家的方向南辕北辙的道路,牵着我的自行车一路步行,尾随着我今天的目标。
啊,是的,我说的在意了很久的事情就是尾随。
无标题无名氏No.60117169
2023-11-09(四)08:24:36 ID: 8tuEHWB (PO主)
“如果有目击到以上失踪人员的,请拨打电话热线……”
大头电视机依旧放送着那则突然插入的寻人启事,机械呆板的播报声充斥着整个客厅,配合门外阵阵敲门的声音,让我有些联想到恐怖电影里鬼怪将要出现时的配乐。
这个点了,来敲门的会是谁?
老妈今晚提前下班了吗?
但如果提前下班,平时她都会往家里先打个电话知会我一声。尽管我们市的犯罪率相对省里其它市来说并不高,但在这个年代,入室抢劫乃至拐卖人口的案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就算是高中生,哪怕是成年人,夜间随便给人开门也是很危险的事情。
但也有可能是老妈忘记打电话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抱着疑惑的心态,我没有穿鞋,小心翼翼地接近了玄关门,透过门上的猫眼观察着门外的情景,但狭小通道的对面却是一片化不开的漆黑。
我没开家门口的灯吗?
一边保持着对猫眼的窥视,我的右手摸到了门边,拨动门前灯的开关,视野里的黑暗却丝毫不见消散。
灯坏了?
啪嗒啪嗒,连续开关了数次,猫眼外依旧没有亮起,门外的黑暗仍然在震动着我的家门。
第一时间我就想转头先给维修师傅打个电话,预约明天来我家修理坏掉的门前灯,但突然地,一个想法,一个桥段,一个我在侦探小说中曾经看到过的画面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与猫眼里的黑暗如同磁石一般吸引着碰撞在了一起,叫我背后泌出大片的冷汗。
灯根本没坏,猫眼之所以看到一片黑是因为有人堵在了猫眼前——我看到的黑色来自于门外人的瞳孔。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后悔去按动门前灯的开关,这无疑是告诉了屋外的人我此时此刻就在房内。
但已经来不及了,让我战栗不已的声音很快从门扉外响起。
“你在家吗,天安同学。”
咚咚咚,咚咚咚。
“你在家吗,天安同学。”
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
无标题无名氏No.60155663
2023-11-12(日)14:27:15 ID: 8tuEHWB (PO主)
门外的敲门声愈加急促,响度也随之拔高,在虚幻的感知中,我贴在门上的脸颊甚至感受到了一阵滚烫,就像是再不回应门外的声音,这扇门就会被急促的敲门声所融化,随后失去它隔绝内外的职能,放任闯入者入室袭击。
可哪怕这样的想象在恐吓着我,我依然不想作出任何回应,我甚至想从家里离开,远远地逃离,往最近的派出所方向狂奔,只因门外的声音,正来自刚才电视上播报的失踪人员口中。
那就是王明的声音。他找到我了。
在混乱之中,我抽出仅剩没有陷入恐慌的心神思考,王明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家的住址,并且在不被我发现的情况下来到我家门前的,思来想去,答案似乎只有一个——就像我跟踪他一样,在我今晚从同样的小路回家时,他也在跟踪我。
但是,他不是消失不见了吗?在他失踪的这段时间里,他到底去了哪里?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是我的什么行为举动触发了它们的警惕吗?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你在家吗,天安同学。”
门上传来的声音已经脱离了敲门声的范畴,几乎是有人拿着冲击钻在门上钻孔了。眉心内的某个腺体此刻疯狂收缩,我感觉到,如果再不出声回应,这扇门就再也挡不住门外的人了。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远离开玄关门,隔着一个身位凝视着门上的猫眼,对门外的王明作出了回应,敲门声也在此刻戛然而止,仿佛刚才剧烈的动静从来不存在一样。
“晚上好,天安同学。你知道今天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吗?”
沉默一阵后,门外传来了一句我意想不到的问题。
我当然知道布置了什么作业,但此时此刻这个问题只会让我感觉到荒谬。失去了敲门声的催促,我感觉自己此时正从惊悚片来到了充满荒诞主义色彩的喜剧片中。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你今天为什么没去学校?”
抱着一丝期待,我问了一个更正常些的问题来把话题从告诉失踪的同学今天布置了什么作业上转移出来,试图以此也把我脱轨的日常拽回正道上来。
但门外却迟迟没有给出回答,只是维持了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后又是同样的问题:
“晚上好,天安同学。你知道今天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吗?”
这次轮到我沉默了。
虽然我相信王明是怪物,但他,或者它,此时此刻比起类人的怪物,更像是因为我输入了错误数据而报错并继续要求我输入正确数据的机器人。
又或者,它其实并不想知道今天布置了什么作业,“晚上好,天安同学。你知道今天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吗?”这句话只是它的嚎叫声,就像狗会“汪汪”猫会“喵喵”一样,并没有实际的意义。
综合这两种可能,我意识到,真实面目下的王明,是一个比起我们人类更加彻底的、未知的中文屋。正因如此,我此时对他的恐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屈服在这种恐惧的压力之下,我开始回应它的嚎叫。
“今天的语文作业是背诵课本后面的五首古诗词,数学作业是完成练习册第80到第85页,英语作业是……”
我放任大脑里关于今天作业的记忆支配我的口腔与声带,表层意识则缩进了脑皮层的最深处,蜷缩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在颤抖中思考着回答完之后的对策。
无标题无名氏No.60191984
2023-11-15(三)15:52:57 ID: 8tuEHWB (PO主)
“今天的作业好多啊,我的课本没有带回家,可以借用你的吗?”
没有等我回答完全部的作业详情,王明就把我打断,发出了崭新的嚎叫声。
“你明天回学校再完成作业也没事的,现在很晚了,你还是先回家吧,你的家人会很担心你的。”
“但是不完成作业,老师会很伤脑筋的。可以让我进去你家吗?”
我意识到,进入我的家中,似乎就是它的真正目的。只是从刚才那么剧烈的敲门声来看,我相信王明绝对有能力破门而入,为什么它还要选择用语言交涉的方式来让我放它进门呢?
是因为作为狩猎方式,后者相较于前者更加经济吗?亦或者,在它们的习性之中,这种方式,或者叫仪式,是狩猎的必要流程之一?伪装成猎物的姿态进行狩猎,直到与猎物共处一室,哪怕是被识破了也要如此?
想到这里,周身的场景就变成了极地的冰洋,此时此刻的我就站在王明的只言片语形成的浮冰之上——那些正是他极力维持伪装为人的表象,并在这些已经因我的洞悉而支离破碎的浮冰之间不断跳跃着,寻找落脚点,避免落入浮冰之下深不可测的刺骨寒渊。
那么,存在有我逃离这片冰洋的可能性吗?凭借着语言的交涉,我真的有办法驱散门外对我虎视眈眈的人类天敌吗?
问题的答案不重要,但是这个问题的存在对我来说很重要。不管能否驱散王明,最起码知道这一点,我就能驱散此时心中盘旋着的恐惧。
只要继续假装它,不,他是正常人就行了。
“现在很晚了,王明同学。再不回家的话,外面会越来越危险,大家会很担心你的。”
特地的,我在“大家”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那好吧。那你能把课本拿出来借给我吗,天安同学?”
不能入室,就把我引出室外吗?虽然今晚被王明找上门实在是凶险万分,但无论如何,我终于是比那位引领我走上追逐humen道路的帖主更进一步,找到了humen狩猎人类的另一特点——需要共处一室,它们才能露出它们的爪牙,在此之前,它们会被身上披着的人皮束手束脚,作茧自缚。
“抱歉,我的课本其实也放在学校了,因为我在学校就完成了作业。快回家去吧,王明同学,你的家人现在一定到处在找你。”
找到了应对的法门,原本有些发僵的口舌也灵活了起来,但我依然不敢远离开玄关门,背对着隔着一道门的不速之客去拨打警察的电话,虽然我知道在共处一室之前它们会被人的身份束缚,但我还不知道如果它们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会如何继续狩猎。
这个险冒不得。
“好吧,天安同学,你说得对,我该回去了。”
“好的,晚安,王明同学。”
与王明告别之后,门外就再也没有传来声音,我抬起手擦去额头鬓角密布的冷汗,迈动早已僵直的双脚缓缓靠近了门扉,再次把眼睛贴上了猫眼,试图确认王明是否已经彻底离去。
猫眼上的黑暗已经彻底消失,狭小孔洞之外的门前空空如也,连半个人影也见不着。
呼。
终于安全了。
泄了气一般,我整个人不由得贴靠在门上,借助坚固的大门勉强维持站直。
但门上忽然传来的强烈震感让我险些滑倒在了地上。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无标题无名氏No.60233673
2023-11-19(日)00:40:51 ID: 8tuEHWB (PO主)
“救救我吧天安同学救救我吧天安同学救救我吧天安同学救救我吧救救我吧天安同学救救我吧天安同学救救我吧天安同学救救我吧……”
疯狂的震动下,猫眼外,眼眶被阴影遮盖的王明用上双手乃至头颅,以难以想象的频率敲打着门扉,嘴里不断向我发出求救的呼喊,可无论是他的语气还是表情,我都听不出来哪怕一丝求助的意味。
强压下去的恐惧此刻又潮汐般归来,脚下的浮冰寸寸断裂,漆黑幽寒的海水将我吞噬了进去,我再也受不了了,把头深深埋进了双手跟双腿之间,蜷缩在门后,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看,连自行了断的勇气也彻底失去了。
但没过多久,激烈的敲门声与求救声就消失了,仿佛是一次回光返照,又或者是王明最后一次倾尽所有的尝试。不管怎么样,一切都停止了,电视也不再播报寻人启事了。
惊魂未定,我再次爬起,像蜗牛一样缓慢接近了门上的猫眼,最后一次向门外窥视:
王明此时正站在门前不远处的路灯下,面朝着我家门的方向,静静地站立着。
我简直就要发疯了。
要去给母亲打个电话,让她今晚不要回家吗?还是打电话叫警察?
我想走回客厅,去拿起座机电话,尽可能向外界求助,但身体根本不支持这个动作,双腿已经失去了气力,我只能用仅剩些微的意志力支撑着自己爬行到电话前,可就在我蠕动到沙发上,就快摸到电话机的键盘时,黑暗袭来。
我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无标题无名氏No.60260993
2023-11-21(二)10:31:32 ID: 8tuEHWB (PO主)
眼前是彻头彻尾的黑暗。
耳朵也只能听到无尽的寂静。
周身皮肤传来的触感也是虚无。
我沉浸在一片甜蜜的空无之中。
没有梦境,没有知觉,没有思绪,没有恐惧,什么都不存在,不存在本身也不存在。
这是死亡吗?
死去的我如何能意识到这就是死亡呢?
所以并不是死亡。
也许……也许只是……
“只是昏迷罢了。”
白青色的一线天,在黑暗中扩大,我从蛋壳中被孵化,一切的知觉又重新回到了我之中,但记忆暂时还没有,它的脚步慢了一些,以至于让我以为我刚从十年前的那场噩梦里醒来。
真是无比相似的体验,就连极度恐惧导致的休克也是如此。再也不需要怀疑什么了,我一定是与奇异再次相遇了。
不对,是它再一次发现我了。
因昏迷而被从我之中剥离的事物缓慢地回到我之内,在客厅的滴答声中,我发现现在的时间是第二天的清晨六点。身上披着的毯子则说明昨晚母亲已经回来了,更进一步地,我推测她并没有遭遇昨晚守望在门前路灯下的那头怪物。
为了确认这一点,我把毯子抱了起来,走到了爸妈的卧室前,看见母亲此时正躺在床上酣睡时,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但这意味着另外的问题。
为什么母亲没事?
王明昨晚是否离开过?他现在在哪里?
母亲开门进屋之后,它会不会也跟着进来了?
打了个激灵,我霎时开始扫视客厅的各个角落,检查着可能存在的外来者的痕迹,结果是空无一物。
一股热感开始在冷却了一个晚上的躯体里被点燃。
只是,在昨晚的遭遇下,我的身体此刻就像是焚烧过纸钱的香炉,内里只剩下灰烬,已经很难再支持高强度的思考与情绪波动了。
等一等,林天安,学聪明点,不要着急。我拍了拍脸颊,随后走进了盥洗室,有条不紊地完成了洗漱之后,准备好今天会用到的教材,背上书包推上车,就离开了家门。
当然,不是要去学校。
无标题无名氏No.60295247
2023-11-24(五)00:50:13 ID: 8tuEHWB (PO主)
事到如今,还想维持正常的日常完全是痴心妄想,我自己也心知肚明,早在选择了跟踪王明的那一天,就应该做好跟平静温馨的生活决裂的觉悟了。
所以我打算先去警察局,跟警察反映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况,让他们调取昨天晚上我家附近的监控摄像头,借用警力资源来追查王明的行踪。
我不奢望警察可以意识到这个失踪的高中生真正的面目为何,也不期待所谓特殊相关部门的存在——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组织,那个帖主,我,乃至其它的更多察觉到humen存在的人,还需要像这样夹着尾巴,殚精竭虑地过活吗?
我只希望他们能够找到王明的踪迹,最起码能让警察重视这件事,把王明的失踪扩散到更广大的公众视野里,让更多人注意到王明,我相信,社会的关注能一定程度上制衡这些披着人皮的怪物——哪怕这些关注之中有相当一部分正来自它还毫无自觉的同类。
至于警察问起王明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家门前——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算警察怀疑我,我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去问班上的同学也好老师也好,最后也只能得到我跟王明平时并没有什么交集的回答,我根本不害怕他们知道我跟踪过王明。
但其实,有可能去派出所反映过后,警察会像是庸俗的恐怖片里的角色一样,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完全不打算派出警力协助调查,认为我在恶作剧;也有可能,在他们调取附近的监控录像之后,发现当天晚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失踪的高中生造访我的家门——就像是那次跟踪的末尾一般,王明神奇的消失在录像之中。
不论如何,是何种情况,总得先去了警察局再说。
蹬上推行了一阵的自行车,似乎是因为昨晚剧烈的恐惧对身体的消耗过大,我有些力不从心地左拐右拐了一阵,险些摔下自行车。好不容易保持住了平衡,骑出了我家所在的区划,来到了环城路上,却突然又好像脑中风一般,整个身体连带着车身向右倾斜,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所幸现在是清晨六点,道路上的车辆并不多,不用担心身后来车的问题,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检查一遍确认没有受什么明显的皮外伤之后,还是选择稳妥的推行自行车,去到派出所。
最近的派出所离我家有些距离,我得通过起码两条半的公路,跨过大概两三个街区才能到达。再加上平日里我很少去派出所,附近一带的路况我也不是特别熟悉,这使得我在这片陌生的街区里徘徊了一段时间,在清晨特有的白青色氛围中兜兜转转。
待到我再一次钻出巷子来到大路旁时,却在路对面的一家早餐店里,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似乎同样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他开始单手抓挠起未被衣物覆盖的皮肤,同时左顾右盼起来,怪异的举动一时间引得早餐店的顾客皱起眉头,嫌弃地拒绝了他手上装在透明塑料袋子里的早餐。
是彦书同学啊。
无标题无名氏No.60335941
2023-11-27(一)16:00:28 ID: 8tuEHWB (PO主)
看着印着“健康早餐店”五个字的招牌和此时穿着围裙在店中忙碌的彦书同学,想起昨晚生日聚会上他烘焙饼干的手艺,以及他提到过每天早上要处理的家事,一切似乎都联系到了一起。
旁边那位同样穿着围裙的年轻阿姨应该就是彦书同学的妈妈了吧。
不过,家里开早餐店这种事真的值得隐瞒吗?虽然确实有一些恶劣的家伙,在知道同学家长的工作之后会天天拿来调侃,哪怕这份工作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所以他不告诉别人我可以理解,但我无论是本人还是我表现出来的自己,都不是这种恶劣的性格,为什么他不向我坦白呢?
是觉得没必要吗?
不过,我今天还没吃早餐呢。
“老板,我要一份油条,两个豆沙包,两个甜馒头,多少钱啊?”
“油条豆沙包……一共是四块……咦?”
“同班同学有没有友情价啊?话说你们这豆浆有续杯吗?”
“你怎么会……嘶……”
没有回应我的调侃,彦书忽然像是出现戒断反应的瘾君子一样,克制而又急切地抓挠着手上脖子上的皮肤,抓挠频率不高,力度却足以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印,看的我有些于心不忍。
“小书啊,这个是你同学吗?你们先去店里坐吧,想吃什么跟阿姨说,阿姨请你……”
彦书同学的妈妈很热情,招待我跟着彦书进了店里的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只是看到彦书脖子上崭新的抓痕时,她的这份热情出现了短暂的中断。
“不用了,谢谢阿姨,你们每天起这么早开店也不容易,就按我刚才要的上就可以了。”
“啊……这怎么行呢……”
“没事的,妈,他性格很倔的,不用跟他客气,你先去忙吧,我跟我同学聊聊。”
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老板娘用眼睛跟彦书似乎交流了什么,但似乎是得到了“不用担心”的回复,还是转身回到了早餐店的忙碌之中,留下我跟彦书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张桌旁。
于是彦书的表情,就真的像是书一般翻过了面,担忧,惋惜,惊惧,恼火,悲伤,如同大段大段的文字一般平白而复杂地写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周围没有别人,可彦书此时却反而比在外头更克制着他挠痒的欲望,一张脸绷得额头跟鬓角都在冒汗。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家店在这?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
“这是巧合。我本来是想去派出所,但是迷路了,顺带来你家吃个早餐。希望你能相信我。”
我猜他是想笑的,但为了控制住自己,笑意被他用面部肌肉搅得粉碎了。
“……好吧,这不重要。你知道吗,我现在看到你,感觉更难受了,天安。”我分不清他脸上的痛苦到底是因为瘙痒还是在为他所预见到的我的结局感到悲痛:“你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没来由的这句话让我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