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录《无尽的玩笑》No.64456511 返回主串
2024-11-21(四)05:21:48 ID:SCWs92C 回应
“他们应该给读完这本小说的人发个奖,奖励是可以再读一次这本小说。”
无标题4月30日——得伴之年No.64471284
2024-11-22(五)15:25:46 ID: SCWs92C (PO主)
史地普利的英语舌音很重, 嘴里叼了烟以后更难听懂了。
他说:“你肯定会把我们这个小小的会面汇报给福捷。”
马哈特耸耸肩:“’ n sûr.[1”
史地普利终于点着了烟。他是个魁梧但松软的男人, 某种特别彪悍的美国式体育运动员退役以后发福的样子。对马哈特来说, 他看上去不像个女人, 更像对女性气质某种扭曲的模仿。电解除毛手术让他脸上和上嘴唇旁边都长满了疹子。他划火柴的手肘伸得很远又弯回来, 没有一个女人会那样点烟, 女人通常把点烟的手臂搁在自己的胸部, 不会把手臂伸出去。另外, 史地普利穿着高跟鞋的脚颤颤巍巍。他站在露岩边上, 一次也没回过头来看马哈特。马哈特轮椅的刹车刹得很紧, 手紧紧抓着毛毯下面的枪把。史地普利的手提包很小, 发亮的黑色, 他戴着的女式太阳眼镜架在太阳穴的部位都镶着假钻。马哈特相信史地普利从某种程度上很享受自己妖娆诡异的形象, 并且打心底深深渴望他未指定服务局的上级要求他易装带来的这种羞辱感。
史地普利此刻从黑色的眼镜后面, 很有可能, 是在看着他:“我刚才问你是不是会报告, 你说肯定? ”
马哈特的笑声听上去虚伪夸张, 不管他是不是真诚的。他把手指做成小胡子形状放在脸上, 假装要打喷嚏。“你要证实这点又是为什么呢? ”
史地普利用夹着烟那只手的大拇指抓了抓金色假发(动作又笨拙又危险):“你肯定是三重间谍了吧, 雷米, 不是吗? 或者很可能是四重了。我们都知道福捷和轮椅暗杀队知道你现在和我在一起。”
“但我那些轮椅上的兄弟们知不知道你知道这点呢? 还是他们派我来假装我是在双重? ”
马哈特的手枪是一把斯特林UL35的9毫米自动手枪, 枪口有麦格纳消声器, 没有保险。枪很肥大, 枪把有鹅卵石手感, 此刻因为马哈特的手掌一直握着, 变得很烫, 反过来让马哈特的手掌在毛毯下不断出汗。史地普利一语不发。
马哈特说:“我是不是只在假装我在假装假装背叛。”42
沙漠美国的灯光看上去很忧伤, 太阳已经一半落下了托托利塔山。现在,只有轮椅的轮子和史地普利的胖腿还在黄昏线以下有影子, 影子变得越来越短, 并正朝两人靠近。
史地普利短暂假装跳查尔斯顿舞[2,玩他双腿的影子。“我不是针对你的。你知道。只是一种强迫症一样的谨慎。谁说的——谁说过我们的工作就是把自己弄疯——因为我们的谨慎? 你们的人和蒂内——你们的迪普莱西也总怀疑他把信息性交给吕里亚的时候也有所保留。”
马哈特用力耸了耸肩:“而那么突然, 迪普莱西就离开了人世。在荒唐得让人没法不起疑的情况下。”
他又一次听上去很假地大笑起来, “笨拙的抢劫和流行性感冒, 真不假。”
两人都安静下来。马哈特看见史地普利的左手臂上有很大一圈抓破的蚊子包。
马哈特终于看了看表, 表针在他身体的影子上闪着光。两人的影子现在已经缩得差不多了。“要我说的话, 我觉得我们应该用比你们B. S. S.简单得多的办法处理我们之间的事。如果蒂内先生的背叛有所保留, 我们魁北克人会知道。”
“因为吕里亚。”
马哈特假装把玩身上的毛毯, 重新整理了一下。“但你说得对。那份谨慎。吕里亚会知道。”
史地普利走向露岩边缘, 把烟蒂扔了下去。风卷起了烟蒂, 甚至往他手上方朝东面飘了一瞬间。两人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烟蒂掉了下去, 砸在了下面黑暗中的某个山坡上, 变成了一个橙色的小点。他们的安静现在有点沉思的感觉。两人之间凝固的空气似乎忽然松开了。马哈特已经不能感到灼烧在他头上的太阳。黄昏笼罩着他们。史地普利还在挠他肱三头肌上的蚊子包,甚至把手臂弯过来挠, 他大红的嘴唇担忧地嘟起。
1] 法语, 意为: 肯定。
2] 一种起源于美国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市黑人舞蹈的交谊舞, 20世纪20年代开始流行。
无标题注释与勘误No.64471287
2024-11-22(五)15:26:58 ID: SCWs92C (PO主)
42. 这里“重要的事情”似乎是马哈特的轮椅暗杀队上级认为他只是在假装背叛他们以便为他妻子换取美国假体心脏技术,然而事实上他的确在背叛他们(他的上级, 他的祖国)——可能正是为了如上的医学技术——因此只是假装在假装而已。
无标题无名氏No.64471324
2024-11-22(五)15:32:22 ID: SCWs92C (PO主)
>>No.64468164
//他们曾考虑过将“Moms”译为“母亲大人”好对应J.O.I的家庭绰号“父亲本人”,但因为不好取消复数性而作罢。不过这倒给了我个启发——也许“Moms”实际要表达的是“不是这个母亲本人”,就好像她是某种柏拉图理念投射下来的阴影似的。
无标题得伴之年11月8日No.64471422
2024-11-22(五)15:45:00 ID: SCWs92C (PO主)
(//E.T.A,在马里奥电影的幕间休息时,高年级学生往往会去桑拿房找某个或许真的有心灵本质能力的人解决他们的心理问题:)
不要低估物! 莱尔说这一点怎么强调都不会过分: 不要低估物。来自堪萨斯帕特里奇的发球大师奥托·“黑暗”斯蒂斯是16岁A队的头号选手,他蒸完桑拿的身体与闲置哑铃的金属反射的月光一模一样, 他的头等焦虑是自己睡下去的时候床靠着一面墙, 醒过来的时候床却总是靠着完全不同的另一面墙。斯蒂斯之前与室友凯尔·D.科伊尔吵过好多次架, 因为他觉得很显然科伊尔在斯蒂斯睡着的时候把床挪了位置。后来科伊尔由于奇怪的排泄问题去了医务室, 前两天都不在, 而斯蒂斯醒过来的时候床仍然靠着完全不同的另一面墙。后来他想肯定是阿克斯福德或者斯特拉克出于莫名其妙的动机用饭卡撬他的门很晚的时候进来弄他的床。所以昨晚斯蒂斯拿了把椅子顶住门, 又在椅子上摞了好几个空网球筒这样谁撬门他都能听见, 而出于安全的考虑, 他又在三扇窗子的窗台上摞了更多的网球筒; 但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 他的床居然顶着门口的椅子——以一种他完全没有在意的角度, 而那些球筒在他的床本来应该在的长方形区域堆成了一个金字塔形。奥托·斯蒂斯只能想出三种可能性, 他以恐怖程度由小至大向吸着脸颊的莱尔呈现这些可能性。一是斯蒂斯能心灵致动, 但只能在睡着的时候。二是恩菲尔德网球学校有人能心灵致动, 且不管什么原因就是要整斯蒂斯。三是斯蒂斯自己可能在睡着的时候会起来, 在不记得和不知道的情况下重新布置房间, 这意味着他是个严重的梦游症患者, 也就是说只有上帝知道他睡着的时候会起来干吗。这里的教练都认为他很有前途, 毕业以后很可能可以进入职业联赛。他可不想让什么心灵致动或者梦游症影响自己的前途。斯蒂斯奉献了自己的腹肌和前额。他披着自己私人的浴巾, 黑色的。他很瘦但肌肉曲线完美, 汗流得又甜又顺。他说他也知道自己两年前没听莱尔有关拉力器的建议, 现在非常后悔。他全心全意向莱尔道歉, 去年春天他让斯特拉克和阿克斯福德分散莱尔的注意力, 然后把莱尔紧身裤的左半边屁股用疯狂胶水粘在了湿巾机上。斯蒂斯说他也明白他不值得莱尔的同情与帮助, 因为他总是嘲笑他的食物和发型。但他现在还是来了, 手里拿着一顶帽子, 或者说手里拿着一顶小圆帽, 敬献出他蒸过了桑拿的身体部位, 请求莱尔给予教导。
莱尔既往不咎, 就像你不会对小虫子多看一眼。他听得津津有味。大西洋远处的闪电对他来说只是微弱的闪光灯。<不要低估物>, 他告诉斯蒂斯。不要忽视物的存在。这个世界, 这个从根本上来说是古老的世界, 主要由物组成。莱尔身体前倾, 招手让斯蒂斯靠得更近些, 然后决定给斯蒂斯讲自己以前认识的一个人的故事。这人谋生的方式是去各种公共场所, 那些地方聚集着很多无聊、不耐烦和愤世嫉俗的人, 然后他就跟别人打赌, 自己能站在椅子上把脚下的椅子举起来。这是个不可能的情况。他的惯用手法是爬到椅子上, 站在那儿, 对所有人说你好, 我可以站在椅子上把椅子举起来。一个路人参与了赌局。公交车站或者机动车管理局的等候室或者医院大厅的人都目瞪口呆。他们抬起头, 看到一个人百分之百站在一把椅子上抓着椅背, 把自己举到离地面几米的高度。对把戏如何完成很多人有不同的猜测, 这也添加了很多附加赌注。一个虔诚的实验肿瘤学家, 即将因为得了无法进行手术的直肠癌而死去, 他喃喃道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上帝你给了这人如此白痴的雕虫小技, 而我对自己贪婪的癌细胞却无能为力。人群里有很多此类心灵独白的各种变奏。好了, 赌赢了, 钱拿到手了, 莱尔说这个他过去认识的人会跳回地上, 零钱从口袋里撒满一地, 然后他把领带拉直, 拍屁股走人, 留下目瞪口呆的人群还在仰望着那个他从未低估过的物。
无标题无名氏No.64471551
2024-11-22(五)16:02:13 ID: SCWs92C (PO主)
“我已经告诉你所有我们知道的了。用平民向北美国家组织要挟可不是我们做事的风格。你知道的。”马哈特的眼睛看上去差不多闭着。“你的胸。它们简直是对斗鸡眼, 我要告诉你。未指定服务局, 他们给了你一对可笑的胸, 居然指着不同方向。”
史地普利低头看自己。一只假胸(肯定是假的: 他们没有走到打激素的地步, 马哈特想)在他低头时几乎贴着史地普利的脸颊和双下巴。“他们派我来得到你个人的担保, 仅此而已,”他说, “我的总体感觉是, 局里认为整件事情是个大难题。有各种理论和各种反对这些理论的理论。甚至有些反理论,认为一切都是假象, 假身份, 可怕的恶作剧。”他把手放在假胸上, 耸了耸肩, 动作一点也不像高卢人, “然而, 23个人彻底被毁了: 这算是个恶作剧,是吧? ”
马哈特哼了一声:“是我们共同的朋友蒂内先生派你来的吧。你们怎么叫他的, 罗德上帝? ”
(罗德尼·蒂内, 未指定服务局局长, 北美国家组织和版图重划的主建筑师, 美国白宫都听他的。他的速记员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前泛加拿大抵抗运动助理协调人迪普莱西先生的速记员兼 jeune-fille-de-Vendredi[1。 蒂内对这位双面打字员——吕里亚·佩雷克小姐, 来自魁北克里斯雷县拉马尔丁——那种深情的, 掩盖得很糟糕的依恋, 让人对蒂内的忠诚度有很大的怀疑, 感到他, 出于对吕里亚的爱, 是否也在为魁北克做双面人⁴¹, 甚至可能, 他的忠诚度是“三重”的, 只是假装告诉吕里亚秘密, 而私下仍然保持着对美国的忠诚, 以抵抗那无法抵抗的爱情, 至少传说如此。)
“那, 雷米。”很显然史地普利不把整条连衣裙全部扯下来是无法解决他假胸的方向问题的, 他不好意思这么做。他从包里又拿出一副太阳眼镜, 戴上了。眼镜上镶满假钻, 看上去极其荒唐。“是上帝罗德。”
马哈特逼迫自己不谈那对假胸现在的样子。大风里, 史地普利划了好几根火柴也点不着烟。黄昏真正的到来已开始蚕食史地普利头上的假发疯狂的影子。电灯开始从城市东边林孔山脚下一点点亮起。史地普利用手罩着火柴,想把烟点着。
一群野生仓鼠, 一大群, 从南边黄色的平原上轰鸣而过, 这里是大凹地最南端, 以前叫作佛蒙特, 它们扬起的灰尘形成了一种尿毒症颜色、身体形状的云, 从波士顿或者蒙特利尔就能认出来。这群仓鼠的祖先是纽约州沃特敦一个男孩的两只家养仓鼠, 在大迁徙刚开始的皇堡之年被放了出来。那孩子现在在伊利诺伊州的尚佩恩上大学, 忘了他给那两只仓鼠起过名字——沃德和琼。这群仓鼠发出飓风般、火车头般的声音。仓鼠长着胡须的脸十分一本正经和无情——那种仓鼠的无情。它们往东轰鸣着穿过本来是铁铝土但如今休耕的、光秃秃的土地。东面, 仓鼠掀起的褐色云朵让一片郁郁葱葱、过度肥沃的森林的轮廓变暗了, 这里曾经是缅因州的中部。
现在, 所有这些地方都是加拿大领土。
那么一大群仓鼠, 如果你还有点常识的话, 想想看, 有一点脑子的人都会避免进入大凹地的西南部。野生仓鼠可不是宠物。它们是来真的。建议保持距离。千万不要携带任何接近蔬菜的东西。一旦经过野生鼠群的行进路线, 快速平静地往与它们垂直的方向移动。如果你是美国人, 北面尽量别去。往南, 不动声色迅速移动, 移至边境城市——比如新纽约州的罗马, 新纽约州的格伦斯福尔斯, 或者马萨诸塞州的贝弗利, 或者它们之间的边境点, 那里, 凸起的喷着阳极氧化后的璐彩特的保护墙上方有巨大的阿特西姆风扇,能改变滴滴答答、尿色的大凹地毒云层的方向, 把它们, 在你受保护的头上, 吹回北面去。
1] 法语、意为:“星期五”一样的年轻女孩。“星期五”是《鲁滨孙漂流记》中鲁滨孙忠诚的仆人。
//或许在这个世界中斯蒂芬·金不会在99年被那辆面包车撞倒,并且——鉴于缅因真的成为了一个耸人听闻的黑暗之地——不会把“黑暗塔”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