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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54185727 - 都市怪谈


无标题无名氏No.54185727 只看PO

2022-12-14(三)23:42:57 ID:TzY7jSt 回应

开个新串,想不定期分享一些农村的小故事,大抵是些奇妙诡秘的事。有的是亲身经历,有的是亲耳所闻。部分故事的结尾,我会给出一些解释或想法。
这些故事我是怎么听或怎么感受的,就怎么转述给各位肥肥,可能会有语言上的夸张,但是基本不会有情节上的二次虚构。这里我想再强调一下,故事都是“真的”——至少我听到或者经历的就是如此,不是我凭个人的“创造力”胡编滥造的。至于之前老串有质疑说不想看到“知乎”一样的文章,我只能说这真的不是那种“作品”,可能是我讲述的风格容易引起误解吧,个中感受全凭观者。

无标题无名氏No.54261514

2022-12-18(日)23:07:05 ID: TzY7jSt (PO主)

15.雷暴
父亲决定把西瓜装满一车才回去。
在这闷热的暑日的下午,没有什么比这件事——从田地里小心敲选成熟、果实膨大、且根蒂处卷曲的丝足已经发黑的西瓜,剪掉周围的藤蔓,留下结蒂那一小段以及相邻的一两片瓜叶,把它们摘下放到田埂一边,随后再码上泥兜,用扁担挑去、或者直接抬进高处较宽阔的土路边的拖拉机车厢里,最后把它们一一摆放整齐——更令我感到无奈和厌烦的。
这就是瓜农和他放假在家的儿子的平常工作。
但是突然改变的天气似乎要打破这机械的劳作——抬头看向西边,太阳的烈焰已经合时宜地暗了下去,竟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了凉快的风。低处的田地犹如蒸笼中的已经蓬发的抹茶蛋糕,这时可以晾凉了。眼睛转看南边,旷野的对侧是农村常见的排列不整齐的砖红屋子,以及屋子旁边葳蕤的白杨丛,在这之上乌压压的一片正翻腾轰鸣着,向我们这边扑了过来。
父亲还是决定把西瓜装满一车才回去。这时已经装了半车。
母亲加快了摘瓜的速度,我则一刻不停地接过母亲手里的西瓜,码放到田埂上,父亲每担子也挑的更多。这时就已经有零星地雨点来助阵了。雨落在我身上,发出呲呲的声音,像是水浇在烧热的铁丝上,不过很快就更像是烧热的铁丝插在水里一样——雨突然变大了。
夏天的天气像发情期喜怒无常的狗,前一秒还很平静温和,后一秒就要咬你一口!
雨点大概就在两三分钟之间,突然大得不可思议,很快就把我泼湿了。劣质棉体恤衫和尼龙短裤紧紧地粘住了全裸的我,把我包裹着,让我的皮肤透不过气来。我看向父亲,他没有停下来,还淋着大雨,一担子又一担子的挑着瓜;母亲那边却已经停下手中的剪子,转而帮父亲一起搬瓜了。
父亲还是决定把西瓜装满一车才回去。这时候车子已经满了,但是按照父亲的经验,满车的西瓜,总是还能再添一担子垒起来的。
几分钟之内,狂风抽出噼啪的闪电,驱赶着暴雨朝我们呼啸而来。
我绝对是我这辈子到现在见过最疯狂的雷暴大雨——
这雨不是从天上下的,而是横着、有的是从地面冲过来的,让我没法低头分辨周围的一切,我只能凭模糊的视线摸索到拖拉机旁,希望借着车子躲一点雨;这妖风在不断地让我踉跄,然而我却根本没有心思考虑这个,我更担心的是一车的西瓜,父亲当然更担心这小半年的劳动成果,他和母亲冒着暴雨把西瓜盖上了一层尼龙网,又把网的边缘死死的拴在车子四周;而这暴风雨中最可怖的、致命的、不可预测的就是那爆裂着炸出的闪电,它正分裂开来,就在我们附近徘徊,时而穿过急雨,四下试探着这一片高地,以及高地上突兀的这辆铁箱,时而又发出刺眼的亮光,仿佛在向这渺小的一行人炫耀着自己的危险。这闪电离我们实在太近了,以至于我都能看清楚它尖利的末端——这是我不想经历第二次的事。
我紧眦着眼睛,十分惶恐,凭一点光线和自己感觉控制着身体和车子的距离,我知道雷雨天气人是不应该在空旷的野外的,更不应该在站在哪怕蹲在高处,也更不应该和铁靠的这么近。虽然我附近没有电线杆,但不幸的是我前三样全部占了,这可开不得玩笑。
我蹲得更低了,想让自己离这道电舌远一点,然而立马又开始担心父母知不知道这些避雷常识。我大概向着他们大吼着蹲低点、不要碰车子,但是声音完全淹没在这雷暴之中。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雨渐小渐停,雷声也远去。还好这恐怖一幕的时间比我祈祷的更短。我和父母互相确认了对方的安全无恙,检查了车上的西瓜——它们在尼龙网的护佑下,没有受一点损伤——这对明天就要开着这辆破旧拖拉机,颠簸四五个小时,和母亲一起去县城里卖上一两天西瓜的父亲来说,当然是个好消息。
父亲把西瓜装满一车才回去。他还是开车走在前面,我和母亲就跟在车子后面,确保不会有西瓜掉下来。回家的路上我觉得身子也变得轻盈起来。

无标题无名氏No.54282258

2022-12-20(二)01:37:29 ID: fiuZdts

>>No.54272480
(`ヮ´ )σ`∀´) ゚∀゚)σ瞧这个po发错的样子

无标题无名氏No.54405181

2022-12-26(一)16:59:28 ID: TzY7jSt (PO主)

16.瞬间的梦
我小时候做过一个梦,梦到正准备躺在一张床上睡觉,这个床很平,没有边,很黑,像是矢量的剪影,我可以看到自己就躺在上面,不过也是黑色的;床的一侧是一个门。当我躺下正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门开了,我可以看到门外面刺眼的白色光线打向我,我被光线刺激就睁眼起床了——这个时候我可以看到自己正从床上起身。
奇怪的是,我在梦里面睁眼之后,现实中我也立刻睁眼了,但是外面却真的已经天亮了。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情况,就好像我躺下和起床的一瞬间,一个夜晚就迅速过去了。如果非要解释清楚的话,难道是我这个奇怪的梦,在我的脑子里面运作施法,将我梦到的躺下和起身这么一个飞快的动作,硬是拉长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最后还麻痹自己,让自己以为这个梦真的只做了一小会儿?

无标题无名氏No.54405198

2022-12-26(一)17:00:31 ID: TzY7jSt (PO主)

17.野井
当我第一次看到村子北边池塘旁的那口井时,大概只有几岁的年纪。
这地方远离我们所住的屋子聚落,孤零零地掩埋在茂密的茅草里面;井口非常窄,大概只有脸盆宽度,被几块大的碎石掩盖着,石头缝里析出深沉的黑暗,渗透出来比周围温度要低许多的水汽;四周却是小块平地。
如果我没有低头看脚下的话,我根本无法认出这是口井,因为需要仔细看才能看出这低低的井沿稍稍凸起于周围的土地,而它却比四周一指长的野草还要低去不少。因此当我意识到自己刚刚一脚就踏在这奇怪的井上面的时候,不禁泛起一阵战栗。
对孩子而言,倒是极适合玩耍的好地方,我就在几次经过这口井的时候,往里面丢几块石头、或是丢入即将爆炸的擦炮,然后倾听它们在这黑暗的井里叮咚、或者啪嗒作响 ;也许它们还会招惹到井里奇怪的生物,那我就有好戏看了。
我经常会好奇,为什么这无人荒野中会有一口井?井口怎么这么小?为什么井口又被石头覆盖了?
听母亲说以前闹旱灾的时候,别的井都没什么水了,这口井还有水,而且水还很甜,煮出来的饭也很好吃。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我不敢跟她说我往井里丢了脏东西,现在水不干净了,但是我又更加狐疑,为什么这井现在又不用了呢?难道有人也像我一样丢了脏东西进去?
过年那几天我回老家去了,在田野里转悠的时候,又看到了那口井,它依然躺在那里,或者说倒更像是钻在那里——我总是能想到它黑洞洞的细长的身体,深深地扎在那块荒芜的土地上,头顶却被人用石头掩盖,仿佛刻意地被遗忘——远离着周围村民们的团圆和欢聚,只给我送出这个村子经年累月的奇怪往事。

无标题无名氏No.54423286

2022-12-27(二)15:57:57 ID: XApDIHC

写的真好啊

无标题无名氏No.54426583

2022-12-27(二)18:56:45 ID: TzY7jSt (PO主)

>>No.54423286
过奖了(*´∀`)

无标题无名氏No.54426597

2022-12-27(二)18:57:22 ID: TzY7jSt (PO主)

18.墙上的“咚咚”声
村里面的壮年越来越少,父亲也外出打工了,留下我、母亲和妹妹看守着这破旧村子里的孤单的家。
盛夏的农村竟然是极其清冷的——准确地说是“清热”的,星零的屋子上只有麻雀在喧闹,干燥的泥路一天也迎不来几个行人,除此之外的,就是那一刻不停歇的刺耳又聒噪的虫鸣,在这蒸腾扭曲的空气中想方设法钻进我的耳朵里,着实可恶——这是白天的境地,夜晚则更加怪异。
我们在楼下吃完饭,关了灯,爬上二楼,在透窗而入的暑气中准备入睡。
“咚咚。”
我听到一声异响。这声音大概是从西边的墙外发出,穿过卧室的门窗传到我这里,像是什么物体撞到墙上发出来的。
“什么声音?”我问出声来。
安静的黑色空气中的另一边,妹妹也重复问了一遍。
不一会儿传来了母亲的猜想,“不知道,谁往墙上丢石头吧?”
母亲这么说,是因为老家房子的西面就是村里的马路,若有什么顽皮的小孩,尽管半夜不睡觉,也要在湿热的暑夜中朝我家的二楼墙壁精准地丢砖头,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带着狐疑准备再次入睡。
“咚咚。”
过了一段时间,这个声音再次从那个方向传过来。
“什么声音?”我又问出声音来,随之而来的是我起床抓住了手电筒——我准备去阳台看看原因。
“睡觉,没事。估计是线路的声音。”母亲有些担心地训斥我,但是她知道这没有什么作用。
我站在阳台外,探出身子往右侧的墙外看去。手电筒的灯光打在凹凸不平的混凝土砖块垒起的墙壁上,除了砖头和砖头间网格般的砖缝,别的确实没有什么异样。
我缩回身子,把探索点换成了阳台上的电表箱。打开,按了一下,又按了一下,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我躺在床上分析着可能的原因。是墙壁中电线里面电流游走的声音?可是电流是否会发出声音我不敢确定。是墙壁在热胀冷缩发出声音?可是之前也没有听到过……
“咚咚。”在我还在分析的时候,这声音又一次出现。
“咚咚。”难道这是有规律的?
“咚咚。”难道不是墙上面传来的,是从其他的地方发出的?
“咚咚。”如果真是有人一直在外面敲墙吓人的话,那我们家是不是得罪他过。我们家得罪过什么人吗?
我是个很喜欢胡思乱想的人,那晚就一直在一种提心吊胆的氛围里面思考这个声响发出的原因,不敢轻易睡着。父亲不在家,我仿佛应该要更担心这个家的安危,母亲和妹妹自然是很柔弱的,我理应冲在最外面保护着她们。我这么想着对策,不知不觉竟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