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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2638616 - 都市怪谈


无标题无名氏No.62638616 只看PO

2024-06-04(二)19:40:33 ID:Y3Sovzc 回应

吴兴武康县有女子,年十六,姿貌甚美。尝入山拾笋,行至竹间,足跌仆地。忽见竹隙后有一兽如狼,白睛白毛,牙长数寸,口宽至腹。骇而惊起。忽然不见。归家三日,始觉有孕,产一子,亦目白而发白如翁,心有所欲,则随心而至,颇有神验。

无标题无名氏No.62638709

2024-06-04(二)19:49:36 ID: Y3Sovzc (PO主)

“那就打扰了。”他说。

说真的,我万万不该放这样一个形貌怪异的人进来。不,不是说他生得难看——光从黑墨镜下露出的那半张脸就能知道这是个美人,而是这幅大阴天的还戴帽子墨镜的打扮实在很难让人心安。

可鬼使神差地,等回过神我已经把他放进了家门,自己则活像只被狐狸占了窝的兔子似的坐卧不宁。

你谁啊。我心中忽得横生股气,却碍于人是自个儿神智不清请进的也不好发作,只得干巴巴地问:“您要喝茶还是咖啡?”

选咖啡我就把那罐子放得结块的速溶泡了给你喝。我暗戳戳盘算着。

而他只是略带无奈地——表情就像小时候我妈每次瞧见我犯傻时会露出的那种——将脑袋偏向我:“茶。”

于是我从冰箱里掏了瓶冰红茶抛给他。

他也不在意,拧开瓶盖就灌了几口。夏日的闷热空气里饮料瓶上很快便凝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水珠。

“那什么,”我边瞟他委委屈屈缩在充作会客用的人造板饭桌底下的长腿边问,“您找我是?”

他妈的,联想到他这身打扮,这人不会是什么明星吧。礼貌性矜持过后,我光明正大地去瞅他的脸,妄图在墨镜和鸭舌帽的遮掩下、从自己演艺圈知识匮乏的脑子里刨出点稀薄的印象。

在我脑子一路从侦探悬疑故事过到玄幻灵异天师除鬼之类的经典剧情前,他开口念了个名字。

“齐雅霜”。

无标题无名氏No.62638716

2024-06-04(二)19:50:08 ID: Y3Sovzc (PO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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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雅霜晃了会儿神,手已经习惯性地把钥匙捅进了锁孔。

十字钥匙在年久松动的锁芯里磕磕绊绊前进,声响不大,但想必屋内候着的人没可能不注意到。果然不多时,防盗栅栏门后的内门便被人从里边打开了。

“雅霜,”套着围裙的男人腼腆笑笑,“怎么不进来?”

男人的周身还裹着股暖融融的炖汤香,齐雅霜嗅嗅,闻出是猪肉和干贝的味道。她不由得对自己要说的话腾起股愧疚。

“我……”

“饭快好了,有什么事先进来再说吧。”男人说着侧身让开条道。

坐上铺了软垫的木沙发、望着男人在厨房间忙碌的模样齐雅霜内心愧疚更盛。抿唇环顾四周,她送的瓷白兔摆件仍静卧在茶几上,边旁摊着不知什么古书的影印本,如被虫蛀般残缺的细字密密叠叠堆积在一起,只稍瞥一眼就令她头疼不已。

齐雅霜这才惊觉除了知道对方是个“读书人”之外,自己对男人的生活没一点了解。反之不论是自身的喜好抑或是随口的抱怨都会被牢记于心。她不得不承认,与男人在一起的这些时日或许可以说是自己过往里最舒心的。

除却她落座的位置,沙发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书册和厚实的笔记本,却并不凌乱,都维持在抽出底边的上层也不会摇晃的高度,因而反倒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规律感。

她随意拿起本笔记翻看,立即被里边密密匝匝蚰蜒节肢似的细牙吓了一跳。再看就发现那不过是些手写出的字句,只是字形过于瘦削锋利,甚至带上了刺人的尖锐。

男人用的并不是教育普及开的简化字,而是日常里不太常见的繁体。齐雅霜只瞧了一页,读不太懂,很快便觉枯燥无味,等合上本子脑子里就只剩下“感而孕”和“不夫”这般不知其意的只字片言。

茶几上还放着盘洗过的本地樱桃,不大,但橙红发亮,像磨成珠的玛瑙似的。齐雅霜起先还有些拘谨,但最后还是按捺不住捻了颗来吃,等回过神樱桃核已经摞成了一小堆。

待她还想再拿,两根细白的手指捏住了她的腕子。向上望去,男人神色轻柔,语气却不容置喙:“会吃不下。”

饭菜摆上桌,一盘青椒炒猪肝、一盘芡实虾仁,还有重头的粟米干贝排骨汤。处理过的猪肝没了腥膻味,只剩柔嫩的口感;排骨汤里飘着红枣、虫草花和枸杞,鲜香直往人鼻子里钻,看得齐雅霜不敢下筷。

“怎么了?”男人盛了碗汤递向她,抬眼询问。

齐雅霜咬了咬唇,终于将一进门就该说出口的话挤了出来:“我们分手。”

无标题无名氏No.62638718

2024-06-04(二)19:50:25 ID: Y3Sovzc (PO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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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眨眨眼,不明所以。

“奇谭异事,‘遇狼’。”

我脑子卡壳了片刻才理解他说的是什么,顿觉有股羞耻直冲脑门,整张脸轰的一下烧起来。

草,把暗恋对象写进地摊杂志的恐怖专栏里当主角,试图以此引起对方注意这种事情光想起来就感觉当初的自己真是个纯种傻逼,她没找人揍我一顿都是我三生有幸。

我正一边想着他妈该不会这人是齐雅霜的男朋友,发现了这事儿打算要揍我一顿,边忙着找地缝钻进去时他又开口道:“我对这篇故事里提到的传说很感兴趣,想知道灵感来源。”

无标题无名氏No.62638721

2024-06-04(二)19:50:46 ID: Y3Sovzc (PO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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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很喜欢上爷爷奶奶家玩。

太爷爷喜食甜,因而去老家玩的我也常常能得些糖点吃。

老家的屋宅对未到读书年纪的孩童而言是有趣又略显瘆人的。一扇扇木窗框钉着印有西湖景的深绿薄绒布,透得过光却看不见外界,就连空气也透着股静滞已久的老旧气味。阴凉如影随形,渗进屋子的每个角落。

糖果点心放在矮桌上的一只塑料果盘里,年幼的我只注意到里边的裹满糖的江米条和糖油绳、硬邦邦又有些呛人姜汁麦芽糖,还有红色油纸包着的麻酥糖。

墙上的机械钟咔哒咔哒走着,我坐在镂花的架子床上吃着糕点,用舌头舔起碎在油纸上的细屑,听太爷爷解释遮窗的绒布上印的是“三潭印月”,同现在一元纸币上印的一样。

那时的我并不清楚“三潭印月”是什么,也不知道“西湖”在哪儿,这般的问答很快就令一个孩童感到无趣,我便缠着太爷爷让他给我讲故事。

现在想来那些故事大都可以归类为乡野怪谈,照大人来看煞是可怖,可对于三观还未建立的孩童来说只觉有趣。

我的童年便在这由闻所未闻的鬼怪和剖腹剥皮之类凶杀构建的故事之中点点流逝。

十二岁那年太爷爷过世,还在上学的我也被叫回老家。按年岁算这是喜丧,只是丧事期间发生过两件奇怪的事情。

一是那七天里太奶奶养的猫都一声不响地消失了,直到结束后才回家;村里的狗全都格外安静,有人经过也不叫唤。二是我从未听闻过的姨奶奶来参加了丧事,她只给太爷爷磕了三个头就走了,但那头没有一丝杂色的白发和挂在脸上的大黑墨镜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中。

提起姨奶奶,太奶奶只是小声念叨着“作孽啊”,不住转着手中的佛珠,对此讳莫如深。

其余的事情我的印象已经不深,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太爷爷将他那一箱子的书留给了我,而那时父母正巧准备搬家,这些书册便搁置在了老家。等我想起打开箱子时,里边不少纸张都已经被虫蛀了。

我即便深觉可惜但也毫无办法,遂将外观还看得过去的书翻出来晾晒。

翻开其中一本书时,一只在同类里显得体格奇硕的蠹鱼猛地窜上了我的手掌。我吓的一惊,本能地甩手,它便立即落入了杂物缝隙中消失不见。

我只得不去管这只鳞片银白到发亮的蠹鱼,转头去看手上书籍的受损程度。

出乎意料的是这整本书只被啃掉了几处,可以说是万幸。我翻到封面,上边竖着印了“歆宥齋隨記”几个字,发行的书局已经被污渍糊得看不清,扉页也破损不堪,唯有“歡迎重印以廣流布”的字样格外清晰。

这不同于其他书拼命强调“版权所有”的样子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只是阅读里边没有标点的竖行繁体对我来说还是有些困难,我花了些时日才读完了这本不算厚的随记。

也因此发现了这件令我脊背发凉的事情。

那只蠹鱼吃掉的都是一个名字。

无标题无名氏No.62643082

2024-06-05(三)04:18:54 ID: BBqTxX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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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ω・´)

无标题无名氏No.62651429

2024-06-05(三)21:21:20 ID: Y3Sovzc (PO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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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雅霜站在洗手盆前机械地搓着手。

在她说完那句话后男人的神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就仿佛她讲出口的不过是什么同日常问候无异的客套话。

热气腾升,蜷曲的虫草花在汤碗里头静静漂着,瞧不出半点不妥。可愈是如此齐雅霜愈觉恐慌。正常人这种时候还会把得体的笑容挂在脸上吗?没有质问也没有挽留,平静地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玫瑰味的吸水香薰珠散发着廉价的香精味,与整间整洁到仿佛无人使用的浴室格格不入。这也是她送给男人的礼物,齐雅霜自认男人是爱着自己的,甚至可以说是为自己神魂颠倒的,可她现在不敢确定了。

就像是她第一次剥开了这份送给自己的礼物上裹着的彩纸一样。

“叩叩”

印有竹枝凸纹的磨砂玻璃门被人叩响。

“雅霜,你还好吗?”男人轻柔的话音隔着门响起。

“我、稍微有些不舒服,没事。”齐雅霜慌慌张张拧上水龙头,收回手才发觉指尖黏了根细细的白发。

无标题无名氏No.62651437

2024-06-05(三)21:22:02 ID: Y3Sovzc (PO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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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视觉动物。

而这份视觉也并非绝对客观,从光线到脑海中形成的概念之间还要经过大脑依据经验和记忆进行的分析与判断。

人会被自己的视觉欺骗。

除错视之外,还有错听、错嗅、错触。

如果你的感官无法相信,那真实又该如何得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