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朦初]
这几天林朦初都没有睡个好觉。
在做了夜游被抓的梦之后,他不忍困意又继续睡下了,随后便又陷入了另一个梦境。
下降,不断的下降,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这次是……下落的梦境吗?既然已经知道这是梦的话,那醒来不就
“砰——”
就在林朦初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梦里的自己猛然的砸到了坚硬的水泥地上,那一瞬间似乎短暂的减缓了时间。
如同被丢在地上的水袋一样,身体好像被体内的水分强硬地挤开,又有部分从中间涌上。
大部分器官仿佛在一瞬间就同时切断了与大脑的联系,接踵而来的是无比清晰并强烈的疼痛。
而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片模糊的红色从身体中逸出。
这次醒来他没有想之前一样大喊,而是呆滞地躺在床上,缓缓用手触碰着身体,确认着自己的完整性,似乎不敢相信已经从那逼真的死亡中脱离。
“原来,梦里也是会痛的啊。”
第二天,他梦到了自己是个杀人的疯子,毫无缘由的就杀掉了自己的家人,连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弟弟都没有放过。
还像个刚拿到奖状小孩一样,把那些零碎的肉块挂满了家里白色的腻子墙。
他知道自己在梦里做了什么,但他无法阻止,即使扒开眼皮,在合上双眼的时候又会回到刚刚的梦境。
为此,他一醒来就给家里打了电话,还去找了在学校值班的心理辅导。心理辅导员本来打算给他好好开导一番,但知道他夜游的梦之后,只是简单的安慰劝导了几句,并给他开了一些安神的药物。
第三天。
“已经做过了那也的梦,所谓的地狱也不过如此吧?”吃过最后一顿安神药物之后,林朦初如此安慰到自己,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抗拒着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终究还是不敌困意。
下沉,不同于第一天的下落,这次就像是在水中缓缓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上下逐渐颠倒,刚刚的下降逐渐转为从水底往水面上浮。海浪将他推向了沙滩,他在这次梦中能操纵的思维似乎更多。
这里的海滩并没有阳光和热浪,只有黑压压的天空和没有温度的海风,在远处似乎有一片破败的废墟。
林朦初从沙滩上爬起来,似乎是习惯了海水的浮力,他一时没有适应正常情况下的重力。
一个红色头发的身影从废墟中走来,林朦初揉了揉眼睛,等到看清那人的样貌时,他已经来到了面前。
“校……校长?”
比自己略高一些,红色的头发,扎着短辫,金色的眼睛,左脸上贴着创伤贴,额角上戴着两个天线一样的角,身上穿着斗篷和宽松的服装,腰带上装着一个奇怪的砖块一样的东西。
“校长,这倒底是——”还没等他说完,一柄生锈的剑刃就刺进了林朦初的腹部。
他从没见校长展示过如此坚定的眼神。
“校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林朦初忍痛抓住了凌箫的肩膀,尽量维持在一个痛感相对较低的位置。
凌箫没有说话,径自抽出了锈剑。
坑坑洼洼的剑刃带着怪异的异物感摩擦着伤口,还残留了一些碎片在其中。
抽出了剑刃之后,凌箫飞起一脚便将他踢回身后的海水中。
没有刚刚上浮的宁静与舒适感,窒息伴随着海水涌入呼吸道,水面的光芒渐渐模糊……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自己,那是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
但是校长的样貌。
刚刚没有看见,这样的尸体在海底到处都是。
啊啊——养分,是养分啊——
吃掉他就能复活了吧……
要回去,要打赢执行人……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这些尸体挣扎着抓住了林朦初,喊着嘶哑的话语,混乱地撕咬着他的身躯,它们各自强烈的情绪也一并进入了林朦初的脑海。
不是校长的性格却顶着校长的外貌,这些混乱的思绪和声音不断填充着他的大脑,它们刀光剑影的记忆甚至开始投影在林朦初的眼前。
难道这些都是校长舍弃的感情吗?
就在他即将把自己误认成他们中的一员时——
“卧槽……”身体用更直观的疼痛和麻木唤醒了自己的主人,提醒着错误的睡姿将导致对身体的损害。
鬼压床,他的左臂紧紧地压在肚子上,但是此刻的身体无法接收大脑的命令而行动,再这样下去的话迟早要被自己勒死。
“该死的……给我动起来啊……”林朦初努力地移动着右手,他仿佛感受到有室友夜间醒来上厕所,想要呼救却无法出声。体内的空气仿佛在一点一点的被挤出,但又无法吸入。
哐的一声,厕所里的人好像不小心踢到了水桶,自己好像也要摔了一跤。节假日期间大伙知道不检查宿舍,就完全没有整理。
借着这一声,林朦初的身体瞬间惊醒过来,一抬手就拍开了麻木的左手。
得救了……
经过一番折腾,已经没有确认身体是否完整的必要了。
只是那双坚定的金色瞳孔,仍然烙印在脑海中无法忘记。
我所舍弃的感情,是否也像他的一样,在灵魂的深处发出不甘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