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士的国旗上有红龙,意思是“前方来敌”。
五点一迅速地迈着小碎步后撤回社团楼的阴影当中。
老言头走路没声音的。我们在寂静中屏住呼吸,估计他应该已经进了高三楼。
五点一指了指他自己,又向前指了指,意思是他去探路。
我先摇了摇头,随后随手按住一架自行车,集中精神想“这是摩托而且没锁,骑上就能走”。我收集到的记忆碎片已经够多,没道理我对梦境的掌控力会持续下降。睁开眼,自行车已经变成了摩托。
我顿时喜出望外,随后向五点一点点头。如果他一旦有什么事,我立马冲去救他。
五点一慢慢往前挪动的时候,我一边紧张地注视着他,一边集中精神改装摩托。座位再长一点,要四个人能坐的那种;不用打火,用意念操控;侧边加装利刃,要放丧尸片里都能刮死公路旁边丧尸的那种;还有……
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继续想,让这摩托车可以着火,就像尼古拉斯凯奇骑的摩托那样,还有,不许点着人。
要求太多,我感觉脑子有点疼。
五点一挥了挥加拿大的枫叶旗,我示意其他人跟上。
突然,五点一痛苦地惨叫了起来。我立马跨上摩托,从自行车棚里飞驰出去。离近了,我看见一柄透明的长剑贯穿了五点一的身体。从被刺穿的部位,细小的冰霜正慢慢爬上五点一的身体。
上一次看见这种气凝成的剑,还是在关泓一那里,他为了救我神魂出窍跨越千里。
五点一也一样,是为了救我。
他是我的记忆。他是属于我的一部分,不对,他就是我自己。每一段记忆都不约而同地替我承担风险,尽管他们从来都不认识任何一个姓言的。为了更重要的,自己是可以被抛弃的,他们每个人都有着这样的共识。
可是记忆难道就是可以被轻易抛弃的吗?不是的,每一个人都是先天与后天、本性鱼经历结合在一起的产物。失去了任何一段回忆,不论好的还是坏的,我都无以成为如今的我。他们都是我,所以我明白,即使已经做出了牺牲自己的决定,心里总还是会幻想电影情节,幻想他人会为自己赴汤蹈火。
“我CNM啊!”
我的手碰到了自行车棚的栏杆。霎时,我手中多了一把长剑。燃烧着烈火的摩托车掠过五点一和言岭父亲身边的一刻,头颅应声落地。
我转了个圈回到五点一身边,三点一四点一也赶了过来。我跳下摩托车抱起了瘫软在地上的五点一,“兄弟,你感觉怎么样?”
“我冷……舌头……都要僵了。”
“求求你别睡!快……我们一起想想你过去的日子吧。兄弟,我不会忘掉你在审议禁枪法案里表现得有多出色的。还有……还有你记得吗?我们玩过维也纳会议的,我们一起盘剥法国,记得吗?还有全球气候会议,还有重庆谈判,有西巴尔干峰会,你记得吗你一直很想玩王安石变法。求你了,快想起来这些,你不会消失的。”
“停,停,别晃了。”五点一说道,“我没事,还好,活着呢。他想冰封我。但是,记忆属于生命,它不会随便消失。”
“好,好,那就好。”
“喂,本家。”三点一拎起老言头的脑袋,“是个纸人。别煽情了,看看周围。”
我抬头,从操场的四面八方,一步一步走来了无数没有脸的黑袍男人。
我搀起五点一,“你俩上车,扶好他。”
“我们终于要实现在学校里飙车的梦想了吗?”
摩托车腾起烈焰。它是岩浆般的颜色,像地狱里的火焰。不知道这和我已经在灵界挂名有没有关系。灵界之门的钥匙是和灵魂绑定在一起的,灵魂不灭,钥匙就永远在那。
没有门的钥匙还能继续保护我吗?我不知道,但是管它呢?反正也跑不掉,先干再说。
言岭的爸爸是修道之人。他有师承,有门路,甚至跑到城隍那告关泓一殴打他儿子的状。
可他修的道是什么呢?是徇私枉法吗?是为了自己不成器的短命鬼儿子,从无辜的人身上抢走命运和生命吗?他修了这样多年,还有最起码敬畏天理的心吗?
他儿子会那样多的邪术。他卖掉我的生辰八字和别人配阴婚,削弱我的阳气,让我常常灵魂出窍,偷走原本的心性,将怨天尤人的换给我。难道他身为父亲,对自己儿子做过的事没有任何知觉吗?
可偏偏这样的人,却担着正统的名。和关泓一比起来,他算什么?路潇然这样无师无长的野路子,透支自己的生命直到变成鬼魂也依旧保护着他人。而他们呢?虽是正派,却靠吃掉他人来维持毫无价值的苟延残喘的生命。
这些实在是太恶心了。
如果道法没有办法给我一个说法,那就让地狱的火烧干净这些鬼蜮伎俩吧。
笼罩着摩托车的火焰越燃烧越旺盛。
没错,无数人的执念堆积形成的灵界,我把我的心灵暂时地交给你。
我们一起把他们烧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