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下按钮，返回了电梯间。

这次迷雾散去的非常快。按放映机的意思，这是虚境意识快定位到我的表现——我恐怕已经不能再躲进入它的幻境了。

我看了看周围。倒霉蛋小玄的脑袋仍然躺在角落里，而微笑小玄站在我旁边，手放在电梯表盘上，偏头注视着对面箱轿的三具尸体。在我进入幻境前，那还是三个正在战斗的小玄碎片，但现在她们已经成为真正的物理碎片了。

微笑着的小玄转过头来看着我。她的语气仍然温柔：“你醒了？那我们继续走吧。”说完，她向电梯按钮中显示为“最下层”的按钮伸出了手。

“等一下！”我赶紧拉住她。这位小玄嘴角的笑淡了一点，问我：“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的手抖了一下。她现在的表情像极了我最开始从昏迷中恢复记忆时，小玄手持武器顶着我脑袋的冷酷模样，也像极了今天清晨我因为抛下那几个被下了媚药的美少女逃走而被审判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知道眼前的人是小玄的一部分，是她的碎片，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碎片。倘若这是一个侵略性的，冷血的碎片，恐怕真的会威胁到我的安全。

见我不说话，小玄碎片有点不耐烦了。她被我抓住的手缓缓用力，我能感觉到再过几秒她就能挣脱我的束缚，然后按下那个让电梯下行的按钮。

我该怎么做？我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如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放映机询问我的，为什么只有我没有被碎片化的疑问。我被太多人确认过特殊，在别的世界线是毁灭世界的魔王，在这条世界线也是被篡改过去记忆的倒霉蛋……但在这一系列事件中，即便我是主角，却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做不到。就像现在，明明我没有被碎片化，处于绝对的优势，应该由我来破解这个虚境，拯救小玄，但我现在却连她的一个碎片都搞不定。

最后，我也只是不尴不尬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下去？”

然而这句话起了奇效。小玄碎片露出了带着些惊愕的，茫然的表情。这一瞬间，她的神情像极了地上那个倒霉蛋小玄脑袋的表情，以至于我吓得连退两步，害怕下一瞬间她自己炸了。

不过这表情只持续了几秒，小玄碎片很快就恢复到了微笑的样子，然后不管不顾地又去按那个“最下层”按钮。

我赶忙上前去拦她。可在我踏出一步后，一个念头突然在我脑中炸响：

不对啊？我为什么要阻拦她？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