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展的下线？”
“…算是吧。”栗子上前半步，哑声说，“他…”
警员转身挡住了栗子的视线，阻止他继续盯着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看：“你需要心理评估。”
“我知道…为什么…”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你的卧底任务结束了，接下来会有人带你去安全屋，这里的事与你无关。”
栗色头发的青年几乎是浑浑噩噩地被带走的。
“…你在听我说话吗？”
灰色发色的警员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摸了摸栗子的额头，低声说，“小厉休息一下吧。今天太晚了，局里也乱的很，无论接下来安排了什么事都要等明天。我在客厅守着，不会有事的。去休息吧，小厉。”
栗子胡乱点了点头，草草冲了个澡，就在侧卧躺了下来。
他总是会想起那双眼睛——
赤金色的，仿佛融化了的金子——
“你在发烧。”那个本应死在刑室中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栗子的床前，道：“好像烧得很严重。”
“…你…”
“我？我死了。”那家伙毫无心理负担地笑了起来：“连续拷问16个小时，你觉得我能活吗？”
“所以说啊，都他妈烧出幻觉了，还不去医院？”他干脆坐在床边，似笑非笑道：“小警官好不容易活下来，又要这么窝囊地死在这里？”
“…31…”
“不疼。”31立刻答道：“还没有我吃那个破药的戒断反应疼呢。”
“…吹…牛逼…”
31:……
“行，我吹牛逼。”31无奈道:“你病了，你老大，你说什么算什么。”
栗子又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什么，大概是骂人话，毕竟里面有几个不太好组词的字…
“你…像个正常人了…”
“啊？哦。”31晃了晃脑袋，又笑了，那双金色的眼睛散发着黯淡的光：“毕竟死了嘛，以前的旧伤和药物造成的精神压力、幻痛幻听什么的都没了。真不错——你也死一死试试？”
这次栗子又含糊地说了些什么，其中隐约包含了31的某些直系亲属。
“你要是非想知道审讯过程，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31状似无奈道：“你真的要听吗？”
栗子闭了闭眼，眼前又出现了那一团烂肉似的尸体——
“对不起…”栗子裹紧了被子，闷声说，“我…都说了…可以帮你争取减刑…没做到…”
“我靠，蹲16年号子还不如现在就去世呢。”31漫不经心地说：“而且我帮你也不是因为我人品好，我只是单纯的无聊，以及想把这个破地方炸上天而已。”
“我…想听…审讯…”
“喔。我不太记得了。他们先给我用了药，确保我处于不太清醒的状态，然后例行审讯，审不出来就用刑——”
“前八个小时我甚至还有余力编点瞎话，后八个小时换人了，嗯…他刀工不错。”
“他要是在前二百来年肯定能当个金牌刽子手啥的，他把我胸前的血肉一点点割掉时，我还能隐约看见心脏。”
31忽然止住话头，似笑非笑地望向脸色越发苍白的栗子，叹息似的说：“很痛啊，小警官…怎么可能不痛呢？16个小时…啊，对了，有找到我的眼球吗？好像被扔掉了？可惜，我很喜欢我自己的眼睛的。”
栗子把被子裹得更紧了。
“我一会…看看能不能…混进去…帮你找找…”
31叹了口气，蹲下来，拍了拍栗子的脸。
“别他妈逞强了，烧得都看见鬼了还出门呢，你别死这就不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