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绅士,读作丧尸 X岛揭示板
 首页版规 |用户系统 |移动客户端下载 | 丧尸路标 | | 常用图串及路标 | 请关注 公众号:【矛盾苇草】| 人,是会思考的芦苇
常用串:·豆知识·跑团板聊天室·公告汇总串·X岛路标

No.64456511 - 摘录 - 文学


回应模式
No.64456511
名 称
E-mail
标题
颜文字
正文
附加图片
•书虫专用版,欢迎咬文嚼字、评文推书
•今天的风儿好喧嚣
那边超市的薯片半价啦!
•本版发文间隔15秒。

收起 查看大图 向左旋转 向右旋转
摘录 《无尽的玩笑》 2024-11-21(四)05:21:48 ID:SCWs92C [举报] [订阅] [只看PO] No.64456511 [回应] 管理
“他们应该给读完这本小说的人发个奖,奖励是可以再读一次这本小说。”
无标题 无名氏 2024-11-24(日)21:40:52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493900 管理
3号楼在2号楼门口的街对面, 没有租户, 但正在整修, 并没有完全围挡住。恩菲尔德海军医院的维修人员每个礼拜都会拿着工具和电线进去几天,弄出可怕的噪音。帕特·蒙特西安还没能弄清楚这幢楼将会服务于何种群体。4号楼与医院停车场和陡峭斜坡的距离相当, 是有退伍军人医保的老年痴呆症患者的养老院。


4号楼的住户7天24小时都穿着睡衣, 尿布在身体下方, 让他们显得笨拙而且像婴儿。这里的病人经常出现在4号楼的窗户前.穿着睡衣, 不是摊开双臂就是嘴巴张开, 有时候会尖叫, 有时候只是无声张着嘴, 双臂张开贴在窗户上。他们让恩内特之家的所有人极度恐惧。某个年纪很大的退伍空军护士除了从二楼某个窗户往外连着几个小时喊“救命”什么也不会做。由于恩内特之家的住院病人都受到了波士顿地区戒毒戒酒文化中强调的“求助”教条影响, 这个尖叫的空军护士有时成了某种阴郁玩笑的对象。不到六个礼拜之前, 一块写着救命的牌子被放在了4号楼侧面, 正好在退休尖叫护士的窗口下面, 4号楼的主管可不觉得好笑, 他要求帕特·蒙特西安找出并且惩罚应该承担责任的恩内特病人, 帕特把调查的重心放在了唐·盖特利身上, 虽然盖特利基本清楚谁是犯事的人, 但他不想为了这么点很像他自己新来还有点怀疑的时候会做出来的小事跟别人挑衅, 所以整件事就到此为止算了。5号楼在恩内特之家对面的小街上, 服务于紧张症患者1]和各种植物人一般总是保持胎儿姿势的精神病人, 由人满为患的“长期病计划”外包给了联邦外展服务机构。


5号楼, 由于某种盖特利从来不明白的原因, 被叫作“库房”。<67>这里, 无可辩驳, 是个安静的地方。但天气好的时候, 里面更方便被移动的病人会被抱出来放在门口的草坪上呼吸新鲜空气, 一切安排就绪, 他们两眼发直往前看, 形成了某种盖特利花了一段时间才能适应的静态画面。几个新来的病人在盖特利住院晚期因为往这些草坪上的紧张症患者那里扔鞭炮, 看看他们有没有反应而被开除。气温比较高的晚上, 某个四肢很长戴着眼镜的女士, 看上去更像自闭症而不是紧张症患者, 喜欢披着条床单从“库房”里走出来, 把手放在草坪上一棵银枫树闪亮的树皮上, 就这样触摸着树, 直到查床的时候没查到她, 再被叫回去, 盖特利结束治疗, 在这里找了份住院工作人员工作的时候, 经常在付费电话和汤力水机旁边的地下休息室里醒来, 透过床边地下室脏兮兮的窗户往外观察这位披着床单戴着眼镜触摸着树皮的女病人, 她被联邦大道的霓虹灯或者山上那所气势逼人的网球学校奇怪的钠光灯照着, 他会看着她那么站着, 感到一丝奇怪的冷冰冰的同情, 他试图不把这种同情心与目睹自己的母亲晕倒在客厅里某块印花棉布上相联系。



1] 患有紧张症( catatonia)的病人。表现为生理功能健全。但无法正常活动。多由精神障碍引起。
无标题 无名氏 2024-11-24(日)21:43:09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493922 管理
6号楼在街道的东侧, 是恩内特之家药物与酒精康复之家, 这幢刷白的三层新英格兰砖房的砖头都已经从白墙漆里露了出来, 复折式屋顶上脱落了不少绿色的瓦片, 最高的窗户上有凹凸不平的消防楼梯, 以及住院病人不被允许使用的后门, 朝南的底楼则有个行政办公室, 巨大的阳台窗突在外面,从那里可以看到没修剪过的杂草和联邦大道让人不快的风景。行政办公室是董事办公室, 那扇凸窗是整幢房子唯一迷人的特质, 不管谁被派到清洗行政办公室窗户都必须把它擦得无可挑剔。复折式屋顶的下部斜坡上有两个阁楼,分别在男病房区和女病房区。阁楼只能通过二楼天花板上的活动天窗才能抵达, 里面装满了垃圾袋和垃圾桶和那些中途消失的病人最后没有领取的私人物品。恩内特之家周围的灌木丛看上去很有爆发力, 没修剪的部分像气球一样膨胀开来, 绿色的部分挂着各种糖纸或者塑料杯子, 二楼女宿舍窗口总是飘着自制的俗气窗帘, 这扇窗似乎一年四季都开着。

街道尽头的西侧是7号楼, 浸没在山影里, 似乎在通往联邦大道的风化了的山谷边缘摇晃。7号楼状况十分糟糕, 被木板封了起来, 无人维护, 且它的红色屋顶中心倾斜得十分厉害, 仿佛对着什么毫无意义的屈辱场面耸肩。作为恩内特之家的病人, 进入7号楼(可以很容易地从旧厨房那扇窗户上可拆卸的松木挡板进入),是要被立即开除的, 因为7号楼臭名昭著, 那些想复吸的恩内特病人会偷偷进去吸, 然后用完洗眼液嚼完口香糖尝试在23:30“宵禁”之前回到街对面不被发现的地方。

7号楼后面是马萨诸塞州恩菲尔德最大的山。山坡是被围起来的, 不准进入, 里面是密密的树林, 没有允许通行的道路。由于真正合法的道路要让人往北一直往小路走到停车场, 过了医院, 再走下又陡又弯的汽车道通往沃伦街, 然后再在沃伦街上一路往南下坡到联邦大道, 恩内特之家将近一半的病人都会爬过后边的围栏, 每天早晨爬山坡, 走近路去他们拿最低工资的地方上班, 一般是联邦大道上坡的普罗维登养老院或者舒克-米斯特医疗压力系统公司等等, 要不就是那个给金发碧眼油光发亮的富家子弟开的网球学校, 做管理员和厨房的工作, 学校所在的地方过去是山顶。唐·盖特利知道在那些咬着雪茄的粗壮的网球场承包商把山顶削平并换了平顶以前, 学校那迷宫一般的网球场正好位于过去的山顶位置, 整个漫长且喧嚣的过程给恩菲尔德海军医院7号楼带来了各种意义上的雪崩一样的碎片, 你可以相信恩菲尔德海军医院的行政部门一定提起过诉讼, 但盖特利不知道的是, 正是因为恩菲尔德网球学校那变秃的山顶, 才使得7号楼至今空关并无人整修: 恩菲尔德网球学校至今不得不为这幢差点被他们掩埋的楼付全额房租, 每月到账。
无标题 无名氏 2024-11-24(日)21:45:20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493939 管理
>注释与勘误

67. 有几个恩菲尔德海军医院保安认识恩菲尔德的哈尔·因坎旦萨, 因为詹姆斯·O. 因坎旦萨曾经雇佣他们演过没台词的群演警察, 出现在《色欲请拨“C”》和《(至少)为因果关系欢呼三次》两部片子里, 他们因此见过哈尔的哥哥马里奥并由他认识了哈尔·因坎旦萨。这些海军医院保安有时候也会在“瞎眼门卫”之夜去“未经审视的人生”俱乐部,哈尔会和阿克斯福德或其他人在里面, 哈尔去的频率比阿克斯福德、斯特拉克和特勒尔奇要低一些, 后三人几乎从不错过该俱乐部的“带上你的盲文身份证”主题之夜, 那种杯中插着小伞、以干邑白兰地为主的“泥石流”或者“特制蓝色火焰”之类的鸡尾酒、你要先将火吹灭才能从巨大的蓝边杯子中呷一口, 喝完几杯以后, 似乎参加早间训练还能基本保持清醒。海军医院那两个“警察”都是些年轻愚笨壮实的好蓝(字面意义)领波士顿小伙子, 曾经莽撞的高中生如今变得温和, 下巴上有剃须刀疤, 因为喝了金酒而发紫, 他们有时候会给恩菲尔德网球学校的学生们讲他们正职工作要保护的那些海军医院的怪人们的事情。警察对5号楼的慢性紧张症患者们有着强迫症似的特殊兴趣。海军医院警察会把5号楼叫作“库房”, 他们说, 因为里面的病人似乎不是住在那里, 而是被存放在那里。海军医院警察说“存放”的时候会说成“纯放”。慢性紧张症患者们被他们叫作“工艺品”,6号楼的唐·G.从来不明白什么意思。他们一边喝着“泥石流”鸡尾酒, 一边会讲很多与“库房”里“工艺品”有关的趣闻, 他们只在哈尔来“未经审视的人生”玩的时候才讲这些逗乐恩菲尔德学生, 原因之一是似乎只有哈尔一个人对这些故事感兴趣, 这是经验丰富的下了班的警察总能觉察到的事情。比如, 其中一个他们很有兴趣的“工艺品”是一位永远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坐着的女士。警察解释, 这位女士其实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紧张症患者, 而是得了所谓的“呆恐”, 这是“恐惧性不能动弹症”的精神科俚语。她的问题显然是, 她对自己可能会瞎眼、瘫痪, 或者两者皆有的可能性有种病态的恐惧。所以比如她365天7天24小时紧闭眼睛, 是因为她觉得, 只要她能把眼睛紧紧闭上, 她就有睁眼时能看见东西的希望。他们这么说; 但如果她真的睁开眼睛, 却看不见, 她这么推断, 她就会丧失她眼睛可能没瞎的渺茫的希望。他们又按照类似的逻辑推断她总是坐着一动不动, 是出于对自己瘫痪的恐惧。每讲完一段这样有轶事性质的故事(他们形成了讲轶事的习惯, 这些海军医院“警察”),矮一点的那个海军医院保安总会用舌头把小酒杯里的装饰伞从嘴一侧拨弄到另一侧, 双手紧紧捧着酒杯, 下巴的褶子像手风琴一样, 点头下结论道:“库房”里大多数“工艺品”都有共同的症状, 他们的恐惧如此吓人最后能使恐惧的对象成真, 这才是最吓人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说, 这一观察总会让那两个粗笨的工人以相似、友爱且有点可爱的样子全身颤抖, 一边把他们的帽子往后推, 一边对着酒杯摇头,这个时候哈尔会吹灭他们给他买的第二杯“蓝色火焰”的火, 吹前悄悄许个愿。
无标题 无名氏 2024-11-25(一)00:48:00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495693 管理
904[1,1138]
无标题 无名氏 2024-11-25(一)00:54:48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495742 管理
>得伴之年11月20日
“让我们欢呼!”

她说:“这是为什么我没法戒掉没法保持戒掉。就像那些陈词滥调警告的那样。我真的以日作单位。我只在脑子里做戒了多少天的加法。”她对他歪着头, “你听说过那个埃维尔·克尼维尔吗, 那个特技摩托车手? ”

盖特利轻轻点头, 小心不撞到他现在能感觉到的管子。这解释了为什么他喉咙有种被强奸的感觉。管子。他事实上有张剪下来的埃维尔·克尼维尔这位历史人物的照片, 从一本很老的《生活》杂志里剪下来的, 他穿着白色猫王皮衣, 在空中, 飘着, 车头灯给他添加了一圈光环, 他站立在摩托车上、一排打过蜡的卡车在下面。

“在圣哥里只有那些老鳄鱼听说过他。我自己的爹地曾经很关注他, 剪过照片, 在他还是孩子的时候。”盖特利看得出来她在面纱下面笑着。“但我以前, 我会把烟斗扔掉然后对着天空挥拳头说<上帝是我的证人>我再也不会了,似乎从那一分钟起我永远<戒了>。”她也有那种说话的时候无意识拍自己脑袋的习惯, 拍小发夹和发抓把面纱固定住的地方。“我会真的蹲下来咬紧牙关保持清醒。然后数日子。我对自己每一天的戒断都很骄傲。每天都似乎是种证明, 所以我数日子。我会把它们加起来。从头到尾排成一排, 你懂? ”盖特利很懂, 但他没点头, 让她自己把要说的都说了。她说:“很快就变得……不可能。如果每天都是一辆克尼维尔必须飞过的车。一辆, 两辆。到我大概飞过14辆车的时候, 这开始变成一个惊人的数字。跳过14辆车。而这一年剩余的时间, 往前看, 几百辆车, 我在空中试图跳过它们。”她不摸头, 只是侧着头。“谁能做得到? 我怎么能认为有人能做到呢?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4-11-25(一)00:56:01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495752 管理
盖特利记得自己那些操蛋的戒毒经历。在莫尔登彻底崩溃。在塞勒姆得了胸膜炎。在比勒利卡的马萨诸塞州监狱被关了四天, 那让他猝不及防。他记得在里维尔的看守所地板上“戒鸟”了几个礼拜, 蒙那位来自里维尔的助理检察官老朋友的好意, 房间里只有一个充当马桶的提桶, 看守所很热但地板上却有可怕的冷风吹进来。“冷火鸡”。“突然戒断”。“鸟”。不能做但又必须做, 因为他被关起来了。在里维尔看守所牢笼里的92天。感受着逝去的每一秒的边缘。时间每一秒每一秒地度过。在他身边很近的地方试图吸收时间。“戒断反应”。任何一秒: 他记得: 他都觉得自己会再有60秒同样的感受——他受不了。他实在他妈的受不了了。他不得不在每一秒周围都建一堵墙才受得了。前两周在他记忆中被压缩成了一秒钟——或者更短: 两次心跳之间的时间。一次呼吸外加一秒, 每次抽搐之间的停顿与蓄积。一个无穷无尽的“现在”在他的心跳两侧展开海鸥的翅膀。此前或此后他从未如此痛苦地活着。活在两次脉搏之间的“此刻”。白旗成员们说的: 完完全全活在“当下”。一整天在鸟周围, 在他“进门”的时候。因为他“忍受了鸟”。

但这种心跳之间的“此刻”, 这种无穷无尽的“现在”的感觉——与呕吐和寒战一起消失在了里维尔的看守所。他回到了自己身上, 可以坐在床边,不再“忍受”, 因为没有了必要。
无标题 无名氏 2024-11-25(一)00:56:49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495758 管理
他的右侧疼得难以忍受, 但这种疼痛与“鸟”带来的疼痛完全不同。他想, 有时候, 这是不是凶残弗朗西斯和其他人想让他走去的地方: 在两次心跳之间再一次“忍受”; 想象永远这样活着需要哪种不可能的跳跃, 自愿如此生存下去, 什么也不沾: 在这一秒钟, “现在”, 在缓慢的心跳之间存在于壁垒之中。凶残弗朗西斯自己的担保人, 那个快要死的他们会推着去白旗小组的会议且叫他“警官”的人一直会说: 这是馈赠, 这个“现在”: 这是匿名戒酒真正的馈赠:“此刻”与“礼物”用词相同绝不是巧合。[1


1] 原文中, “此刻”与“礼物”均为Present。
无标题 无名氏 2024-11-25(一)00:58:07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495766 管理
“然而直到那个可怜的新来的住水管里的同乡指着我要我上台且我说出口以后才意识到,”乔艾尔说, “我不需要那么做。我可以选择怎么做, 而他们会帮我坚持这个选择。我以前从来没意识到——我可以做到。我可以在无穷无尽的一天里做到。我做得到。唐。”

他看她的眼神意在证实她的突破且说是的是的她可以的, 她可以做到,只要她继续选择这么做。她直勾勾地盯着他, 盖特利看得出来。但他同时也因为自己的思考而感到一阵战栗。他也可以同样对待右侧的疼痛:“忍受。”没有一个瞬间是无法忍受的。这里就有一秒: 他确实忍住了。让人受不了的是所有的瞬间排成一排延展开来, 闪闪发光。以及对那助理检察官的潜在恐惧, 不管是谁在外面戴着帽子吃第三世界快餐; 对被判定杀了加拿大佬或者闷死那位要人有罪的恐惧; 在马萨诸塞州的沃波尔监狱铺位边度过余生, 回忆。都太沉重了。在那里“忍受”。但那些现在都不是真的。现在真实的是那根管子和“诺克斯泽马”以及疼痛。这可以用对付“老冷鸟”同样的方式对付。他可以在心跳之间的地方蹲下来, 让每次心跳成为一堵墙, 然后生活在里面。不让他的头看过去。无法忍受的是他自己的脑袋对一切的反应。他的脑袋报告给他的东西, 看过去, 往前看, 然后对他报告。但他可以选择不听; 他可以把自己的脑袋当作G.戴或者R.冷斯: 愚蠢的噪音。他在此之前没有真的理解这些, 这一切不仅是忍受对“物质”的渴望: 一切不可忍受的东西都在脑袋里, 是脑袋不愿意“在此刻忍受”而跳到墙上搞侦察然后给你带回那些让人难以忍受的消息, 你不知不觉就信了。如果盖特利能脱离危险, 他决定, 要把克尼维尔的照片从墙上拿下来且裱起来送给乔艾尔, 他们会笑, 她会叫他唐或者比姆斯特, 等等。

UP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