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德又在电脑上疯狂地计算什么, 头上只有上一位游戏管理员焊在这辆餐车上的一把海滩伞。洛德又往夹着电话的肩膀上擦鼻子, 动作十分狼狈,他报道自己已经通过适用于 Pink₂的调制解调器进入了DEC公司的“末世”定理目录, 而不幸的是, 对不起安和迈克, 规则没有明确指出作为战略运作一部分的玩家, 如果走出自己的国防网络的话, 不能成为攻击的目标地区。拉蒙特·朱说, 天啊, 那为什么具体玩家从来没有被分配过分值呢, 而佩木利斯则大叫道这根本不是问题的关键, 完全没关系, 在ESCHAX. DIR根目录下玩家没有被明确排除在游戏之外的原因是“末世”和所有定理成立的前提。遮阳篷后面, 一股淡淡的像船的尾流的尾气从空转着的福特车后面排出, 上升的过程中越来越大, 然后消失。佩木利斯说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用用你们的脑子, 非战略意义上的情绪肯定到处都是, 而作战队员们就会把球往对方的肉身上砸来砸去, 而“末世”根本不可能以现在这个冷酷优雅符合游戏理论的方式存在。他现在不上下跳了, 至少, 特勒尔奇观察到。玩家不能被攻击是个最基本的规则, 佩木利斯说, 这是个前提。佩木利斯让洛德自己考虑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因为在佩木利斯眼里看来, 洛德很愿意把“末世”的地图完全出让。16岁和18岁女子组助教玛丽·埃丝特·索德此刻出现在遮阳篷后面的车道上, 停下了她的助动车, 掀开头盔上的遮阳面罩, 对基滕布兰大叫说如果她要在这样的天气下还留着平头发型在室外玩的话至少要戴个帽子。如此, 哪怕基滕布兰其实严格来说并不在索德的管理之下, 阿克斯福德对特勒尔奇说, 而他则把这信息传递给了自己的麦克风。哈尔动了动嘴巴, 希望能集合逐渐变干的嘴巴里的口水, 当你嘴里有一块科迪亚克嚼烟时不会太舒服。安·基滕布兰过去几分钟内正发作着看上去像帕金森一样的颤抖, 她脸部表情扭曲, 小胡子似乎要立起来。拉蒙特·朱不断重复指出自己的观点, 那就是游戏玩家哪怕有战略上的作用, 也不能成为合法的攻击对象, 因为他们自身并不带有能输入到数据端里的死损无分值。佩木利斯命令朱不要分散奥蒂斯·洛德的注意力, 不要妨碍他让英格索尔把他们带入致命的深渊。他说还没有任何人真的认识到危机这个词的意义。英格索尔对佩木利斯说他作为退役队员的否决权只针对洛德的计算, 而不能覆盖今天这场游戏里的上帝决定什么是游戏的一部分而什么不是。佩木利斯邀请英格索尔做一件解剖学上都做不到的事情。佩木利斯问拉蒙特·朱和安·基滕布兰他们是不是就要站在那儿, 手摸着屁股, 看着洛德给予英格索尔这个只为今天这场世界末日一般的游戏里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胜利而把整个“末世”地图摧毁的权利。基滕布兰颤抖着, 用手摸着她青筋暴出的脑袋, 越过地中海看着英格索尔, 好像一个知道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会把她送进监狱的人。阿克斯福德假设了一些不大可能的身体状态, 这样佩木利斯要求英格索尔做的那个动作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哈尔吐了一大口的口水, 继续聚集口水, 试图再吐一口, 一边观望着。特勒尔奇正在广播玛丽·埃丝特·索德身上有种奇怪而隐约的维生素似的臭味, 他一直找不到这味道的出处。突然有三枚帝国垃圾转运公司的垃圾弹一下子从云端往北而去, 发出三重轰鸣声。哈尔认为索德身上的味道是维生素B1的味道, 只有索德自己知道为什么她要吃那么多维生素B1; 特勒尔奇又报道了这一事实, 并把哈尔叫作“知情人士”, 这让哈尔觉得很奇怪, 有些不舒服, 但他说不出为什么。基滕布兰摇了摇朱的手臂, 突然从苏联华约的手提球桶里拿出了一个弹头, 然后大叫说好吧那么, 如果玩家也可以是目标, 那么, 她真的把一颗球重重地砸向了英格索尔的头, 英格索尔用手里的法国金鸡球拍好不容易挡住了球, 尖叫道基滕布兰现在不能对任何东西发射任何东西因为500万吨的弹头已经让她汽化了。基滕布兰对英格索尔说你写信给你的国会议员抱怨这事吧, 然后不管拉蒙特·朱对理性讨论的恳求, 又从球桶里拿出了几颗理论上有价值的弹头, 对攻击英格索尔这件事开始认真严肃了起来, 稳稳往东面穿过尼日利亚和乍得, 使得英格索尔以惊人的速度往北逃窜, 完全放弃了两伊、利比亚叙利亚的弹药桶, 一边哀怨地叫着一边在西伯利亚大地上狂奔。洛德不断要求大家冷静下来, 但一点用也没有, 其他一些作战队工作人员此刻却开始闻到了一股埃文·英格索尔即将到来的残酷下场的味道——小孩子总能以某种难以形容的敏感闻到这样的味道——红中国总书记以及某个美国北约的矢量计划专家以及乔希·戈普尼克都开始往地图的东北角移动, 朝着英格索尔发射越来越多的球, 他已经放下了发射器, 此刻在围栏的北侧门口疯狂颤抖, 因坎旦萨夫人把这边的门封了, 因为她不想让小孩子践踏她的波斯菊, 而这些小孩子打球打得可猛了。哈尔现在已经无法聚集足够的口水。一个弹头正好打在英格索尔脖子上, 另一个则砸中了他的大腿根部。英格索尔捂着脖子瘸着腿在一个小小的圈子里蹒跚, 以一种小孩子的慢动作方式发抖, 那种他们不是因为真的痛而是因为受了伤害而哭的颤抖方式。佩木利斯从南围栏走回到遮阳篷, 双手举在头上, 不知道意思是投降还是生气还是别的什么。阿克斯福德对哈尔和特勒尔奇说他希望自己看到英格索尔被痛揍的时候没有现在这种阴暗的愉悦感。一些薄得近乎透明的红皮花生衣掉进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吉姆·斯特拉克头发里。O. P.洛德尝试做出英格索尔现在已经根本不在“末世”四块球场的地图上, 所以理论上说根本也不是个合法的攻击对象的判决。这没关系。几个小孩已经靠近了英格索尔, 三角定位了他们的轰炸,彼得森打头阵。英格索尔被打了好几次, 一次差点打中他的眼睛。吉姆·特勒尔奇这个时候站了起来, 跑到了围栏前想阻止这整件事, 但佩木利斯抓住他麦克风的电线, 跟他说让他们都自己倒霉去吧。哈尔此刻前倾, 手指做成尖塔的形状, 感到自己完全被这场景深深吸引, 看呆了。特雷弗·阿克斯福德拳头撑在下巴下面, 问哈尔有没有毫无来由地恨过某个人。哈尔觉得自己被钉入了这正在变糟的游戏, 他觉得这整件事十分抽象, 充满了各种影响与后果, 但思考如何说清楚这些东西本身就复杂得让人焦虑, 被它所吸引到全身麻痹似乎是唯一逃避这复杂焦虑的方法。现在印巴的佩恩和美国北约的麦克纳, 两人都与安·基滕布兰有长期的私仇, 他们脱离了大多数人, 朝着基滕布兰发起了新一轮攻击。她背后被近距离打中了两次。英格索尔早就倒在了地上, 但还在被打。洛德用生命的力气在吼叫, 说美国北约不能自己打自己, 这个时候他被一颗偏离轨道的弹头打中了胸口。一只手捂着胸口的洛德用另一只手打开了红帽子上的螺旋桨, 这以前从未打开过, 螺旋桨的旋转意味着最糟糕的完全失控的末日决战状况。蒂米·彼得森腹股沟吃了一弹, 像一袋精制面粉一样倒在地上。所有人都在找地上用过的弹头, 完全不现实地重新发射。雨点一样的球打在围栏上, 围栏颤抖着发出声音。英格索尔此刻看起来很像一只在马路上被碾轧的动物。特勒尔奇刚刚看到西楼垃圾箱边上那辆停着的轿车, 正在问所有人谁认识开着门上有能哈根阿司匹林广告福特车的人, 他似乎是唯一一个没有被这整个场面默默吸引的高年级生。安·基滕布兰已经放下了球拍, 开始追麦克纳。她拿起两颗触地爆炸炸弹, 放在胸口, 用让人惊艳的左交叉拳砸向麦克纳。拉蒙特·朱从背后扑倒了托德·波萨尔斯维特。斯特拉克看上去在梦里尿了裤子。J. J.佩恩在斐济附近吃了颗弹头, 威武地倒下。雪让整个场面仿佛隔了薄纱一般同时又很清晰, 把所有其他视觉背景都去除了, 这样地图上的动作显得既突出又超现实。现在已经没人用网球了。乔希·戈普尼克一拳打向拉蒙特·朱腹部, 拉蒙特·朱大叫有人打他腹部。安·基滕布兰把基兰·麦克纳摁在地上, 不停打着他的头顶心。奥蒂斯·P.洛德放下了海滩伞, 开始把他装满磁盘轮子有问题的餐车推向12号球场南面的门口, 仍然愤怒地旋转着红帽子上的螺旋桨。斯特拉克的头发里聚集越来越多的花生衣。佩木利斯退回到遮阳篷下, 但还站着, 双腿分开,双臂交叉。绿色福特车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特勒尔奇说如果他负责的“小朋友们”在外面挨打可能受伤的话他是不会像现在这样袖手旁观的, 哈尔此刻觉得他的确感到一种紧张焦虑的感觉, 但无法用足够快的速度把特勒尔奇说的话里面几乎无尽的含义分完类, 因此无法确定这焦虑感来自自己正看到的东西还是特勒尔奇的话和他正被围栏外面正在发生的事情所吸引的程度之间的关联, 正在发生的事是如此堕落混乱而这毫无秩序本身又如此复杂, 无法辨认这是否事先有人编排过, 还是只是混乱不堪。拉蒙特·朱吐进了印度洋。托德·波萨尔斯维特双手掩面, 尖叫着有关他要“瞌睡”的话。而如今, 无需任何争论, 没有任何模棱两可, 正在下雪。天空呈灰白色。洛德和他的餐车正往地图边缘进军。埃文·英格索尔已经好几分钟没动过了。佩恩躺在正在变白的发球区里, 一条腿以不可能的角度弯曲在身后。他们后面有个什么人正在吹口哨。安·基滕布兰开始往南追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