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听起来像是在模仿一个正在模仿狗叫的人类的东西,它的呜咽声是人为的、矫揉造作的,几乎是装腔作势的。它立刻让我脊背发凉,但杰克似乎没有注意到。
“你说得对,他肯定受伤了,从他对我们的反应来看,我敢打赌他肯定是某人丢失的宠物。我建议我们把他带回救援中心,明天早上试着联系一家家畜收容所,我相信我们能找到一个容下他只一晚的笼子,”杰克说,听起来几乎很热情。我注意到那动物很快从“它”变成了“他”。人类会开始与任何看起来可怜的东西建立联系。杰克伸出一只手让那东西嗅。
“杰克,不要——”我开始说,正要警告他这东西也有可能是因为狂犬病才看起来很友好,但话还没从我嘴里说出来,这只动物已经温顺地舔着他的手了。
“来吧,孩子,”杰克开玩笑地说,“我们先把你弄上车,回到救援机构的时候再给你搞点吃的。”
杰克领着这只动物回到货车上,用一种傻乎乎的唱歌般的语调和它说话,好像它是他儿时最爱的狗一样,而它假装一瘸一拐,发出呜咽声。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看不出来它有问题。从后面,我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它的尾部没有任何尾巴被剪短或者被拔掉的迹象,好像生来就没有尾巴一样。还有一些其他的什么,一些我无法指出的东西,关于它的腿。我觉得我漏掉了一些显而易见的东西,就像一个词就在你的舌尖但你想不起来它。坦白说,这整件事让我觉得恶心。
除了杰克滔滔不绝地说他的新朋友有多可爱之外,开车返回救援机构的过程平淡无奇。并不是说我不喜欢狗,我对狗没有任何意见,我喜欢各种各样的动物。但这东西不是狗,也不是狼,也不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东西。我不断从后视镜瞥到它的眼睛的倒影,它透过货车后面的笼子盯着我。我不喜欢它的眼睛,像人类一样蓝得刺眼。我可以发誓,有一次,就一次,它向我眨了眨眼。
有人可能会奇怪我为什么没有向杰克表达我的担忧,但事实是: 我应该说什么呢?除了“直觉上感到不好”之外,我没有什么具体的东西可以指出来。我又不能让他停下车,把那动物踢到路边去,不是吗?所以,最终,我强忍着恐惧,努力让自己相信一切都没有问题。
我们安然无恙地到达了野生动物救援中心,杰克打开了货车的后门,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狼狗”出来。那东西看起来很可怜,呜咽着,好像害怕从车后面跳下来一两英尺会伤到那条据说受伤了的腿,尽管从我能看到的情况来看完全不存在损伤。最后,杰克终于扶着这个东西走出了货车,轻轻地把它放了下来,而它用那种可怕的、嘲弄的声音呜咽着、尖叫着。
在我的坚持下,杰克才不情愿地给它套上项圈和皮带,抱怨说它显然是受到驯化的,而且他确信它会乖乖听话,但我不同意。如果他想领养这个该死的东西,这是他自己的事,他仍然需要遵守基本的安全预防措施。
我们领着它进入狗舍,把它轻轻推进最大的,一个通常留给受伤的鹿的笼子里。当杰克转动钥匙把它锁在里面的时候,它带着夸张的、表演性质的悲伤表情抬头看着杰克,对它觉察到的不公正发出更多的哀鸣。
“可怜的孩子。我去给他弄点水和食物,你在这儿等着,看着他,”杰克说,他没有给我时间回答,就离开狗舍去为我们的“客人”买东西了。杰克一离开房间,这只动物几乎立刻停止了哀鸣。我觉得它能看出来我没上它的当。它只是盯着我看,我又一次看到了它脸上那淡淡的、可怕的笑容。
那天晚上,狗舍里不只有“狼狗”一只住客,还有一只浣熊、一只山猫和一只鹅。他们看起来都被这东西吓到了。山猫和鹅发出嘶嘶声,浣熊的尾巴疯狂地前后摇摆。经常有人对我说我对动物比对人类更有同情心,当我站在那里,被这只不是狼的东西的眼睛盯着时,我在想,也许这就是我像其他野生动物救援中心的病人一样,本能地对它感到厌恶的原因,它给人的*感觉*不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