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标题无名氏No.50603768 返回主串
2022-07-20(三)14:37:31 ID:ZnQRwoD 回应
岛民们有没有对拉康派精神分析感兴趣的呢?
最近拉康在互联网上越来越频繁地被提起,但多是伴随着一些艰深难懂的术语,加上国内与拉康相关的书籍也比较少,这就给入门拉康带来了一些困难。
上日亚找书的时候,偶然看到一本《疾风怒涛精神分析入门》,读完觉得相当流畅且易读。于是决定翻译过来放到岛上,作为翻译练手,也给新岛做一些内容贡献。(毕竟看了几年岛都没怎么发过串)
之后大概会每天花两个小时更新,翻译到哪算哪,应该会坚持把整本书译完的。
支持任何意义上的转载与使用,且无需标明出处
无标题无名氏No.51080136
2022-08-08(一)17:35:29 ID: ZnQRwoD (PO主)
◉无意识的形成物——关于梦的解析
而回归的能指则称为无意识的形成物。再次参照前面的那个症例(「◉一个症例」),围绕施工现场的那段记忆就是这个无意识的形成物。
在自由联想时,被压抑的能指不会一开始就被说出来。所以精神分析的目标,就是以无意识的形成物为线索,使其与被压抑的能指之间的联系得以恢复。
无意识的形成物会以各种形式存在。有像前面那个症例那样以强迫性记忆的形式出现的,也有以身体症状的形式出现的。【那个时候连《踏出一步》也做不到】这样的记忆被压抑后,就像这句话表面意思一样,脚麻得动不了,做不到【踏出一步】了——这样的案例也是有的。(这种症状称为歇斯底里。精神分析最开始是作为这种歇斯底里的治疗法而被创立的。)
而说到无意识的形成物,最有名的就是梦了吧。一般认为,睡着时我们自我的功能被弱化了,无意识的形成物因而更容易出现。弗洛伊德认为【梦是通向无意识的康庄大道】,他写了《梦的解析》这本关于梦的无意识的原理的书。这本书作为精神分析理论被确立的纪念碑而广为人知。
然而在此需要记住的是,梦终究只是结果,重要的是造出梦的过程。
梦是想象性的东西,但是归根结底是遵从能指的原理而造出来的东西。因此必须从象征性的角度来看待梦。换句话说,从映像的角度来研究梦,是没有意义的。在一般印象中,「掌に蝶々が止まった{蝴蝶停在手掌上}」梦见这个场景时,将【蝴蝶是妖艳的隐喻,从中可以看出,做梦的人想要显露自己作为女性的魅力】这种意义的发现就是梦的解析。但是这种印象是错误的。其实精神分析式的梦的解析更接近于这样:「掌に蝶が止まる。テにチヨウ。{te ni tyou}テ、チヨウ。{te tyou}也就是手帳{te tyou,意思是信}。自己难以接受自己信上写的内容,而将其压抑,后来在蝴蝶之梦中回归了。梦的解析中,对映像必须作能指性的解释。对于梦以外的东西,这也是精神分析的铁则。
那么,如果有想知道更多这种谜题的,可以去搜索【寓意画{判じ絵}】。
无标题无名氏No.51080185
2022-08-08(一)17:37:55 ID: ZnQRwoD (PO主)
◉<法>的更新
然而,这里不得不提出一个根本性的疑问。
那就是【发现无意识的形成物与被压抑能指之间的关系,到底有什么好处呢?】这个疑问。
如果是从前,回答这个问题应该是很简单的。【人被无意识所压迫,因而受苦。然而通过精神分析将无意识的原理阐明,我们知道了自己被压抑着的东西,就可以将无意识意识化,使其消失】这样回答就很有说服力了。然而,就像我们在第二章所批判的(「◉自我与主体的区别──与自我心理学的不同」),【将认识之光投向无知之物能解决一切问题】,是一种过于知性主义的思考方式。如果还是在启蒙主义的时代则另当别论,而在现代,可以说这是一种过于单纯的想法。
当然,精神分析也有这样的一面。将被压抑的能指清晰化,知道自己真正想的是什么,发现此前被压抑的【真实的自己】,确实很重要。虽说启蒙时代结束了,但也不是说我们就完全不是理性主义者了。因此意识化在某种程度上是有益的。然而,这样的想法还不够充分。
那么,该如何是好呢?首先,可以作出这样的回答【通过认出被压抑的能指,无意识的<法>得以更新】。
无意识的能指,无论如何都试图上升到意识的领域中来。为此会不择手段。在那个症例中的【她】的自我,即使苦于施工现场的那段回忆,被压抑的能指也不停地试图再次出现。(能指总是指向自己的目的地,有关于此,在【专栏 2】中会详细论述)。
然而在精神分析中,被压抑的能指得以被上升,能指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由此,无意识的<法>得以改变,纠缠于这个能指的烦恼得以消失。
当然,无意识的<法>自身仍然存在,下次又会有别的被压抑的能指成为新的问题。因此,即使一个症状或烦恼消失了,又会有新的问题出现,而精神分析就尚未结束。
这样的话,精神分析岂不是会无限地继续下去?——这是个很难的问题。关于分析的结束,让我们在最后一章进行讨论吧。
无标题无名氏No.51080204
2022-08-08(一)17:39:09 ID: ZnQRwoD (PO主)
◉面对<法>,主体的变化
【无意识的意识化】和【无意识的<法>的更新】,这两者好像没什么区别,您也许会这么想吧。
然而如果采用后者的想法,就不用一定要将无意识进行意识化了。
【我想忘记母亲怀孕的那段记忆。但是这段记忆以恐惧人夫的形式而回归了】分析主体不需要能够做这样的说明。
需要的是,面对无意识的<法>,有了主体的变化。也就是说,只要主体(而不是自我)突然明朗了,痛苦就能够缓和。因为,在此无意识的主体将<法>进行了更新。
因此即使在分析后她想的是【说了有关母亲的事情之后就舒服多了......为什么呢?】之类的,也没有关系。接受精神分析之后,【为什么突然感觉很轻松】,很多时候会产生这样神奇的想法。可以认为,在其中发生了某种主体性的变化。
无标题无名氏No.51083756
2022-08-08(一)20:13:05 ID: ZnQRwoD (PO主)
图9左上的【S】,表示主体。右上的【a'】表示他者(autre)的映像,左下的【a】表示自我(moi)。从【S】经过【a'】通向【a】的箭头,意思是,通过他者的映像,自我得以成立。
也就是说这表示的是镜像阶段。请注意,从主体(S)到自我(a)之间,并没有直接引一条直线。自我如果没有他者的映像就无法成立。
自我(a)有从大写的<他者>(Autre)引过来的一条箭头,意思是自我不只需要他者,还需要<他者>来支撑。
a->a'这根线叫做想象的关系(realtion imaginaire)。所谓的想象的关系,正是镜像阶段的一个称谓。而这根线切断了A->S的箭头。因此,来自<他者>(A)的无意识的信息不能传达到主体(S)。(变成虚线了)
意思就是,如果被困入想象的关系,那么象征的无意识就会被隐藏起来(被压抑)。因此,在精神分析中,我们的目的就是让来自A的信息能够传达到S。由此,无意识的能指就能达成目的,<法>就能得到更新。
那么下一章中,将会以在此说明的想象界与象征界之间的关系为基础,讨论一些更深入的问题。那就是关于俄狄浦斯情结的问题。
人类进入<他者>的世界,进而发生镜像阶段,而镜像阶段是一种不稳定的东西。然而,我们并不是就一直陷于这个镜像阶段的泥潭里。当然,即使真的陷入了那个泥潭,我们也可以过着大体稳定的生活。这是为什么呢?为了对此进行说明,就必须要讨论俄狄浦斯情结。
无标题无名氏No.51085180
2022-08-08(一)21:01:39 ID: ZnQRwoD (PO主)
专栏 2
一封信终将抵达目的地
我们来以一个笑话作为开头吧。
一九七七年七月七日,七位兄弟中的第七个儿子迈克尔出生了。在他十七岁的生日派对上,他从朋友那里听说,当天的赛马比赛上,第七场比赛中的第七栏马【seven opera】会出场参加比赛。那匹马七岁,体重七百七十七磅。
迈克尔感受到命运的呼唤,于是将所有存款取出来,赌在那匹马身上。
最后那匹马得了第七名。
这个笑话,显示出某个真理。是什么呢?用一句话来说,这个笑话所要表达的是,无意识的<法>,与人的感情无关,而总试图达成自己的目的。
一身满是七的迈克尔,知道seven opera要参赛时,他想着【这是神给我的生日礼物吧】。因此,他对那匹马会获得第一名深信不疑。
然而以【七】的<法>来看,与迈克尔的想象界(在这里是感情)等无关,【引起七相关的事情】这条<法>被贯彻到底。而这件事会给迈克尔带来好处还是坏处,则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这样,象征界的<法>,在根本上是超越想象界的东西。
在第四章说明<法>的时候,或许,会让人有一种<法>是理性的东西的印象。也许有人会这样理解吧:【理性的<法>,将感性的他者之间的双数=决斗(duel)调停】。
然而,能指的<法>在死了心要贯彻自己的规则时,有时会引起看上去非常不合理的事情。{注3:【不合理】这个词,有时会作为【无秩序】的同义词使用。然而,本来两者应该是有区别的。不合理的东西所处的世界,并不是一个无法地带,而是有着确切的规则的。然而那些规则,对于在合理的世界中生活着的我们来说是某种异质的东西,因此在我们看来就是异样的东西。顺便一提,这就是写所谓【不合理的故事】时的方法。如果只是写一个乱七八糟的世界,是不能描绘出一个具有说服力的不合理的世界的。那就只是【冗长的笑话】而已。要让不合理脱颖而出,关键是让其具有【独立的规则】。但是,像完全的无法地带那样的不合理也是存在的。也许可以将具有规则的不合理称作是【象征性的不合理】,没有规则的不合理称作是【现实性的不合理】。然而现在不是展开相关论述的时候。}
象征的无意识是独立的,始终一以贯之,为了实现自己的<法>不择手段。因此,有时它会具有破坏的性质。
用拉康的话来说,就是【一封信终将抵达目的地】。
这是拉康在《弗洛伊德理论与精神分析技术中的自我》这个研讨班中展开的,论埃德加·爱伦·坡(之后经过修改收录到论文集《书写》中)的结语,这里的【信=文字】与能指基本是同义的。也就是说,不论是怎样的能指,它都会到达它所指向的目的地。
这个命题所主张的就是象征界的一贯性。象征界的<法>,不论何时都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不论自我如何压抑能指,它总会变身成无意识的形成物,以失误动作的形式,达成自己的目的。——也就是【终将抵达目的地】。
被压抑的能指绝不会就那样消失。不管变成怎样的形式,它都要再次出现,让自己的存在被认出。
用精神分析的术语来说,这就叫做强迫性重复。总是重复同一个失败(失误动作),和同样的朋友一起重复走进同样的悲惨结局,这就是因为某个能指尚未被认出,一直不断地主张着【快看,我在这里!】。
我们已经厌烦了同样的失败,不想再重复第二次,然而还是陷入同样的结局。这可以说就是因为,能指的<法>从始至终都以难以撼动的态度,完成着自己的目的——让自己被认出。不论有多么不想认出这个能指,它也一定会在不经意间,以事故的形式回归。
这样的痛苦,直到在精神分析中将被压抑的能指拿起来,让<法>更新之前都会持续。(「◉〈法〉的更新」)<法>的更新,意思就是从能指的强迫性重复中逃离。
无标题无名氏No.51085212
2022-08-08(一)21:02:28 ID: ZnQRwoD (PO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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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自己给自己泼个冷水,这种论述是五十年代的拉康的典型论述。进入六十年代,将实在界纳入考虑之后,象征界的一贯性就被否定了。象征界中有了实在界这样的洞,不能再断言【信必达】了。
不过,在讨论实在界之前,让我们先看看关于俄狄浦斯情结相关的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