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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4456511 - 文学


摘录《无尽的玩笑》No.64456511 返回主串

2024-11-21(四)05:21:48 ID:SCWs92C 回应

“他们应该给读完这本小说的人发个奖,奖励是可以再读一次这本小说。”

无标题无名氏No.64495932

2024-11-25(一)01:28:57 ID: SCWs92C (PO主)

他已经参加了七个月的匿名戒可卡因会, 他说。他避开了通常的匿名戒可卡因会有关男子汉斗争故事的毒/品演讲, 直接进入了他的“谷底”, 他的起点。乔艾尔可以看出他想说真话而不只是做做姿态像很多匿名戒可卡因会成员喜欢的那样只是表演表演。他的故事里充满有色人种的俗语和那些令人讨厌的有色人种的手势和姿态, 但乔艾尔已经不介意了。她能“感同身受”。事实在会议上总有种让人难以抗拒的无意识的吸引力, 不管是什么肤色或者会议。哪怕“否认排”和站着的男人都被这个有色男人的故事吸引了。这个有色男人说他的故事是他在马塔潘的佩瑞山社保房里有过一个老婆和一个小宝贝女儿, 还有个即将出生的宝贝。他曾经能够保住他就在恩菲尔德这里街上环球看台公司的铆钉工助手工作, 因为他的可/卡因/瘾不是每天都有的; 他是那种狂欢式大/吸一场的人, 多半在周末。然而是可怕的, 病态的, 把银行账户清零的狂欢。像是被绑在雷神公司的导弹上, 直到导弹击中目标你才能停下来, 吉姆。他说他妻子做打扫房屋的临时工, 但她要去上班的时候不得不把小女儿放到费用几乎是她一天工资的日托所。所以他的工资是他们所有多余的收入, 而他周末用玻璃烟斗进行纵情狂欢让他们不断处于“财务危机”中, 他把“危机”念错了。把他带入最后一次狂欢, “触底”的, 很容易猜到, 是在发工资的那天。这张支票必须用来买日用品和付房租。他们已经两个月没付房租了, 且家里什么吃的也没有。在环球看台公司上班抽烟的时候他确保自己只买一小瓶, 只抽那么一小口, 在周日晚上, 作为一个节制的周末与自己怀孕的妻子和小女儿买菜做饭欢度家庭时光之后的乐事。妻子和小女儿下班以后会在布赖顿最佳储蓄银行门口的公交车站与他见面, 就在那个大钟下, “帮”他在那儿把工资支票存进银行。他让他妻子安排银行会面因为他以一种自我厌恶的方式从过去的狂欢经验里知道跟工资支票有关的危险总是存在的, 他们的“财务危机”现在反正比“糟糕透顶”还要糟糕一点, 他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次再也不能搞砸了。

他说他过去是这样对自己形容整件事的: 搞砸。

无标题无名氏No.64495938

2024-11-25(一)01:30:10 ID: SCWs92C (PO主)

他都没能在下班打完卡以后赶上公交车, 他说。铆接车间其他两个福尔摩斯<293>各有三瓶, 他们对着他, 就像, 挥舞那些瓶子, 然后他也把自己那瓶吸了下去因为二又三分之一瓶比起周日晚上一小瓶简直是他妈的傻瓜也不会放过的机会。简短地说这是口袋里有钱又没法控制欲望的熟悉的疯狂, 而他的女人抱着他戴着绒线帽和绒线手套的小女孩在三月阴冷的黄昏站在公交车站的大钟下面的想法倒不是说被放在了一边而更像是缩小成了他盒式吊坠大小的一张照片而他和那两个福尔摩斯此刻忙着要杀死这部分, 用烟斗。他说他没赶上公交车。他们在其中一个福尔摩斯偷来的老福特车里分享一瓶黑麦威士忌, 然后点起火来, 就在车里, 而口袋里有钱时点起火来就像戴着有角的小头盔的胖女人已经唱完了歌一样, 吉姆。<294>那人双手抓着讲台, 身体的重量都放在靠胳膊肘锁住的手臂上, 一种同时传达落魄与气魄的姿势。他邀请台下所有人怀着恻隐之心想象那天晚上余下的场景, 那些场景在他停止把支票换成现金以后其实已经因为导弹尾气变得很模糊了; 但他第二天早上还是回到了马塔潘的家, 周六早上, 泛着恶心, 脸色青黄, 这意味着注射后的踉跄, 想要更多且愿意为了更多而杀人,但又为自己(又一次)搞砸内疚自责, 乘着电梯回家是他做过的最有勇气的事情, 至少到那时候为止, 他觉得。

无标题无名氏No.64495945

2024-11-25(一)01:31:54 ID: SCWs92C (PO主)

那是大概6:00, 她们不在。没有人在家, 房子的空无似乎有脉搏有呼吸。门下面有一个从BHA<295>寄来的信封, 不是那种“驱逐通知”的三文鱼颜色,而是“最后警告: 房租”的绿色。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 因为希望里面有瓶啤酒而痛恨自己。冰箱里有一罐快吃光了的葡萄果酱和半罐松饼粉, 再加上酸溜溜的空冰箱臭味, 是所有的一切, 吉姆。一个没有标签的食品银行花生酱的小塑料罐, 里面空空如也, 罐壁上有小刀刮过的印子, 还有一小盒已经结块的盐, 这是厨房里剩下的全部东西。

但让他的脸直接从头上掉下来且把他切成两段的, 他说, 是他看到闪着油光的空的松饼烤盘在炉子上, 花生酱瓶上的密封包装塑料皮在堆得很高的垃圾桶最上方。他脑袋里那张小小的吊坠照片突然膨胀了起来成为清晰的画面, 他妻子和女儿还有那尚未出生的孩子吃着他现在看到的东西, 在昨夜和今晨, 当他在外面把他们买日用品的钱和房租全部摄入的时候。这是他的悬崖边缘, 他个人选择的岔路口, 他一脸迷茫地站在厨房里, 用手指头刮着那只亮闪闪的烤盘, 里面却没有一粒松饼屑。他坐在厨房地砖上闭紧自己惊恐的双眼但还是能看到他的小女孩的脸。她们把慈善花生酱抹在松饼上就着自来水痛苦地吃下去。

他们的公寓在佩里山社保房5号楼的6楼。窗开不了但如果跑着冲过去可以撞碎。

无标题无名氏No.64495950

2024-11-25(一)01:32:32 ID: SCWs92C (PO主)

但是他没自杀, 他说。他只是站起来走了出去。他没给妻子留下一张纸条。什么也没有。他走了然后走了整整四公里路到牙买加平原的沙特克收容所。他觉得她们没了他肯定会好过一点, 他说。但他说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没自杀。但他没。他想这里面有些上帝的作用, 他坐在地上。他决定去沙特克“投降”然后戒毒然后再也不想让他女儿痛苦的脸出现在他宿醉未醒的头脑里, 詹姆斯。

而沙特克收容所——真是巧——通常每年3月到天热之前都有很长的等候名单, 然而他们刚把一个在淋浴间大便的混蛋赶出去, 所以收了他, 这位发言人。他马上要求加入匿名戒可卡因会议。一个沙特克工作人员打电话给某个清醒了很多年的非裔美国人, 于是发言人被带去参加了他的第一次匿名戒可卡因会议。那是224天前。那个晚上, 当那名有色人种匿名戒可卡因会“鳄鱼”把他送回沙特克——他在他的第一次会议上就在其他有色男性面前大哭了一场, 告诉了那些他根本不认识的人关于大钟和玻璃烟斗和工资和饼干和他女儿的脸的一切——而他回到沙特克, 对讲机放他进去, 晚餐的铃声响了, 结果——真是巧——周六晚上的沙特克晚餐是咖啡和花生酱三明治。那是周末, 收容所里受捐的食物已经吃光了, 他们只有花生酱抹便宜的白面包和阳光广场牌速溶咖啡, 那种廉价东西甚至不能完全溶解。

无标题无名氏No.64495959

2024-11-25(一)01:34:32 ID: SCWs92C (PO主)

他有那种自学成才演讲者的讲话方式, 情绪化的戏剧性停顿不让人觉得做作。乔艾尔用手指甲在泡沫塑料咖啡杯上画下又一道线, 有意识地选择认为这个故事的戏剧性并不做作。她的眼睛因为忘了眨而有点酸涩。这总在你完全没防备的情况下发生, 在那种你逼自己去且肯定糟糕的会议上。发言人的脸已经失去了颜色、形状, 和所有独特的东西。有什么东西把乔艾尔肚子里的棘轮往好的方向转了三圈。这是她第一次确认自己想要保持清醒, 不管这意味着要面对什么。不管唐·盖特利是不是打了杜冷丁或者去坐牢或者如果她不愿意给他看脸的话就拒绝她。这是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次——今晚,11月14日——乔艾尔甚至考虑向别人展示她的脸。

停顿后发言人说沙特克其他那些狗/娘养的都在那抱怨这算什么玩意儿,花生酱三明治当晚餐。发言人说不管他默默感谢的是什么, 为了他手里抓着牙齿咬着的三明治, 就着糟糕的阳光广场咖啡, 那东西成了他的“更高力量”。他现在已经戒毒超过七个月。环球看台公司解雇了他, 但他在洛根机场找到了稳定工作, 拖第三班的地, 而他以前认识的那个福尔摩斯也在这个“项目”里——很巧。他怀孕的妻子, 后来他发现, 那天晚上和香泰尔一起去了“未婚妈妈收容所”。她还在那儿。社会服务局还不让他就他妻子对他的限制令提出上诉, 也不让他见香泰尔, 但他上个月跟他的小女孩通了电话。现在他已经戒了, 通过“投降”和加入“高速公路通道小组”变得“活跃”且主动听从匿名戒可卡因会的建议。他妻子会在圣诞节前后生下孩子。他说他不知道自己和他的家庭以后会发生什么。但他说他已经从他的新家——匿名戒可卡因会的“高速公路通道小组”——得到了一些承诺, 且他对未来有种和希望有关的感觉, 在内心里。他没有进行总结或者像通常那些演讲者一样“感恩”什么特别的东西, 只是耸耸肩说上个月他开始感觉到他在厨房地上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 对他来说。

无标题无名氏No.64495979

2024-11-25(一)01:37:27 ID: SCWs92C (PO主)

>注释与勘误

291. 干禧年前的自助热潮全盛期之后, 匿名戒可卡因组织退回到了仍然规模庞大的匿名戒毒组织的分支角色; 帕特·蒙特西安和恩内特之家的工作人员, 虽然对有可卡因问题的病人偶尔去参加匿名戒可卡因会议并没有任何意见, 但还是强烈建议病人去匿名戒酒会或者匿名戒毒会且不要让匿名戒可卡因或者匿名戒策划药或者匿名戒处方镇静药之类的分支会议成为他们康复的主要渠道, 主要因为这些分支小组和会议数量都要少得多---在美国一些地方甚至根本没有——也因为他们对药物的关注往往会缩小康复的范围, 过于关注对一种药物的戒断, 而不是关注完全清醒和一种新的整体的精神生活方式。

292. 恐惧的部分原因是因为恩内特之家的工作人员极力阻止病人在九个月的住院时间内<a>与异性发生任何感情联系, 更不用说与工作人员产生此类关系了。


a 这是波士顿戒酒会不建议任何单身新人在清醒的第一年谈恋爱的必然结果。这里最重要的原因, 随着时间的推移, 波士顿匿名戒酒会将被迫做出解释, 是“物质”的突然戒除会在新人的心中留下巨大的洞, 这种痛苦新人应当能感到且被迫跪下来祈祷这个洞能由波士顿匿名戒酒会和“更高力量”来填补, 激烈的恋爱关系会给予人一种对针对空洞所带来的痛苦的欺骗性镇痛作用, 会让有关人士像同位素渴望共价物一样迅速攀爬到对方身上, 用对方代替会议和小组活动以及“投降”, 之后如果关系发展不顺利的话(新人之间的关系通常如此),交往的双方都会伤心欲绝且感到比之前更强烈的洞之苦, 而此刻却没有依赖匿名戒酒会的高强度工作所需的力量可以不依靠“物质”来度过伤心欲绝的阶段。相关的格言可能包括“瘾君子不谈恋爱, 他们俘获人质”(原文如此)以及“酒鬼是一颗寻求安慰的导弹”, 诸如此类。这类不准恋爱的事情基本上是所有建议中的滑铁卢, 对新人来说, 单身通常是那些能“坚持”和“回到外面”的人的分水岭。

293. 显然现在的有色人种这个词指的是其他有色人种。乔艾尔·范戴恩, 顺便说, 是在美国针对黑人的口头语都是过时的且带有不自觉的嘲讽的地方长大的, 已经尽己所能习惯——有色人种什么的——她已经算是种族敏感性的典范, 相较于盖特利习惯的那种文化来说。

294. 这是波士顿的有色人种用法, 旨在将“承诺”中的所有讲话都归到不在场的“吉姆”名下, 乔艾尔通过一种中立的社会学方式观察到这一现象。

295. 波士顿住房管理机构。

无标题无名氏No.64496000

2024-11-25(一)01:41:58 ID: SCWs92C (PO主)

46[1,1138]

无标题无名氏No.64496038

2024-11-25(一)01:51:33 ID: SCWs92C (PO主)

(//与>>No.64467452重复,直到第50页。奥林在凤凰城的某天。)

>得伴成人纸尿裤之年10月

奥林·因坎旦萨, 71号, 对他来说, 早晨是灵魂的夜晚。一天中最糟糕的时间, 从精神意义上说。他把公寓的空调开到最冷, 但每天早上醒来还是浑身湿透, 像胎儿一样蜷缩着, 深陷在某种精神上的黑暗里, 你会害怕任何你想到的东西。

哈尔·因坎旦萨的哥哥奥林在7:30一个人醒来, 周围是潮湿的安凯[1女士香水味道, 床上另一侧凹陷的枕头上有张纸条, 上面用圆圆的女生似的笔迹写着电话号码及重要个人信息。纸条上也有安凯香水的味道。他这一侧的床湿透了。

奥林起来做蜂蜜烤面包, 光脚站在厨房台面旁, 穿着短裤和一件袖子裁掉的恩菲尔德旧校服, 从一只塑料熊的头上挤着蜂蜜。地板冷得要命, 刺得他脚疼, 但水槽上面的双层窗烫得根本碰不了: 窗外是可怕的菲尼克斯10月早晨的滚滚热浪。

和球队一起回到家的时候, 不管空调开得多低, 床单多薄, 奥林醒来时他的身下总会有一个浸透汗水的模糊人形, 一天下来会干成白色的含有盐分的轮廓, 跟这周其他干掉的轮廓相比只稍稍有那么一丁点位移, 因此他胎儿形状的化石一般的形象在他这边的床上像一沓扑克牌, 重叠在一起, 像迷幻药引发的视觉叠影, 或者长时间曝光的照片。

从玻璃门外透进来的热浪让他头皮发紧。他把早餐拿到公寓楼中庭游泳池旁的一张白色铁桌边吃。在这种热度里, 咖啡既不会冒热气也不会变凉。他坐在那儿, 身上是不能言说的动物的疼。汗滴像小胡子一样贴在他嘴唇上。一只颜色鲜艳的沙滩排球在泳池上漂浮着, 碰撞着一侧的池壁。太阳像是从钥匙孔里看出去的地狱。这里没有其他人。公寓楼是环形的, 中间是泳池、露台和按摩浴缸。热浪像燃油散发的烟雾一样在露台上闪烁。有种海市蜃楼的现象, 极度的热会让干燥的露台看上去好像浇了油一般湿。奥林听到紧闭的窗户后面盒带播放器的声音, 每天早上的健美操节目, 还有人在弹风琴,隔壁那个从来不对他回以微笑的老女人在练习歌剧, 声音被窗帘、遮阳板和双层玻璃窗挡住了。按摩浴缸发出突突声, 冒着泡。

1] 香水品牌, 原文为: Ambush。

无标题无名氏No.64496044

2024-11-25(一)01:53:27 ID: SCWs92C (PO主)

昨晚对象(//subject,原文如此。)的笔记写在折过一次的紫罗兰色便条纸上, 中间还有个颜色更深的紫色圆圈, 对象的香水喷头正好喷到那里。纸条唯一有趣但也让人抑郁的地方是每个有圆圈的字母——o、d、p, 或者数字6和8——里的圆圈都是实心的, 而i上面的点不是个圆而是颗小小的爱心, 但爱心没有涂满。奥林一边吃着其实是为了蜂蜜而烤的面包一边读着纸条。他用较瘦的右臂吃喝。肌肉发达的左臂和左腿在早上这种时候一直保持休息状态。

一阵微风让沙滩排球从蓝色的泳池一侧飘到另一侧, 奥林看着它没有任何声音的滑行。白色的铁桌上没有遮阳伞, 但你不用看就知道太阳在哪里;你能感觉得到它晒在你身上的位置。球又慢慢退回到泳池中心, 然后停在那里, 甚至没有晃动。同样的微风使得公寓楼边上烂掉的棕榈树发出窸窸的声音, 几片大叶子盘旋着掉落, 啪的一声掉在露台上。这里所有的植物都有害、沉重、尖锐。棕榈树叶上面的部分都是些恶心的东西, 像椰子表皮的毛一样。蟑螂和其他各种东西都住在这些树上。老鼠, 有可能。各种让人讨厌的高海拔生物。所有的植物不是有刺就是极度粗壮。仙人掌都长成奇怪的受虐过一般的形状。棕榈树的树冠像罗德·斯图尔特1]的头发, 他很久以前的那种头发。奥林两个晚上前从芝加哥的比赛中随队返回, 红眼航班。他知道他和踢球手是全队首发阵容里仅有的两个没有因为惨败身体还痛得要命的人。

1] 罗德·斯图尔特( Rod Stewart, 1945 — ), 英国摇滚歌手, 其标志性发型是一头狂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