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越,你不用怕,你没有和他一起行凶,就照样是一班的一份子。”班长以为我吓坏了,连忙走过来把我拉到同学们面前:“邹越在班级里一直是很老实的,他也不会做错事。”
“说起来,只有邹越还没有和菩萨许愿呢。当然,如果他不想许,我们也不会强迫他。”班长把手上攥的温热的壁纸刀递给我,并加以鼓励的眼神:“现在,只要证明你是班级的一份子就好了。”
我拿着刀走到彭涛面前蹲下。说实话,我真有点认不出来这个多年朝夕相处的朋友了。
“如果我不做,会怎么样?”我问班级的同学们。
“……那只能让你遭受和他一样的待遇了。嗯,也会让彭涛继续赎罪,直到菩萨愿意原谅他为止。”班长面露难色:“一刀就好。其实邹越你一直很想融入这个集体吧。”
彭涛现在还有微弱的呼吸,受这种程度的伤,被捅第二轮的话,岂不是太痛苦了。
我拿着壁纸刀,认真找了很久的位置,用力让所有刀刃都没进奄奄一息的彭涛胸口。
直到他的胸膛不再起伏。
“现在可以了吗?”我起身环视周围的同学:“他死了。”
“当、当然可以,邹越同学果然是不一样……”
“行了。”我打断班长的话:“我杀人也是犯罪吧。我能向菩萨赎罪许愿了吗?”
同学们如潮水一般从讲台周围推开,把菩萨像面前的位置让给我。
我现在的心情非常平静,或者说,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
它赢了。它终于如愿以偿,看了目前为止最大的一场笑话。我也觉得有些可笑,我之前居然还动过救这些东西的念头。
我站在香炉前,挑了一颗圆润饱满的白色香丸,用刚刚沾满彭涛鲜血的刀划开指腹,几滴血下去,香丸就已经均匀地被染成了红色。
我用火柴划出一个火苗,把它引燃。这次的味道和我以前闻到的不同,是清苦又安心的味道。原来许愿的人,自己是感受不到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的啊。
“我刚刚杀了我最好的朋友。”我说。
香炉里的火光从未有过的耀眼,跃动的火苗劈啪作响,窜得老高。尽管我一丝一毫也感受不到它的温度。
我知道,我现在许一个让彭涛复活的愿望,菩萨会毫不犹豫地帮我实现。就算陈文远现在也复活了又能怎么样呢。大家还不是一起被赏玩痛苦,在这个即使清醒了也会更加疯魔的班级里承受更多的痛苦吗?
我已经不对逃离这里有任何希望了。外面的世界指不定会更差。更何况像菩萨许愿的人,又怎么能保留自己的意识直到最后呢。
“我用我,不再踏出林兆中学作为代价。”
“这间教室。这间教室就好——希望您能收回施加在目前这间教室里的人身上的,一切神通。”
随着我说出愿望,班级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直到同学们的伤口处,鲜血以喷涌的方式溢出,才有人爆发了第一声尖叫。
“杀了他!杀了他!”不知道是谁声嘶力竭地喊了这一句,还没等我判断,后脑的剧痛就让我倒在了地上。
是桌角还是什么,不知道了。
刀,桌椅,这些东西砸在身上的痛感,我一点都感受不到。
我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讲台上一直平视着众生的摩致菩萨,终于愿意垂下眼睛,用怜悯又嘲讽的目光看着我。
我目前的唯一感觉,就是困和累,像刚开学体测时,身体素质不好的我被彭涛和陈文远硬拉着跑完两千米那种只想倒头大睡的感觉。
那就睡一觉吧。我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