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待在我身边陪我一起守夜的时间越久,我们的谈话就变得愈发私密。她说自己和伊恩最近经常吵架,她想知道他们是不是要真的分手了。他们刚确认关系的时候感觉在一起很开心。他让她感觉很美好,但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就仿佛是缺了点什么东西。我听她讲着她生活中发生的一切,明白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了。我清楚,如果我现在不做的话,自己一定会后悔的。我必须告诉她那扇门的事情。
在我向她讲述一切的时候,她就这么静静地听着。正是这件事导致了我工作上的崩溃,并且在心理治疗师的办公室里被诊断出患有社交恐惧症。一切是从某个星期五上班的时候开始的,就这样简简单单。我在食堂吃着三明治,看着书,就和往常一样。这时我的同事在讨论他们的周末计划。其中一人要举办一场乔迁派对,而且他们打算邀请公司的所有人参加。我以为邀请的范围只限于正和他聊天的人,直到他问了我星期六有没有空参加。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被邀请在下班后出去玩,所以我选择了参加。
我整个星期六都在做准备,计划在聊天中断的时候要提些什么有趣的话题,还准备了一瓶红酒作为乔迁礼物。做足了精神准备之后,我拿着酒瓶、兴致昂扬地出发去参加派对。我告诉自己,我一定会成为派对的主角,而且如果我能打得一手好牌,我也许终于能找到一个工作上的朋友了,这样一来时光就能从度日如年变得转瞬即逝了。然而等我到了房子跟前,这种装出来的气势立刻就开始土崩瓦解了。
我把车停在了旁边的邻居家门前,因为其他地方都已经有车停着了。到了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心跳快得像是刚刚跑完一英里一样。我沿着车道走上前去,手里的红酒瓶因为掌心的出汗而变得滑溜溜的。直到我站到了大门跟前,才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从周五下午开始就在累积的兴奋感现在都被另一种东西取代了。那就是焦虑。我想出来的所有话题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无聊,我对自己的再三安慰都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空洞。我感觉自己根本没有做好准备。这时,我心底小小的一部分在耳边轻声低语,那些话直到那一天还在我脑海中纠缠不休。
那个声音指出他们从没想过真要我来。他们只是出于礼貌才给出了这个邀请,并不是真的希望我来他们家。它说道,如果我敲响了那扇门,我只会让自己变成个小丑。它对我说,我甚至自己都没有这个自信,怎么敢去想他们会喜欢上我的陪伴。他们想和朋友一起庆祝,不想听我在哪儿结结巴巴地找话题。所有恐惧都从我的眼前闪过,嘲笑我,让我去敲那扇门,然后把自己变成一个傻瓜。我心底的那一部分对我说,我最好就这么一个人离开,我听从了。
我门都没敲就转身离开了。没有人要进门,音乐又那么响,我都怀疑他们能不能听到我。我一开始就不该来这儿。我可能看到了他们透过窗户望向我,也可能没有。也许他们在我慌乱而尴尬地驱车离开的时候嘲笑着我。也许他们回到了派对上,在我逃回家躲进淋浴间里大哭的时候开着玩笑,说那个社交白痴看上去吓坏了,直接从他们家门前逃跑了。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