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和你说过没有?我爷爷当年从家里偷跑出来到申城打拼,认识了同为外乡人的我奶奶,结了婚才有了我爸。我这二十来年,不要说我爸,连我爷爷都很少提起老家东川,我甚至不知道我爷爷在家排行第几。”
我想起刚刚偷听到的对话,“你爷爷是老四?”
林修文满脸不敢置信,“卧槽你你你你你……”
“我来的路上偷听的,别打岔,赶紧往下说。”
“好吧。我爷爷前年去世了。”
我说:“我知道啊。”
林修文神神秘秘的,“不,你不知道。按理来说老一辈都有落叶归根情结吧?可我爷爷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永远不要回东川’。”
我忍不住插话:“为什么?按你说的来看,你们从来没有跟老家有过任何感情的牵绊,东川对你们来说只是一个地名而已吧,根本没有理由回老家。为什么你爷爷会叮嘱这件事?”
林修文挑眉,“不愧是沈纲。你听我慢慢说,我爷爷头七刚过,第八天的晚上,一个从未谋面的堂姑姑给我爸打来了电话,说,让我们送爷爷回东川安葬。”
“我爸是个孝子,他小时候回过一次老家,并不喜欢那,加上还有爷爷临终前的遗愿,我爸就说,爷爷已经火化了,并且想葬在他打拼一辈子的申城。”
“那时候我已经回了学校,这些都是昨天听我爸说的。之后,每一天的晚上我爸都会接到堂姑的电话,让他带爷爷回去。我爸也实在不堪其扰,就把堂姑拉黑了。”
“拉黑后的第三天,晚上,我爸迷迷糊糊睡着,突然听见我爷爷的房门有响声,有人起床,开了卫生间的灯上厕所。我爸那时候还迷糊着,潜意识里觉得我爷爷还在,就喊了一声。然后我爸才意识到,回学校了,我妈在他身边,刚刚开灯的是谁?”
“我爸爬起来冲出去,外面什么也没有,爷爷的房门关好了。我爸想着也许是听错了,回来继续睡,梦见我爷爷骑着驴来找他,说,自己要回东川了。”
“我爸说,爸你不是交代过任何人都不准回去吗?可我爷爷说,每个人都逃不掉,即使在外面漂泊一辈子,最后还得回去东川。爷爷骑着驴要走,我爸就追,还没追上,突然冲出来一个老太太,对着我爸一顿大骂,骂他阻拦家里老人落叶归根,骂他凭什么拦着儿子尽孝。”
“什么尽孝?我爸搞不懂,我也搞不懂。我爸还要追,可以老太太突然变成了一条蛇,缠住了我爸,在他脚腕上咬了一口!我爸拼命挣扎,却挣不脱。我爷爷又骑着驴回来,求她只要放了我爸,他什么都愿意付出。”
“而老太太化作的蛇缠住了我爷爷,说那是他欠她的,我爸冒犯了她,她也不可能轻易揭过,这笔账慢慢讨,我爸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他也一定会回去东川。”
“而爷爷却再也没有说不要回东川的话。”
“昨天在镇上我爸的表哥家住下,我爸找了个空才跟我说了这事。你说东川到底有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
林修文问:“你不是挺能分析的吗?上回我们宿舍楼里莫名其妙有血迹,还是你说的,那是猫吃了老鼠。”
“线索就这么点,你让我瞎编啊?”我说,“我只知道在梦里,驴是鬼的象征。你爷爷骑驴,说明那是你爷爷的鬼魂。”
“那老太太呢?”
我诚实地说:“我也不知道啊。”
林修文叹了口气,“其实我没有怪你跟上我们过来。你来了,我的确心安了一些。在你没有告诉我这些神鬼怪谈之前,我就觉得这宅子不对劲。”
“什么?哪里不对劲?”我来了兴趣。我只有一个人,有些时候难免观察不够细致,所以任何人的看法和观点我都会认真去听并进行分析。
“我过来的时候是白天。即使太阳照耀着,依然会觉得这栋大宅很冷,看起来很阴森。”
“会不会是心理作用?”我问。门上挑俩大白灯笼呼啦啦地随风飘荡,我看了也怵。
“我说不清,就是一种直觉,直觉你懂吗?”林修文说。“整栋房子都很怪异。院里的长廊,你不觉得太窄了吗?不管怎么看都既不美观也不协调。我始终觉得鬼气森森的,总是安不下心,一直都睡不着。”
我听他说到这,突然灵光一现,“宅子如何我不懂,不过我们可以找外援。”
我拿起手机,在关泓一和叶简之间斟酌了一会,打字道:“叶简,你家路大夫会不会风水堪舆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