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海峰曾经在泰国打过三年工。我觉得这个比较有价值。”
我的手机上很快就接到了这样的一条消息。
我对泰国的全部了解源于各种香港恐怖片,还有《四朝代》。帕洛伊一个贵族妇女又不会接触各种邪术。
“南洋的东西我不太懂啊,我的全部知识都是从港片里学来的。”我发过去,“不行啊,咱们晚上过去实地考察一下吧。”
于是就这样说定。叶简同刘总说好,他晚上还有个饭局,大概十点左右可以到家。我们要在他家待一晚上。
我俩八点就到了刘总家,他妻子招待我们。这是个很温柔和善的女人,满脸忧愁。我俩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保护她和她的孩子们。期间我俩试图进刘总儿子的房间看看,但无论如何也敲不开门,只好作罢。我戴着墨镜看了刘总的小女儿,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好坐在沙发上喝茶。我不敢摘眼镜。到处看来看去,也没有见到任何不正常之处。这期间接着叶简又同我讲了讲蒋海峰的性格,根据曾经的同事所说,他热情又踏实,是以进局子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到了九点,刘总打来了电话。
“喂,大师?”他的声音在发抖。
“我在,怎么了?”
刘总开始叙述刚刚的情况。
刚刚司机开车带他回来,他喝了点酒。车子无论如何都发动不了,从左边后视镜里,能看到一个黑黢黢的人影,右边亦然,中央后视镜里也倒映着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司机于是下车去查看,可是下了车车后却空无一人。这时候刘总突然注意到,刚刚车子动不了或许是手刹没有放下。他昏了头,竟然伸手去放手刹。他们停的地方有个坡度,车子向后迅速,险些将司机撞倒。
“我不敢走了。”他的声音哆哆嗦嗦,“那一定是蒋海峰。”
叶简抢过手机,“我们去接你。把位置发过来。”
挂了电话,我问道:“那这边怎么办?”
“你留下,我去就行了,我有他呢。”他晃了晃手串。
“不行,不安全。”
“我担心是调虎离山,我们必须有个人坐镇后方。”
“那也不行。如果真的是蒋海峰所为,他最想弄死的一定是刘总,看他的性格他或许不会对这母子三人怎样的。而且,”我凑到他耳边,“对我来说,你比客户重要。”
我俩只好打车去酒店接人。走之前我把之前淘回来的朱砂用红布包着给了刘总妻子,希望至少可以管点用。
到了酒店,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刘总的车。司机已经让他打发回去了。叶简不敢让我开车,于是我坐副驾,他来开,刘总坐后座。
发车之前,我把墨镜摘下,戴在叶简脸上。我俩不愧心有灵犀,他只茫然了一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肉眼可能被欺骗,但附着执念的物品会保持诚实。
“昏暗吗?”
“还好。”
我取出了与安妮相连的镜子。既然刚刚是在镜子里看到了对方故意制造出的影像,那么我的镜子或许会起到提示的作用。
“好久不见。”
“天啊殿下,我现在在工作,一会再叙旧。”
她咯咯地笑了笑,“好吧,不打扰你了。”
“谁啊?”叶简问。
“安妮·博林。千万别说不敬的话。”
“哦,我不会的。我觉得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有野心有头脑,亨利八世没品。”
我悄悄给他比了个拇指。
中央后视镜里,刘总的脸煞白一片,“刚刚,是女鬼吧?”
“是,但是没事的,她对我们没有恶意。”我越说他脸越白。
……胆子这么小,当初是怎么杀的人。看来的确是激情杀人。
“你有看到什么吗?”我问。
“没有,一切正常。你呢?”
“也一样。”
我摸着下巴,“他好有原则啊,我们这两个与整件事无关的人,他就不动了。”
“谁知道……我的手串好烫。喂,路潇然,说话,没事不要紧的。”
“哦。我长话短说,”手串发出路医生的声音,“有个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叶简瞅了我一眼,我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你们小心点,我觉得那个很不一般。”
“有多不一般?”叶简问。
“……我不能碰到它,绝对不可以,否则我会灰飞烟灭。”
“有这么严重!”我惊道。
“对,虽然只是一种感觉,但是,非常强烈。”
我努力从狭小的车内空间抽出手杖,把吊坠戴在衣服外面,“没关系,我做好准备了。”
“不,不行,沈……马修,你不可以直接接触那个东西。太危险了。你目前的攻击手段主要是近战,如果关道长在就好了,他可以远程攻击。”
如果他在,他会骂我骂个狗血淋头……
不对,等等。
我从身上摸出一块令牌。
“这个是他给我的。他说……可以用这个找鬼差求助?”
我们三人沉默了片刻。
“你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
“哎呀我这不是忘掉了嘛。”我调出聊天记录,可能因为梦里的事情太复杂,虽然关泓一不搭理我就是这几天的事,但我却感觉好像过去了很久,“出了问题只要念这个酆都大帝宝诰就行了。”
眼前是个红灯,叶简原本正常开着车,突然脸色大变,“糟了,刹车失灵了。”
“闯过去,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叶简极限漂移,压着白实线顶着后面一堆此起彼伏的刹车声变道,到了右转车道,一打转向,我们偏离了导航。他咬着嘴唇,“我这还好,你快念咒。”
我对着手机念道:“至心皈命礼。位居北府,职隶幽都。掌判生死,赏善罚恶而不漏。权司功过,惩奸褒良以无偏。镇北阴黑暗之山川,察中洞光明之世界。巍巍功德,鬼神咸乐于皈依。赫赫威灵,人民同沾其惠泽。司命司禄,判生判死。十宫普为倾心,六洞同为拱手。大悲大愿,大圣大慈。地府北阴,酆都玄卿大帝。”
半晌,车内一冷。我用镜子一照,刘总旁边坐着的是老熟人牛头。
“牛头兄!”我跟看亲人一样看着镜子里的影像,“你肯来真好。”
“沈家小子,这么着急喊我来,有酒吗?”
“有有有!要什么有什么!”
刚刚我们没人搭理刘总,这会他急切地发问:“我旁边怎么了?是不是来了刚刚你们说的那个……”
牛头拿手一指,“聒噪。”刘总便昏过去了。
“放下你那些劳什子吧。”他手一挥,便现出真身,“这样跟你们说话比较舒坦。”
“是这样……”我来不及解释我们遇到的问题,“好像因为某些鬼怪,我们的车刹车失灵了,牛头兄能不能先帮我们解决一下,然后再细说?”
“小事一桩。回去记得给我上香上供。”
牛头为人豪爽。闭目几秒,便说:“好了。”他掐了掐手指,“我当是什么,你们非得管这趟闲事吗?”
“怎么了?”我连忙问。
“这事不归地府管。这不是本地自然产生的鬼魂。”
“什么意思?”我大惑不解。
“不好意思啊小子,就是看在关真人面子上,我也不能透露更多。总而言之,我建议你们不要去管闲事。”
“牛头兄,求你别当谜语人。”
“好吧。”他有些无奈,“就是地府收不了这个魂的意思。有些鬼魂执念太重,入不了轮回,你的朋友不就是这样吗?有些则是被人为炼化有其他用处,这种就属于后者了。”
“那……”我眼珠一转,“后备箱有五粮液,我回去就给您供。能不能麻烦您至少帮我俩画个符护一下我们俩?那个家伙,管不管都无所谓了。”
“好啊。”牛头欣然答允,“那我明晚去你家。”
“好说,好说。”
叶简靠边停车,牛头用我没用完的朱砂给我俩额头上一人画了一个符,“可保一夜平安。千万不要擦掉这个。”
“我明白。”
随后我们继续开车上路,牛头一直待到了我们抵达刘总家才离开,“那我走了。有好吃的千万别忘了我。”
牛头消失了。我和叶简面面相觑。
“感觉好危险。”
“我想毁约。”
我俩同时说道。
我看了眼后座上的刘总,“算了,先看看情况,大不了小爷我一棍打死它。”
路潇然的声音再度响起,“快进屋。牛头走了,那个东西又在接近了。”
我俩二话不说扛着刘总往电梯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