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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PO]No.64456511 - 摘录 - 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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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超市的薯片半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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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录 《无尽的玩笑》 2024-11-21(四)05:21:48 ID:SCWs92C [举报] [订阅] [返回主串] No.64456511 [回应] 管理
“他们应该给读完这本小说的人发个奖,奖励是可以再读一次这本小说。”
无标题 无名氏 2024-11-27(三)23:24:14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524974 管理
902[1,1138]
无标题 无名氏 2024-11-27(三)23:39:39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525135 管理
//>>No.64460251

>得伴之年11月20日
“让我们欢呼!”

而这个韦恩则站起来指着乔艾尔让她下一个说。“就像他知道一样。就像他凭内心直觉就有某种亲切感, 出生地接近。

”盖特利对自己咕哝了一声。他想一个有着十年之久的断片且住在下水管道里的人除了你的内心直觉之外没有太多东西可以依靠。他提醒自己这个女孩才戒断了三礼拜, 身体细胞还在排出“物质”且毫无头绪, 但他觉得每当被提醒时, 自己会很反感。乔艾尔把那本又厚又大的书放在腿上, 正看着自己的大拇指并弯曲它, 一边弯, 一边看着它弯。令人疑惑的是当她低头的时候面纱松弛地挂在脸上的角度和她抬头时的一模一样, 但这个时候完全平坦且没有任何纹理, 一片平坦的白色, 后面什么也没有。走廊里的广播不停发出那种木琴的叮咚声, 天知道什么意思。

乔艾尔重新抬起头来, 那些面纱背后让人安心的小山丘与小峡谷也重新出现了。“我马上得走了,”她说, “我可以之后再来, 如果你想我来的话。我可以给你带任何你要的东西。”

盖特利对她扬起一道眉毛, 想让她笑。

“但愿等你烧退了以后, 他们说他们会认为你已经脱离危险, 并最终把它取出来,”乔艾尔说, 看着盖特利的嘴巴, “肯定会痛, 帕特说如果你能开始分享你的感觉会感觉好很多。”

盖特利扬起两条眉毛。“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我带什么。你想见谁。”
无标题 无名氏 2024-11-27(三)23:42:50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525169 管理
左臂顺着胸膛和喉咙往北移动好让左手摸嘴巴时让右侧又一次疼得唱了起来。一根皮肤温度的塑料管子从右侧引出且贴在他右脸颊上, 然后进入他嘴里, 穿过他的手指能感觉到的嘴后方, 顺着他的喉咙下去。他无法感觉到它在他嘴里或者喉咙后面往下伸到天知道什么地方, 甚至没感觉到贴在他脸上的胶带。他喉咙里一直插着这样的管子他居然一点也不知道。那玩意儿在里面那么长时间每次浮上来吸气时他已经不知不觉中习惯了甚至从来就不知道它的存在。可能是饲管。管子可能是他只能发出猫叫声和咕哝声的原因。他的声音可能没有永久性的损伤。感谢上帝。他大写自己的想法且说了好几次“感谢上帝”。他想象自己站在某个宏大的“承诺”讲台上, 就像在匿名戒酒大会上, 即兴说点什么引来全场大笑的话。

不是乔艾尔的大拇指出了什么问题就是她突然对看自己大拇指的弯曲和扭动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她说:“很怪, 事先不知道的情况下, 走上去发言。对你不认识的人。说我说出来之前都不知道要说的话。做节目的时候我习惯在说话前对自己要说什么非常清楚。这不一样。”她似乎在对着自己的大拇指说话, “我从你的手册里偷了一页, 分享了有关‘若非上帝的恩典’的抱怨, 你说得对, 他们就只是笑。但我也……我没意识到我会告诉他们, 我已经不再觉得‘一天天来’以及‘以日作单位’是老一套了。有点高高在上了。”盖特利发现她会用一种更生硬的知识分子语言讨论“康复”有关的问题,但说别的事时却不会。她用来让“秩序维持者”保持在手臂距离的方法。说话时假装看着精神大拇指。还可以; 盖特利自己一开始让秩序维持者保持在手臂距离的方法需要一个真的手臂。他想象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她会笑, 面纱猛烈起伏。他透过管子微笑, 乔艾尔认为是种鼓励。她说:“为什么帕特在心理咨询的时候一直要告诉我, 需要在每个24小时内建一堵墙, 不要看过去或往后看, 不能数日子。哪怕你拿到14天或者30天清醒纪念徽章的时候, 也不要把它们加起来。在咨询的时候我只是笑笑点点头。礼貌而已。但昨天晚上我站在那儿, 我甚至都没有开口说出话来, 但我忽然意识到这是为什么我总是不能停用那些玩意儿超过几个礼拜。我总会崩溃, 回头。霹雳可卡因。”她抬头看着他, “霹雳, 你知道, 你知道的, 你都看过入院表格。”

盖特利笑笑。


//接>>No.64495742
无标题 无名氏 2024-11-27(三)23:50:25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525233 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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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 无名氏 2024-11-27(三)23:52:32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525258 管理
>得伴成人纸尿裤之年 11 月 8 日互依日“让我们欢呼”

波士顿匿名戒酒会有别于这个星球上任何其他匿名戒酒会。像其他地方一样, 波士顿的匿名戒酒会分成各种不同的独立戒酒“小组”, 而每个“小组”都有自己的名字, 比如“现实小组”或者“奥尔斯顿小组”或者“清醒小组”, 每个小组每周都会举行一次常规活动。但几乎所有波士顿小组活动都有特邀讲座嘉宾。这也意味着在这些活动上, 总有一些正在康复中的酗酒者会站在所有人面前, 拿着扩音器, 分享他们的经历、勇气与希望。<131>而奇怪的是, 波士顿活动上的这些嘉宾从来都不是组织这场活动的小组成员。每次在某一小组活动上发言的嘉宾都是另一个小组的成员。这些到你的小组来发言的其他小组成员正在进行一个所谓“承诺”的过程。“承诺”即一个小组的某些成员上路去其他小组当众发言。而其他小组成员则在其他晚上去同一条马路的对面, 到对方的小组发言。所有小组总在交换“承诺”: 你们来我们这儿发言, 我们也会去你们那儿。这看上去很古怪。你总在去别的地方发言的路上。在你自己的小组活动上你是主办方: 你总是在那坐着, 用力听, 你还要煮好60杯量的咖啡, 盛在咖啡桶里, 把很多塑料杯叠放在一起,卖抽奖彩票, 做三明治, 在其他小组来的嘉宾讲完以后, 你要把烟灰缸清空, 把咖啡桶洗掉, 把地板拖干净。你从来不在自己小组的纤维板讲台上用廉价的非数字音响系统糟糕的麦克风分享自己的经历、勇气和希望, 而只在其他小组分享。<132>每个晚上, 在波士顿, 贴着保险杠贴纸的车里坐满了清醒的人, 在咖啡因的作用下两眼发直, 试着借仪表盘上方的灯光读几乎读不懂的路线指示, 穿过整个城市, 去往其他戒酒小组的教堂地下室或者宾果1]厅或者养老院食堂, 这样才能表现“承诺”。一个波士顿匿名戒酒小组成员有点像很严肃的乐手或者运动员, 因为他们总是在路上。

波士顿大都会区恩菲尔德的白旗小组每周日在联邦大道旁边汉内曼街恩菲尔德网球学校平顶山往西几个街区的普罗维登养老院食堂会面。今晚白旗小组作为主办方接待来自波士顿郊区康科德镇的“进阶基础”小组。进阶基础的这些人开了将近一小时车才到这儿, 加上总有些电话里讲不清楚的没有路牌的小路带来的问题。下周五晚上, 一小群白旗小组成员将要开去康科德, 为进阶基础小组表现相应的“承诺”。在没有路牌的马路上长距离开车, 还要搞明白类似“在环形路第二个出口往左, 开往脊椎按摩院”之类的指示, 你总会迷路, 一个忙碌的白天以后整个晚上都没了, 且仅仅为了在某张胶合板做的讲台上讲那么6分钟的话, 这叫作“活跃于组织”; 而发言本身则叫作“12步进阶”或者“送出”。“送出”是波士顿匿名戒酒会最核心的思想。这一说法来自波士顿匿名戒酒会对康复过程具有警句风格的描述:“你放弃了它才能得到它, 再送出它。”戒酒, 在波士顿, 被看作某种欠债而非一件礼物。你还不了债, 但你可以通过传递这样的信息转让债务: 尽管表面如此, 匿名戒酒会是有用的。把信息传递给下一个蹒跚着来到会议上, 坐在最后一排咖啡杯都端不稳的新人。





1] 一种靠碰运气取胜的填写格子的游戏, 也是一种流行的廉价赌博形式。
无标题 无名氏 2024-11-27(三)23:53:41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525264 管理
保持清醒的唯一方式是“送出”, 哪怕24小时的清醒也值得付出一切, 如果你像他那样得了“顽疾”, 一天的清醒几乎就是个奇迹, 今天晚上主持活动的进阶基础组员这么说, 他站在台上对听众随便说了几句开场白, 然后退到了讲台旁边的一张凳子上, 随机将今晚要发言的组员叫上去。主持人说他自己以前24分钟不想喝酒都做不到, 在他“进门”之前。“进门”指的是承认自己被逼着, 跌跌撞撞走进波士顿匿名戒酒会, 做好最艰苦的准备来结束这场屎风暴。“进阶基础”的主持人是迪克·卡韦特和杜鲁门·卡波蒂照片<133>的完美结合,1]除了这人的头顶秃得彻彻底底, 几乎耀眼, 而更糟糕的是他还穿着件亮黑色的西部乡村衬衫, 胸部和肩上有着某种奇怪的巴洛克花纹, 系着蝶形领结, 脚上穿着某种奇怪的鳄鱼皮质感的尖头皮鞋, 总而言之他看上去引人注目, 以那种引人注目展示自己的怪诞。在这宽敞的大厅里, 廉价金属烟灰缸和塑料杯的数量超过你在世界上任何地方能看到的。盖特利挺着胸坐在第一排, 离讲台近得能看到主持人门牙的牙缝, 然而他也喜欢扭过头看所有人摇摇晃晃进来, 把外套上的水抖掉, 找空座位。哪怕在互依日假期, 普罗维登食堂在20:00就挤满了人。匿名戒酒会不能比“顽疾”放更多的假。这是恩菲尔德、奥尔斯顿和布赖顿每周日晚规模最大的匿名戒酒会议。经常来的人每周也会从沃特敦甚至东牛顿来, 除非他们去了自己“小组”的“承诺”活动。普罗维登食堂的墙被漆成某种模糊的绿色, 今天被上面用幼童军那种蓝色和金色2]写着匿名戒酒会口号的横幅完全盖住。那些口号乏味无比, 不值一提。比如“一天天来”,之类。疲惫的西部打扮主持人总算结束了他的布道, 然后带领大家进入今天开场的“肃静时刻”, 他读了匿名戒酒会的开场白, 从他手里的牛仔帽里随意抽出一个名字, 表演一般眯着眼睛读上面的字, 最后说他要呼唤进阶基础小组今晚的第一位发言人上台, 然后问他的组员们约翰·L.是否在, 今晚。约翰·L.爬上台, 说:“曾经, 我连这个问题都回答不了。”大家笑笑,所有人的坐姿都放松了一点, 因为很明显约翰·L.已经清醒了一段时间, 不是那种自己的情绪一团乱麻神经紧绷弄得所有同情的听众也一起神经紧绷的发言人。所有听众都试图达到对发言人百分之百的同情; 这样他们才能得到他带来的有关匿名戒酒的信息。这, 在波士顿匿名戒酒会, 叫作“感同身受”。



1] 迪克·卡韦特( Dick Cavett,1936 — ), 美国电视节目主持人。杜鲁门·卡波蒂( Truman Capote, 1924--1984), 美国作家, 著有经典作品《蒂凡尼的早餐》《冷血》等。两人身材都比较矮小, 卡波蒂曾在1970年参加过卡韦特主持的谈话节目。


2] 美国幼童军有蓝、金配色的徽章。
无标题 无名氏 2024-11-27(三)23:54:54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525272 管理
之后约翰·L.说了自己的名字和他是个什么人, 所有人说“哈罗”。

“白旗”是恩内特之家强制要求所有病人参加的会议之一。每天晚上你必须要出现在某一个指定的匿名戒酒或者匿名戒毒会议上, 否则你就会被扫地出门。一名工作人员必须陪同病人去那些指定的会议, 这样官方可以证明他们在场。<134>病人的住院心理咨询师强烈建议他们坐在会议厅最前排, 能看到发言人鼻子上黑头的地方, 这样他们可以尝试“感同身受”, 而非“比较”。再说一次, 感同身受意味着同情。“感同身受”, 除非“比较”对你来说有甜头可尝, 其实并不难做到。因为你只需要坐直, 认真听, 所有发言人的堕落史和投降史其实都差不多, 跟你的也一样: 用“物质”找乐子, 乐趣越来越少, 最后乐趣大幅变少因为你在高速公路上以145公里的时速开着突然从断片里醒来而身边是根本不认识的旅伴, 或者某些晚上你从某张陌生的床上醒来身边是不像任何已知种类的哺乳动物的身体, 连着三天的断片以至于你醒过来的时候不得不去买份报纸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个城市; 是的,现在乐趣越来越少但对“物质”的生理需要开始出现, 而不是以前的主观意愿上的找乐子; 到某个时刻突然变得毫无乐趣可言, 加上糟糕的每日双手颤抖的需求, 最后是心力交瘁、焦虑不堪、各种毫无理性可言的恐惧症以及模糊的警报器一般对快乐的记忆, 与各类执法部门的冲突、让你双膝发软的头疼、轻微的抽搐, 最后是波士顿匿名戒酒会叫作“丧失”的状态——

“最后有一天, 我因为喝酒, 把工作都丢了。”来自康科德的约翰·L.肚子很大但屁股几乎看不见, 有些又老又胖的人的屁股似乎会被吸入自己的身体, 最后从前面以肚子的形式突出来。如今清醒的盖特利每晚都做仰卧起坐,就是怕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因为30岁的年龄已经离他越来越近。盖特利身材如此魁梧, 身后好几排都没人敢坐。约翰·L.身上那串钥匙是盖特利见过的最大的钥匙串。是那种门卫用的可以随时拉出来的钥匙圈, 挂在他皮带环上, 而发言人一边说话一边无意识地晃动着它们, 这是他让人群少许紧张的唯一小动作。他还穿着灰色的门卫裤子。“丢了工作,”他说, “我要说我还知道这工作在哪儿。只不过有一天我去上班, 有另外一个人在干而已。”大家又笑。
无标题 无名氏 2024-11-27(三)23:58:01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525308 管理
——之后是更多的“丧失”, “物质”似乎是唯一可能的慰藉, 以抵抗越来越多的“丧失”, 当然, 你还在“否认”是“物质”造成了它慰藉你的“丧失”——

“我第一个晚上‘进门’的时候, 在康科德, 有个人跟我说, 酒精会缓慢但彻底地摧毁你, 这个人后来成了我的担保人。”

——然后是不再轻微的抽搐, 戒得太快导致震颤性谵妄, 开始有各种虫类与鼠类的幻想, 之后又一次狂饮和更多的虫子; 直到最后, 形成了某种糟糕的认识, 你已经不可否认地跨过了某条线, 此时你往天上挥舞拳头, 让上帝做你的见证人, 你发誓在舔完这最后一次以后重新做人, 彻底戒掉, 之后有可能有那么几天你成功做到了, 之后你又一次滑入“物质”的深渊, 又一次向天发誓, 看着钟点, 建立巴洛克式的自我约束, 然后在两天的戒断之后又重新回到“物质”给你的慰藉里, 糟糕透顶的宿醉, 让你头皮发麻的负罪感以及对自己的厌恶, 然后又是更多自我约束的上层建筑(比如, 不能在早上9:00前。不能在工作日晚上, 只有在月圆的日子, 只能在瑞典人陪伴时),这些也会失败——

“我喝醉的时候想要清醒, 但清醒的时候又想喝醉,”约翰·L.说, “很多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 而我要告诉你们, 这不叫活着, 这叫他妈的生不如死。”

——然后是最强烈的精神疼痛, 一种灵魂腹膜炎, 精神痛苦, 对即将到来的精神崩溃的恐惧(为什么我那么想戒还是戒不掉, 除非我真的已经疯了? ),之后在医院和康复中心出现, 家庭矛盾, 经济危机, 最后家庭生活开始“丧失”——

“后来我因为喝酒失去了我的妻子。我要说我仍然知道她住在哪儿。只是我有一天进门, 发现有个其他人在干而已。”这个时候没什么笑声了, 只有很多痛苦的头在点: 家庭“丧失”这点上, 很多人都是一样的。

——之后是职业上的最后通牒、失业、经济情况一团糟、胰腺炎、让你受不了的负罪感、呕吐、肝硬化神经痛、大小便失禁、神经病变、肾炎、抑郁、剧痛, 只有“物质”能提供越来越短暂的缓解; 然后, 最后, 任何地方都不能缓解了; 最后你无法嗨到足以让你的感觉冻结; 如今你痛恨“物质”,你<痛恨>它, 但你还是发现自己停不下来, 你明白世上没有比它更让你想戒的东西了, 这东西已经一点意思也没有, 你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曾经喜欢过, 但你<还是>停不下来, 就像你已经彻底疯了, 就像有两个你; 当你肯把自己亲妈卖掉来停止这一切的时候你发现你还是停止不了, 之后你的老朋友“物质”最后一层友好的面具就此脱落, 现在已经午夜了而一切面具都已脱落, 忽然你看到了“物质”最真实的面目, 你忽然看到了“顽疾”最真实的面目,它一直以来的面目, 你在午夜看向镜子发现了支配你的东西, 它已经使你成为——
无标题 无名氏 2024-11-27(三)23:59:07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525321 管理
“一个该死的活死人, 我告诉你这跟活着离得太远了, 最后我不死, 也不活, 我告诉你死掉比起像这样活着五到十年最后才死掉可要好多了。”听众们像风吹过的草场一样成排点着头; 天啊他们可真会“感同身受”。

——之后你真的惹麻烦了, 非常严重的麻烦, 你很明白, 最后, 是真正要命的麻烦, 因为你认为“物质”是你唯一的朋友, 你主动放弃了曾经拥有的所有朋友, 很长时间只有它抚慰了它所造成的“丧失”带来的痛苦, 你的母亲你的爱人还有上帝和同伴, 它终于摘下了它的笑脸面具, 展现了没有焦点的双眼以及饿狼一般的大嘴, 犬齿一直到这儿, 这是“地板上的脸”, 你最糟糕的噩梦里咧嘴大笑的脸, 而镜子里这张脸是你自己的脸, 如今成为你, “物质”吞没了你, 或者取代了你, 成了你, 你身上穿了好几个礼拜的那件沾满了呕吐物、口水和“物质”碎屑的T恤现在从你身上被剥了下来,你站在那儿看着你苍白的胸口, 你的心脏(早已向“它”投降)本该在这里跳动, 然而在这赤裸的胸口和没有焦点的双眼里只有一个黑洞, 更多的牙齿, 以及一只召唤着的爪子一样的手摇晃着某些无法抗拒的东西, 这个时候你终于彻底完蛋了, 像一个毛绒玩具一样被扒光了操完了扔在路边, 以落地时的姿势永远躺在那儿。你现在明白“它”是你的敌人也是你最糟糕的噩梦,不可否认是“它”把你弄到了今天这番境地, 但你还是停不下来。弄“物质”现在好像参加黑弥撒1]但你还是停不下来, 哪怕“物质”已经不能让你兴奋起来。你, 像他们说的, “走到尽头”。你再也无法喝醉也无法清醒; 你无法兴奋也无法恢复正常。你在铁栅栏后面; 你在牢笼里, 只能看到四面的铁栅栏。你在地狱里最混乱的地方, 只有两种选择, 要不结束生命, 要不从头开始。你在波士顿匿名戒酒会叫作“触底”的地方的十字路口, 虽然这个词有点误导性, 因为所有这里的人都同意那地方更像是一个高高在上无所支撑的地方: 你在某个高耸的东西的边缘, 身子前倾……




1[0,1] 撒旦崇拜者渎神的活动。
无标题 无名氏 2024-11-28(四)00:04:33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525377 管理
如果你在这些发言里找相似之处, 你会发现这些发言人的“物质”生涯似乎都终止于同一个悬崖边上。作为“物质”使用者, 你如今已经“走到尽头”。这是跳下去的地方。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你抹除自己的地图——刀片是最好的, 或者药物, 或者总有在你已经归银行所有的没有家人的家里的车库里安静地吸快要被银行收回的汽车的排气管中的废气这种选择。总之应该是某种有抽泣声而不是砰一声的做法。最好干净又安静, 且(既然你的整个职业生涯都是一场漫长且徒劳的对痛苦的逃避)无痛。当然, 在占每年自杀人数70%以上的酒鬼与瘾君子中, 有的人还是会尝试最后一次大胆的巴拉克拉瓦1]一般的姿态: 白旗小组有个长期组员是个叫路易丝·B.的突下巴女人, 赞助年代前1981年她想从市中心的汉考克大楼跳下去, 却在屋顶下面仅仅六层的地方就被一股上升的热气顶了上去, 结果翻着跟头被一头吹进了34楼某个套利公司的烟色玻璃窗里, 最后趴在了公司鲜亮的会议桌上, 只受了点需要缝针的外伤, 断了根锁骨, 这一意志上的自我毁灭经历加上之后的外在介入使得她现在变成了一个得了狂犬病一般狂热的基督徒——狂犬病,口吐白沫的那种——所以通常没什么人理她, 然而她的匿名戒酒故事跟所有其他人的一模一样却更精彩, 也因此成为波士顿大都会区匿名戒酒会的神话故事。但你到了你“物质”生涯“尽头”那里时, 你可以拿起你的卢格尔手枪或者刀片抹除自己的地图——这可能在60岁, 也可以是27岁, 或者17岁——或者你可以拿起手边的黄页翻到最前面或者打开你互联网上的心理辅导机构文档, 在2:00打个口齿不清的电话, 向一个祖父母般的声音承认你碰到麻烦了, 要命的麻烦, 那声音会安慰你, 让你再坚持那么几小时, 天亮之前, 两个面貌慈祥、平静得有点古怪的人会出现在你家门口, 之后跟你谈好几个小时, 走的时候让你什么也不记得, 只有种感觉他们以前跟你一样, 曾经他们就在你现在的位置, 彻底完蛋, 但他们现在却不再像你那样完蛋了,至少看上去不像, 除非整件事是个骗局, 这个匿名戒酒的事情, 但不管怎样你坐在你家里还剩下的少数家具上, 在紫色的晨光下, 你意识到除了尝试匿名戒酒你已经真真实实没有任何其他选择, 除了抹除自己的地图, 所以之后你花一整天时间把自己还剩下的所有“物质”统统消耗掉, 作为最后一次毫无快感的苦涩的告别放纵, 下定决心第二天你就吞下你所有的骄傲甚至你的常识, 去尝试一下这个“项目”的聚会, 最好的状况是一神普救派那种笑嘻嘻的狗屎, 最糟糕的则是那种传销一般的团体, 让你保持清醒的方式是叫你连着20小时到繁忙的马路中央隔离带去卖玻璃纸包装的假花。界定这两种选择的悬崖一般联系的, 即波士顿匿名戒酒会叫作“触底”的可悲十字路口的, 是这个时候你觉得到马路中间卖花也并不那么糟糕, 与你在这个交点在经历的一切相比的话。而这, 从根本上团结着整个波士顿匿名戒酒会: 事实上, 这种绝望而可悲的来给我洗脑来剥削我吧只要能把我带出去的感情正是每个你遇到过的参加这个组织的人都曾到过的悬崖边, 它出现在当你能在大型聚会上停止眩晕, 能站起来, 伸出你湿漉漉的手去跟别的成员握手以后。某个你一直很害怕又被其吸引的看上去很硬朗的老头或者老太总会说, 没有人是在一帆风顺的时候“进门”的, 谁也不是来这里喝下午茶的。每个人,每个人“进门”时都两眼无神面孔苍白且一直耷拉到膝盖上, 随时有本已经翻烂了的枪械产品邮购目录放在家里, 准备好如果最后的陈词滥调和互相拥抱的求救也帮不上忙的时候解决自己。你不是一个人, 他们会说: 最初的绝望团结着这个宽敞冰冷的沙拉餐厅里的每一个灵魂。他们就像兴登堡号的幸存者。你来了一段时间以后, 每次会议都是一场重逢。





1] 巴拉克拉瓦( Balaclava), 克里米亚海港, 1854年克里米亚战争的著名战场, 战况惨烈。
无标题 无名氏 2024-11-28(四)00:08:41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525415 管理
>注释与勘误

131. 在波士顿小组定期的演讲例会之前, 通常有不公开的半小时的新人讨论会, 新来的人可以在温暖的受到支持的亲密氛围中分享他们的迷茫、脆弱与绝望。

132. 匿名戒酒小组中的“小组”一词总是大写, 因为波士顿匿名戒酒小组非常注重加入一个“小组”且让自己与这个更大的东西, 即这个“小组”感同身受。其他“承诺”“送出”等等也会大写。

133. 盖特利在潮湿的恩内特之家地下室里的小房间墙上每一个足够干燥、能用透明胶贴上东西的地方都贴满了过去和现在形形色色、小圈子才认识的名人照片, 因为病人总会把杂志扔进帝国垃圾转运公司的大垃圾箱, 所以照片丰富多样, 他通常会选择有点怪诞的名人的照片; 这是一种盖特利相当不正常的北岸童年经历带来的强迫性的习惯, 他那时候是个剪贴狂人。

134. 如果你是新来的, 也就是说刚来三天, 还在强制性的非惩罚性的禁闭状态——比如戴面纱的乔艾尔·范戴恩, 今天刚入院, 11月8日, 互依日, 布里格姆女子医院昨晚刚给她胃里冲了心得安<a>和硝化甘油的医生掀开面纱看了她的脸且深受震动以后, 对她产生了特别的关怀, 因此在乔艾尔苏醒以后, 他给帕特·蒙特西安打了电话, 她喝酒引发的瘫痪性中风也正是由这位医生七年前在同一个急诊室里治疗, 且给予了特别关怀的, 他还一直跟踪病情。这位医生是清醒的帕特·蒙特西安的朋友, 也是恩内特之家的荣誉董事会成员, 他周六晚上给帕特家里打了电话, 因此乔艾尔当时就得到了入院许可, 这样在互依日早上从布里格姆女子医院出院以后, 她真的跳过了十几个等候名单上的人, 在她自己察觉发生了什么之前, 乔艾尔就已被列入恩内特之家住院治疗的强化项目。回想起来, 她运气真好——如果你是这样的新人, 理论上完全不能离开工作人员视线, 尽管在实际执行中在你要去上女厕所而工作人员是男性的情况下, 这一规则会暂时失效, 反之亦然。

a 盐酸普萘洛尔, 怀斯阿尔斯特, 一种贝塔受体阻断性降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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