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标题无名氏No.59942785 返回主串
2023-10-24(二)15:55:27 ID:8tuEHWB 回应
现在是傍晚五点半,由于入秋的缘故,白天变得比往常要短,因此此时的天空已经呈现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昏暗,街头巷尾林立的路灯接连亮起。
这个时间点,往往上班的已经下班,上学的都已经放学,我也不例外。只是今天在回家之前,我还有件在意了很久的事情没有完成。
从学期头开始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思考必要性,思考可行性,思考如何付诸实践,以及实践之后如何进行有效的总结,一直思虑并烦恼着,直到期中考过后,我才终于鼓起勇气,下定了决心。
所以我在今天选择了一条与往日不同的路线,一条几乎可以说与我家的方向南辕北辙的道路,牵着我的自行车一路步行,尾随着我今天的目标。
啊,是的,我说的在意了很久的事情就是尾随。
无标题无名氏No.62753340
2024-06-14(五)14:15:22 ID: 8tuEHWB (PO主)
结果,我还是没敢问出些什么,随便找了个常见的民俗问题应付了过去,放弃了继续试探李志奇的打算,最后向他道谢告别之后,我们就离开了教学楼。
堂哥晚上虽然没课,但这周末似乎有课题要截止了,得回宿舍跟进一下进度,所以在和我们简单交代了一遍校园路线图之后,也和我们道了别,留下我和江丽两个人继续逛校园。
但我没有驻足欣赏校园风光的打算,天空已经只剩下几缕衰弱的红光,校内的路灯也开始此起彼伏地亮起,我按着来时的印象,借助那座纯白的钟塔地标,向来时的校门方向走去。
“所以,你这就要走了吗?得到满意的结果了?”
江丽双手背在身后,带着些悠哉地走在我前面,回过头问道。
“不,但是留下来也不会再得到什么了,他完全不像知情的样子,但是这很奇怪,我想不明白。”
“是很奇怪呢,天安同学都能靠笔记来让自己回想起发生了什么,李博士这样的人反而一点准备都没有。”说到这,江丽又忽然想到什么一般指了指我的脑袋:
“但说不定,也许是因为作为成年人的他,脑子里各种观念根深蒂固,所以即便留下了什么东西,他也根本不相信,反而不能像你一样保存记忆。”
是这样吗?听起来很有诱惑力的解释,但是稍加思考就知道不可能——观念根深蒂固的人,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察觉humen的存在,我和李博士就是因为具有相同的特质,才会遭遇一样的危机,如果我能留下笔记让新的自我继承记忆,那他不可能做不到。
而且,更奇怪的事情是,上一个我还在的时候,李博士已经失踪了。我想这之间一定存在着什么规律,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排布了这一切,但是我抓不住它,这种挫败感让我心头像是有火舌在舔舐。
无标题无名氏No.62850930
2024-06-23(日)01:17:41 ID: 8tuEHWB (PO主)
“谢谢你安慰我,但是事情应该不是这样的,我和他一开始就不是死板的人,所以才能察觉那样的怪物存在于身边。还是先回去吧,我需要时间整理一下。”
“回去?回家吗?天安同学,你不觉得有点浪费吗,特地跑到这里来,和李博士见面没多久就要回去了。”
我想江丽一定是预想到可能还有下次,不想再多来几次挤地铁的体验,所以才想着一次性获得尽可能多的调查成果吧。典型的沉没成本受害者。
“那,你有什么打算,不回家的话,要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南梦的公寓呀。”说着,她从书包侧袋中拿出了一串钥匙,在我面前晃了晃:“我这边已经准备完全了,你同意我们就可以出发。”
“太晚回家不好吧,你爸妈不会说你吗?”
“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很忙啦,而且,我爸妈很放心我的,回去后跟他们说去同学家玩就没事了。”
“你没问题的话,我也没什么所谓,不过,你有把握赶上末班车回家吗?彻夜未归的话,我可能真的会出事的。”
“放心放心,用不了多久的,走吧走吧。”
铃铃铃,像是牛铃一样,江丽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串,随后跟我一前一后回到了地铁站。此时的人少了许多,兴许是刚好错峰了,但从墨云区坐到汕水区,还是花了不少时间,中途还要转站一次,但在七点钟左右,还是到达了目的地。
有些丢脸的是,刚走出地铁站没多久,我的肚子就传来了饥饿的呼唤声,周围的人很少,因此被江丽听得一清二楚。礼貌性地拒绝了两次之后,我还是答应了江丽的邀请,决定先去附近找地方解决晚饭的事情。
无标题无名氏No.62855296
2024-06-23(日)15:11:29 ID: 8tuEHWB (PO主)
走了一会,在江边的步行街上,江丽看中了一家装修不错的咖啡厅,我也跟了过去,和她对坐在一张露天的桌子两旁,点餐与买单的事情还没等我开口就被江丽解决,于是,在等待食物被端上来的空隙里,我只好像个第一次面试的员工一样,手足无措地干坐着。
“干嘛这么紧张,又不是我第一次请你吃饭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自在。”
“天安同学,你也要搞大男子主义那一套吗?”
“跟那个没关系,我只是不习惯一直被别人请——但是你好像上瘾了的样子,你不会就是想到这点才特地教唆我陪你过来的吧?”
“咦,居然被你发现了,现在发现这点已经太晚咯——不过话虽如此,饭你还是会好好吃的对吧?”
是的没错——可恶,算你狡猾,下次我也要出其不意地请她吃一顿饭才行。
双手环抱在胸前,我看着江面上,鳞次栉比的高楼,五光十色的灯彩,这些倒影都随着水波的荡漾而摇晃,奢华虚幻,似乎一碰就会像泡沫一样无影无踪,但从耳边吹过的江风又打消了这种轻飘飘的感觉。作为学生,我平时很少来到这样的场合,见到这样的光景。
如果不是江丽,我大概和这样的景色没有半点缘分吧。话又说回来,这个座位的取景相当不错,刚好能把江上的大部分艳丽华景收入眼底,这也包含在江丽的小心思里面吗?
无标题无名氏No.62861591
2024-06-24(一)01:45:47 ID: 8tuEHWB (PO主)
发散的思绪没有持续太久,服务员就把两杯咖啡和两份焦糖蛋糕端了上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享用完食物之后,我们离开江边,又步行过两条街,在道路的末尾,就是南梦公寓所在的小区了。
就像我不知道江丽怎么弄到钥匙的一样,江丽带着我和没事人一样通过了门口的安保,让我有些怀疑之后如果碰到警察她是不是还能拿出我俩的相关调查证件来,总之进入小区的过程顺利到不可思议,我们就如同业主回家一样,很快登上羲和园15栋1单元的电梯,上到了13楼,来到了四号房的门前。
红棕偏褐的门扉上有一个猫眼,但显然不是那种能够双向观察的类型,从我这一头只能看到一片视野畸变产生的漆黑。江丽拿出了钥匙插入钥匙孔中,打开了房门,将其推入一片黑暗之中。
啪嗒。
我打开了电闸,随着几声电器工作的声音响起,冷色调的灯光照亮了客厅,于是我得以看清南梦的这套公寓内部是怎样一副光景——不大的客厅和左侧精致的厨房结合成整体,右侧的走廊则分布着三扇门扉,大概能猜到分别对应着卧室、盥洗室和书房。
深色的大理石瓷砖,典雅的檀木家具,目所能及的地方能看到许多日产的高档电器,就连电视也不例外。但似乎因为疏于打理的关系,这些电器表面不约而同地有了薄薄的一层落灰。
观察完毕,我合上大门,和江丽走到了右侧的走廊,打开了离我们最近的那一扇门,里面没开灯,但很亮堂,有月光从书桌前的窗户透射进来——这里是书房。
左右两排书架上密密麻麻地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尽管看得出分类的痕迹,但书的类型实在太多太杂,完全看不出书房的主人在阅读上有什么偏向——这种杂而不精的广度优先阅读,简直就像外星人刚来到地球上,不得不恶补当地知识一样。
无标题无名氏No.62873013
2024-06-25(二)03:11:01 ID: 8tuEHWB (PO主)
正中间,月光照耀下的书桌上则散落着铺满整个桌面的草稿,光线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同样有一层薄灰。没有过多交流,我和江丽不约而同走上前,各自随意挑拣其中的一张,吹去覆尘后捧在手上看了起来。
不知道这位女作家平日写的字是否都这么粗犷放浪,从拿起草稿开始,我花了差不多一分多钟的时间才开始逐渐能辨析那些歪歪扭扭的字体分别对应着哪些汉字。
这篇草稿的内容并不算多,课本大小的单行纸,写了一面半,满打满算也大概在八百字左右,虽然有些字实在潦草得看不明白,但对阅读的影响不大——草稿上记录的是南梦做过的一个天马行空的梦,尽管她本人并不那么认为,因为在她看来,梦的时长和完整性都太过于不寻常。
当然,这种错觉不只是南梦有过,许多人生命中都会遇到一两次这种特殊的梦,真实无比,如同真的去到了另一个世界,成为了另一个人——实际上只是大脑思维过于活跃的结果。作为文艺工作者,我想南梦会比普通人更频繁地做这种梦也是正常的。
“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把看完的草稿放回桌面,一边抽出新的另一张草稿,我转头询问江丽,想知道她看到了些什么内容。
江丽转过头,看了两眼我刚放回的草稿,却并没有回话,而是抓起桌面上其它的几份草稿,一目十行地浏览完又放回,然后换新的草稿纸,如此往复几次之后,她终于不再沉默,拍了拍手上沾染到的灰尘,对我说道:
“都是一样的。”
“什么?”我没听懂她的意思。
“你自己可以看一下,那些草稿纸上面都记录着一样的东西——全都是她做的梦,不管是睡觉时做的梦还是白日梦,而且,你看那些字,肯定不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
这样的结论着实有些让我脊背发凉,一想到自己此时还在南梦的公寓内,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于是我学着江丽的方式扫视了一遍,在桌面的纸山字海间,我看到了,难以计数的泡梦幻影在其中涌动。
方法派作家,不计代价地追逐灵感……江丽曾经对南梦的描述此时忽然在脑海里闪过,我察觉到,如果这些手稿不是其他的什么人留下的,那么,真正的事实可能与我们所知的背道而驰——并不是南梦在追逐灵感。
猎犬,无数名为灵感的猎犬,是它们在追逐撕咬着留下文字的那个人。
无标题无名氏No.62891828
2024-06-26(三)22:04:42 ID: 8tuEHWB (PO主)
“要带回去吗?这些手稿。”
江丽看着我,但我也不知道。病院里的那个人接下来也许还会变成其他更多人,要靠这些手稿来分别辨认吗?有些天方夜谭了——谁知道她在别的地方还有没有别的手稿,而且,就算能辨认出来,我想也没有意义了。
黄粱也许已经是我们能在南梦身体里接触到的最有价值的线索提供者了。
“不用了吧,带回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还是想想别的事情吧,比如说,万花筒的人格更替顺序是什么决定的,我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更关键一些,目前来说。”
万花筒的内容如今不再重要,因而我思考起了它的结构,也许这里才是谜题的真正突破口所在。
“会跟成书的日期有关系吗?不,那样的话就轮不到池鱼上南梦的身了……”
说着,江丽拄着嘴角思考起来,视线在桌上的纸堆间游移,当然,我也在看那堆东西,只不过扫视了几圈之后,我注意到了别的一些东西。
灰尘。
南梦从住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左右,在来擎南参加签售会的时候,她当然会先住在汕水区的这栋公寓一段时间,之后再去玄武区,也就是说,这些稿纸就是那段时间里留下的。
这些事情似乎都和签售会离不开关系,一切都在这之后发生异常——南梦开始频繁的做梦,并记录下那些梦境,而且因此精神状态不断恶化,直到突破临界点后,被黄粱所取代,随后再发生失踪和自杀的事件……
不,不对,那些稿纸上的字迹并不统一,也没有重复的迹象,人格的更替发生在更早之前——之前我们就推论过,在黄粱之前已经有其他人占据了南梦的身体,而且这期间没有过轮换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