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标题无名氏No.59942785 返回主串
2023-10-24(二)15:55:27 ID:8tuEHWB 回应
现在是傍晚五点半,由于入秋的缘故,白天变得比往常要短,因此此时的天空已经呈现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昏暗,街头巷尾林立的路灯接连亮起。
这个时间点,往往上班的已经下班,上学的都已经放学,我也不例外。只是今天在回家之前,我还有件在意了很久的事情没有完成。
从学期头开始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思考必要性,思考可行性,思考如何付诸实践,以及实践之后如何进行有效的总结,一直思虑并烦恼着,直到期中考过后,我才终于鼓起勇气,下定了决心。
所以我在今天选择了一条与往日不同的路线,一条几乎可以说与我家的方向南辕北辙的道路,牵着我的自行车一路步行,尾随着我今天的目标。
啊,是的,我说的在意了很久的事情就是尾随。
无标题无名氏No.62896675
2024-06-27(四)11:22:46 ID: 8tuEHWB (PO主)
是人格更替的序列太长,还是根本就不存在轮换的说法,真正的南梦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呢?
如果是,这出可怕悲剧的诱因究竟是什么呢?发生在南梦身上的事情早就超出了现有精神病理学能解释的范畴,那个深藏在背后的诱因只会是对如今的人类而言尚且陌生的东西。
也许还有机会抓住那个陌生的东西,如果能够得知南梦在来到擎南前的行程,或许还能调查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你……想到些什么了吗?没有的话,还是先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啊?这才刚进来没多久吧?你有收获了?”
“可以这么说。这些手稿可能说明,事情可能在更早前就发生了,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南梦来擎南前的行程——我有预感,真相应该不远了,虽然我没有把握能认出它来。”
“是吗?你好像很有自信的样子。”
“不然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也没什么用——你难道还想在万花筒身上找线索吗?”
“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再确认一遍,你应该不是担心回家太晚,所以才这么跟我说的吧?”
我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现在也还不是很晚啊。”
“因为,如果错过末班车回不去的话,不就只能在这里过夜了吗?”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而且只要南梦没意见,这间公寓住两个人不是绰绰有余吗?就是明早坐车回去可能会有点赶……”
江丽没有说话,整个房间回荡着我的回声,我于是才意识到,我和江丽是孤男寡女两个人处在这间公寓里——她考虑到我也许会顾虑这一点,所以才觉得我是故意想早点离开吗?
好吧,现在这么一想,的确会有点不想久留,但即便不得不留下来过夜,我想我和她之间也不会发生什么——再怎么说,我们现在也只算是共事,或者说同好的关系,就像被打湿的木头一样,并不能碰出什么火星来,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无标题无名氏No.62905661
2024-06-28(五)02:15:01 ID: 8tuEHWB (PO主)
“……你这个人真是直脑子啊,就这么一走了之,要是漏了什么线索怎么办?”
“再回来就是了,线索又不会自己长腿跑掉,你这么说是笃定有什么遗漏吗?”
“好吧,没有。那就走吧,唉。”
好像得知春游被取消的小学生一样,江丽垂头丧气地跟我走出了公寓,关闭电源,反锁大门后,就沿着原路一直走回了地铁站。车厢里的人不多,我挨着江丽坐在扶手旁边,心思完全放到了脑海里的问题漩涡上。
南梦的症状更早就已经开始,南梦身体内的人格更替并不以人格来源的文本被创作的时间为依据,南梦本人的人格很有可能已经消散,这个进程在签售会之前就已经开始……
现在需要的是南梦在签售会之前的行程,但这一部分如果有值得注意的事情,江丽应该更早之前就会告诉我——不,不对,之前已经因为这种思维方式原地绕了好几圈了,习以为常的不一定就是合理的,南梦先前表现出来的常态也许是持续了很久的异常……
是的,常态和异常,后者被习惯之后就成了前者,所以我要摧毁习惯,我要抛弃原本的认识,重新审视南梦这个人。想一想,她一直表现出来的,为人所知的特征是什么呢?
作品风格迥异,创作方式极端,极其重视灵感。
这三者都与现在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有所联系,和我的推断之间也如同磁石一般,有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吸引力。松开脑筋,我让它们自由碰撞到一起,最终得出来的结论让我感到眉心里的某个东西在不断跳动。
真的一直存在一个,本来的“南梦”吗?
无标题无名氏No.62909444
2024-06-28(五)13:27:08 ID: 8tuEHWB (PO主)
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是人都会变,没有谁一直是本来的自己,每个人都可以说是一艘忒休斯之船,但南梦绝对不止于此。一个比喻,比忒休斯之船更合适的比喻,她是,她是……
漩涡?不,不够本质,等等,我想到了。
是空洞。
那些其它航线上的忒休斯之船,都被这个空洞的作用下,不由自主的被拉扯过来,扭曲到新的航线上,但很快又在空洞的作用下沉没,变得粉碎,于是空洞又可以牵引来新的船只,如此往复,一艘又一艘……这个幽不可见的空洞,在看似平静的海面上,究竟吞噬了多少个灵魂呢?
我会否也有一天沦为其中之一呢?
关于空洞与海面与船只,它们仅仅是我建立在目前了解到的情况之上的一种猜想,甚至是幻想,可此时再想到躺在玄武山精神疗养院监护室病床上的那具躯体,我的心脏就忍不住地发颤,那是周围的心血管在用力撕扯,不让它被那个空洞吸去。
回过神,我看到我的手不知不觉间抓紧了膝盖,轻微的颤抖着,再抬头想确认列车此时到了哪个站时,视线却不幸撞上了正对面,无人落座的位置上,漆黑幽暗的窗户。
窗户是不会尖叫的,耳边的啸叫声只是列车在隧道里高速行驶产生的声音,这些我都清楚,可我还是心头一悸,被眼中那片尖啸着的黑暗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表现出我被吓到了吗?我没有感受到嘴巴的开合,嘴唇很干燥,两鬓也没有出汗,就连眉毛也保持着我进入思考前的高度,但是——
“你的眼睛很吓人,天安同学,你刚才在隧道里看到了什么吗?”
无标题无名氏No.62925742
2024-06-29(六)23:18:57 ID: 8tuEHWB (PO主)
江丽这么说着,但是却没有对上我的眼睛,好像她也被我传染了恐惧的情绪,并因此恐惧着我身上的传染源似的——我的眼神把她吓到了。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可怕的事情。江丽,你……和南梦的关系怎么样?你和她之前有长谈过吗?你对她为人有什么评价?”
我想我现在的眼神是好奇的,可似乎依然让她害怕,江丽没有看我,只是有些低着头回应着:
“为什么问这些?我……没有和她这么近距离交流过,在这学期之前,如果病院里那个人算是她的话。天安同学,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我……等一等,我先想一想,要怎么跟你说……”
我开始深呼吸,重复两次之后,心情平复,我从头开始,把脑袋里的推论用语言向江丽还原了一遍,很快她的脸上也出现了糟糕的表情,难以置信,恐惧,不安,杂糅在一起的情绪在眉目间清晰可辨。
“真糟糕,我好像都没有立场反驳这个想法了……之前遇到的事情就已经很不切实际了。”
“嗯,所以我才害怕。说真的,比起很久没动静的humen,我此时此刻也许更害怕病院里的那个东西。”
事实上,我更害怕这两者之间会存在某种联系,就像是肉眼不可见的钢丝,等着我一头撞过去——又或者我已经从那条丝线上穿了过去。
“那如果,你猜测的是真的,我们该怎么办?”
我第一次看到江丽的眼神里混入了软弱,她似乎真的不知所措,像是在玩具堆里发现了蟑螂的小孩——她并不像我之前以为的那样,对什么事都无所谓。
想到这,我不合时宜地在心里窃喜,她欣然接受humen的事情,从来只是在逻辑上接受,但她不曾想象过那样一种奇异的恐怖进入她的生活后,又会是怎样一种姿态。
但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无论是她还是我,也只不过是普通的高中生而已。而我只对我的恐怖有所方略,对于构想中的那道人形空洞,我毫无想法,我不知道怎么对付这样的存在,更不知道应不应该对付这样的存在。
“……抱歉,我也不知道。”
“……也是呢。”
没有再继续说话,我们沉默着坐到了站,在地铁站出口前互相道别。
无标题无名氏No.62952385
2024-07-02(二)10:15:55 ID: 8tuEHWB (PO主)
从汕水区回来后,这周余下的三天里,由于年级要进行统一的摸底考试,尽管调查到的事态已经越来越超出我们的预料,但在它没有切实影响到我们的生活之前,一切依然要按原本的逻辑运作,所以,我和江丽在这三天都在认真应对考试,并没有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但值得一提的是,从那天晚上回来后开始,每天晚上,当我闭上双眼时,都会梦到同一个场景:在我熟悉的,蓝白格子瓷砖铺就的盥洗室内,在这个长方体的空间里,我占据着一个角落,与另一个角落里的不速之客保持着我能达到的最遥远的距离——
一只巨大的,我此前从来没见过的昆虫,正蛰伏在与我相对的天花板的角落里,不断摆动着像是头部的体节,似乎是在盘弄它的触须,全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虽然这是梦境,我本不该追究这么多,但这个梦出现的时间点太敏感,梦中的我状态也足够奇怪,几乎和平时一样清醒,让我忍不住觉得,也许解开了梦里的谜团,也许就能得到一些现实里得不到的,关于南梦事件真相的线索。
第一次梦见时,我尝试过拉进一些距离,来观察它身上的更多细节,方便我醒来后能通过查阅资料,辨别出它的品种来,但这是一种徒劳——它的体表似乎只在我看不清的时候是静态的,当我凑近时,漆黑油亮的几丁质外壳就会像是海面一般不断波动,乃至形态都发生变化。被这种异状惊吓到后,我很快从睡梦中惊醒,结束了第一次接触。
无标题无名氏No.62962689
2024-07-03(三)08:52:36 ID: 8tuEHWB (PO主)
第二次再梦见时,它依然还在那个角落,对它的观察依旧不能带给我什么新的信息,而我又不想因为进行更进一步的接触而惊动它,导致某些未知的可怕后果,所以,我摸到了盥洗室的门边,尝试打开房门,离开这个空间。
但让人绝望的是,无论我用什么方式打开,门都丝纹不动,它完全不具备一扇门应该有的功能性,只是个看起来像门的墙饰罢了。之后我又尝试过和盥洗室内的其它拥有联通外界功能的事物,包括排气扇、水龙头、马桶、窗户等,一一进行过交互,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并不能通过它们接触到这片空间的外面。
这一次梦境的结束是因为闹钟,尽管意犹未尽,还有很多想法没来得及验证,但是考试要紧,所以我还是打消了睡回笼觉的想法,前往了学校。
而在第三次做梦,最后确认了一遍这片空间不存在离开的办法后,我终于把目标投向了最显眼的那个东西——那只虫子。我把洗手用的肥皂,跟洗脸用的毛巾,组合成了一个简单的流星锤,杀伤力上也许不能保证,但起码可以让我不必直接用手去触碰那只怪物——主要还是我没办法把水龙头开关拆下来。
手握武器,我没有第一时间就对它发起攻击,而是用流星锤敲击墙壁和洗手台,试图通过制造一些动静来吸引它的注意,但它依旧盘弄着它的触须,没有任何察觉到我的迹象。
于是我出手了,奋力挥动手里的肥皂流星锤,朝着昆虫的方向掷去,结果是不出所料的精准命中,但战果却让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那只怪虫没有被我砸落,肥皂流星锤在它的外壳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后,就在重力作用下掉落到了地上。透过那个缺口,我看到了怪虫的内部,空无一物——这只是一个壳子,三天来我忌惮的梦中怪虫,只是一具空壳。
无标题无名氏No.62986199
2024-07-05(五)16:29:50 ID: 8tuEHWB (PO主)
但这不对,壳怎么会动呢?而且,如果天花板上的是壳,那么,真正的怪虫又去了哪里呢?这样的想法一产生,危机感就像密密麻麻的触肢一样,让我的背后瘙痒起来。我于是继续挥舞起流星锤,敲打墙壁,敲打门板,试图引虫出洞,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在找遍了盥洗室的所有角落,都没有发现怪虫的踪迹时,我忽然被一股奇特的感觉引领,注意力落在了洗手台正上方的镜子上。是啊,怎么会把这个给忘记了呢?是因为太清醒了,把现实中的逻辑生搬硬套到梦中来了吗?镜子的那头,当然也是另一片空间啊。
所以,我甩动毛巾,充当锤头的肥皂飞向镜子,朝着另一具怪虫的方向袭去,但这一次却出了意外,我的手偏了一些,肥皂在进入镜中世界后没有如期命中怪虫,反而是撞到墙壁上之后,经过反弹,同时砸到了镜子里外两个我的身上。
我之前洗脸的时候不小心被肥皂砸到过一次,很疼,但梦里的这一次却什么也感觉不到,原因在我看向镜子的时候就已经不言自明——整个的我,已经因为肥皂流星锤的冲击,开始变得支离破碎,露出了外壳下空无的本质。
就如同怪虫一般。
而随着自我的崩毁,梦境也骤然陷入黑暗,我最后一次从睡梦中惊醒,之后,我再也没有梦到过同样的场景。
这个梦显然具备一些非常理的、奇异的要素,而且,我能模糊的察觉到,梦里的意象,似乎与现实存在着某种对应关系,乃至于,这也许就是我身上开始发生一些特殊变化的前期症状。于是,在考试结束后,我就找到了江丽,向她讲述了这三天里我在梦境里的所见所闻。
无标题无名氏No.62998598
2024-07-06(六)22:19:08 ID: 8tuEHWB (PO主)
我期待着她能给出一些我想不到的解读,但她在听完后的第一反应却是——
“为什么只有你做了梦?”
为什么只有我做了梦?我们两个都是南梦事件的调查者,确实没道理只有我会做噩梦,而江丽不会。也许是我们之间的某个不同导致了这种差异,但会是什么呢?
答案也许就藏在梦和现实的映射上。
在和江丽走出校门的这段路上,我们边走边聊,很快确定了一些共识,比方说,如果我这三天的梦的确和南梦的事有关联,那么,那只怪虫代表的应该就是南梦,或者说万花筒。
至于盥洗室,在江丽的猜测里,代表的应该是我们所处的世界,而肥皂和毛巾组成的流星锤,也许象征的是我们调查的举动,这样一来,梦所映射的事情,就足够明显了。
而关于镜子,以及两个自我的破碎又代表着什么,无论是我,还是江丽,都没有丝毫的头绪。最后,我们约好了明天去川海的时间和集合地点,随后就各自回家。
在吃完晚饭过后,我来到房间整理明天要带上的一些东西时,无意间瞥到了书桌上的黑色笔记本,一时间有了想要记录下这三天来的梦境的想法,但另一个念头转瞬跃现而出——如果我记下来了,是不是就跟南梦的行为一样了?
那个梦,会是某种带有传染性的东西吗?
被这个想法所牵制,我把笔记本放回了抽屉,打算暂时不再进行书面记录,等事情告一段落了再总结也不迟,随后按部就班地整理完行李后,就一觉睡到了天明。
无标题无名氏No.63010395
2024-07-08(一)00:14:04 ID: 8tuEHWB (PO主)
从我家到火车站也需要坐一段时间的公交,期间还要转站,非常麻烦,还好我的行李不多,都装在我的背包里,在到达火车站后,揉着有些发酸的肩膀,我在车站口找到了江丽,看她四处张望的样子,似乎是等了我很久。
“下午好,我应该没迟到吧?”
“很准时呢,居然刚刚好在检票开始的时候过来,要是再晚一点,我们就只能改签下一班了。”
不行,以后一定要养成随身带表的习惯才行。
“抱歉,可能路上有点堵,快走吧。”
说完,我和江丽两人就匆匆往检票口去,一路小跑到站台上,刚好赶上火车进站,机械的轰鸣声正因为多普勒效应不断逼近,也就在这时,我察觉到,江丽的挎包似乎正在震动。
是有电话吗?
果不其然,江丽从挎包里拿出了一台银色的翻盖手机,甩开屏幕,摁下接听键后,贴在了耳旁。
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人打电话过来呢?家人提醒她要注意安全吗?未免有些啰嗦了,江丽的父母应该不会是这样的人才对——从我这几天和江丽的相处来推断,她家人对她的管控和关注比一般的家庭薄弱很多。
虽然有些好奇通话的内容跟对象,但我没有偷听的习惯,还是保持了一定距离,安静地等待列车减速。很快列车带起的风就吹到了脸上,车门打开,周围的人已经涌了上去,在我刚想跟上别人的脚步时,江丽却依然愣在原地。
“喂,你不走吗?”
我回身扯了扯她的挎包,通话似乎也正好在此时结束,江丽收起翻盖手机,从她的表情来看,我大概已经猜到,这次川海之旅看来是要中断了。
“去不了了,是吧?原因是什么?”
“我们最好快点回去。”
“回哪里?”
“玄武山疗养院。南梦她……又失踪了。”
在乘务员的最后一次提醒过后,列车加速,产生的气流吹拂过我的半边身体,凌乱了我的半个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