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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4456511 - 摘录 - 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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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录 《无尽的玩笑》 2024-11-21(四)05:21:48 ID:SCWs92C [举报] [订阅] [只看PO] No.64456511 [回应] 管理
“他们应该给读完这本小说的人发个奖,奖励是可以再读一次这本小说。”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19(日)22:49:19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046764 管理
一直到盖特利把脑袋从窗户和护士身上移开,他都没意识到外面正下着滑溜溜的雨夹雪(//goopy sleet)。天花板还在跳动,像一只躁热的狗。护士从后面告诉他,她叫凯西,或者卡西,但盖特利只想把她想象成“护士”。他能闻到自己,那种在太阳底下放了很久的三明治肉的味道,能感觉到油腻的汗水顺着头皮流淌,他没剃过胡子的下巴抵在喉咙上,还有贴在嘴里的那根管子上沾满了睡眠时的口腔分泌物。薄枕头很烫且他没办法把凉爽的一面翻过来。肩膀像是长出了它自己的睾丸,他心一跳,就有某个很小的家伙对着它们踢一脚,对着睾丸。医生看着盖特利睁开的眼睛对护士说这位枪伤病人又进入了半清醒的状态,他有没有打好下午的针。雨夹雪下得不大;听起来就像有人从很远的地方朝着窗户一把一把扬沙子。摄人魂魄的美人护士在帮医生把奇怪的钢制背架之类的东西固定到他们一起从那大盒子里拿出来组装起来的大金属光环上,又把那玩意儿固定到床头,以及床头旁边心脏监测器下面的小钢板上——看上去像一张电椅的上半部分,他认为——护士往他的身体中段看然后说“你好,盖特利先生”,又说盖特利先生过敏,所以不能用退烧药和吊瓶酮咯酸以外的药普雷斯伯格医生盖特利先生你这个可怜的勇敢的过敏的人啊。她说话的声音让你能想得出来她在床上快活的时候会发出什么声音。盖特利对自己在这种护士面前拉屎已经非常排斥。医生的名字听上去很像“普莱斯伯格”或者“普利斯伯格”,盖特利现在可以肯定这个可怜的傻瓜小时候每天都会被日后的邪恶瘾君子踢屁股。医生在护士全方位的性感前大汗淋漓。他说(医生说)那他既然醒着挂着吊瓶还能半自主呼吸还插那管子干吗。这时医生想把金属环用螺丝拧到支架一样的东西上去,他单膝跪在床上,伸着身体,屁股上一块红红软软的肉从皮带上面露了出来,他拧不上去,他摇着那金属环好像是它的错一样,哪怕躺在那儿盖特利都能看得出来这人拧螺丝方向不对。护士走过去把冰冷柔软的手放在盖特利额头上,以一种让额头想羞愧而死的方式。盖特利能从她对普雷斯伯格医生说的话里得到的信息是有人担心盖特利体内可能还有他被击伤的某种东西的碎片,接近他下面的什么“气管” (lower-something Trachea),因为他的“胸骨”这个词开头后面跟着六个音节的什么部位(1受了创伤,她说 X光片的结果不确定且很可疑,有个叫潘德尔顿的人想要16毫米直径的喷雾器每两小时喷4毫升20%浓度的易咳净(//Mucomyst)<373>为了预防可能出现的大出血或者黏液流出,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盖特利能听懂的那些他一点也不关心。他根本不想了解自己身体何况他妈的还有六个音节的东西在里面。可怕的护士用她的手尽最大可能把盖特利的脸擦干净,说她会想办法在16:00下班前给他洗个海绵澡,这让盖特利整个人都吓呆了。护士的手闻上去有“亲亲”(//Kiss my face)牌有机身体乳的味道,帕特·蒙特西安也用这种。她对可怜的医生说让她试试这颅骨支架吧,这些东西总是很难拧上。她的鞋子是那种不会发出声音的护士鞋,所以看上去像是她滑行着离开盖特利的床而不是走着离开。她的双腿看不见,直到她走出去一点才看得见。医生自己左脚的鞋子则发出一种湿漉漉的咯吱声。医生看上去已经一年没有好好睡过觉了。这人身上有点淡淡的处方德林药物的感觉,在盖特利看来。他在床脚咯吱咯吱踱步,看着护士以正确的方式拧螺丝,又把他的猫头鹰眼镜往上推推说克利福德·潘德尔顿,不管是不是个零差点高尔夫选手(2,在创伤后科是颗孤星(//maroon),乙酰半胱氨酸喷雾是针对(他的声音很明显要说明自己是从记忆里背诵知识,是在炫耀)异常、黏稠或者凝结的创伤后黏液用的,而不是可能出现的大出血或者水肿,且16毫米的喷雾管道(16 mm. siphuncular intubation)本身在上上期《创伤病理季刊》里特别被指出不适合用于预防气管内水肿,因为它侵入性太强,更容易加重而不是减轻咯血,根据他叫作“拉尔德”(Lierd)或者“拉耶德”(Layerd)的人的说法。盖特利以一种并不能理解却注意力非常集中的方式听着,有点像小孩听自己的父母在他面前讨论有关儿童看护的成人化复杂问题。普利斯伯格补充<咯血>(//hemoptysis)一词的意思是“咳式大出血(pertussive hemorrhage)”的姿态很傲慢,好像凯西护士的专业知识不足以让她理解,必须补充术语来解释一样,让盖特利很为那家伙难过——这人很可悲地认为这类蹩脚的傲慢行为可以吸引她。盖特利不得不承认他自己也会尝试吸引她,如果他们认识的方式不是她拿着肾形的盆子在他工作中的屁眼下接着的话。护士把那个支架一样的东西医生无法安装的部件整理好了,这个时候。她在说医生似乎对某种叫作2R的方法特别在行,在他们离开时,盖特利看得出来医生听不出她话里讽刺的成分。医生正艰难地搬那盒子的东西,那玩意儿盖特利目测最多30公斤。他第一次想到斯塔夫洛斯·L.从中途之家雇打扫收容所的清洁工的原因是他几乎可以不用付他们报酬(3,而他(唐·G.)肯定一开始心里就明白这点只是一直处于“否认”中不想当面质问他被恋鞋狂人斯塔夫洛斯利用(//getting fucked over)的事实,而<楔状>(//embrasure)一定又是个上身鬼魂带来的鬼词,而现在再也没有人想办法给他找来意味着乔艾尔·范D.理解了盖特利比画着要来的笔和纸,也可能意味着乔艾尔的探望与相册倾诉跟那个人形鬼魂一样是高烧幻觉而已,此刻雨夹雪停了,但外面的云仍然看上去很厚重,就在布赖顿-奥尔斯顿上空,而如果乔艾尔·v. D.带着相册的亲密探访也是幻觉的话,那至少意味着她穿着该死的大学生肯·埃尔德迪的运动裤也是幻觉了,而下午多云光线里低角度的悲伤意味着肯定差不多东部时间16:00了,很有可能“上帝保佑”(//There By The Grace)他可以避免在销魂的凯/卡西给他洗海绵澡时出现无法控制的勃起但仍然能有个代她班的人来洗,因为他自己身上的酸肉味道实在难闻,也许可以预防勃起危险又能由16:00—24:00当班的穿护腿袜的大块头痣上长毛的护士给他洗澡,盖特利的屁眼对她来说还是陌生人。另外东部时间16:00是“跳跳先生”的自动传输时段,盖特利一直深爱那位有精神疾病的儿童节目主持人,过去总是跟基特和可怜的法克尔曼一起想办法准时到家观看,然而没有一个人主动去按正对着盖特利和前儿童床的挂在墙上的一幅模模糊糊假的特纳雾船画(4旁边的高清屏幕开关,而他既没有遥控器在16:00开电视也没办法叫别人这么做。没有笔记本和笔他无法与人交流哪怕最基本的问题或者概念——好像他是个大出血中风植物人。没有笔和笔记本他根本没法表达要笔和笔记本的请求;他整个人被关在他巨大的充满想法的脑袋里。除非,他的脑袋指出,乔艾尔·范戴恩的探访是真的而她对要求笔和笔记本的手势的理解也是真的,然而走廊里那个戴帽子的人或者医院院长办公室或者护士站那个截下M.汉利的布朗尼的人也同时截下了他对文具的要求,在警察的命令下。这样他不能在他们来之前与任何人串通口供,就像某种审讯前的安抚工作,他们让他困在自身之中,成为一个龙套演员(//figurant),不能说话,一动不动,跟恩内特那个潮湿苍白瘫坐在她椅子里的紧张症女士或者进阶基础小组里那个被领养女孩的植物人姐姐,或者海军医院5号楼“库房”里整个紧张症群体一样,嘴里不吐一个字,面如死灰,哪怕在摸树,或者在燃爆中的前院草坪鞭炮声中支撑着时也一样。或者那个鬼魂不存在的孩子。肯定已经过了16:00了,从光线来看,除非云层变低了。被雨夹雪覆盖的窗户外面此刻最多只有0%的能见度。房间的窗光已经暗成了粉红色(5,太阳下山前总是盖特利(像大多数瘾君子一样)最害怕的时刻,总会不是把自己的头盔压低就是更杀气腾腾地向某人发起攻击,以此阻挡它(那日落时的恐惧)(6,要不就是吞很多“你往何处去(//QuoVadis)”或口服麻醉药或把“跳跳先生”节目的声音开到特别响或者在恩内特之家厨房里戴上他傻乎乎的大厨帽忙碌着或者确保自己在参加“会议”且坐在看得清别人鼻头毛孔的范围里,来挡住(那日落时的恐惧),灰暗光线中的日落时的恐惧,在冬天要更糟糕,那种恐惧,在冬天被稀释的阳光下——很像他在所有人突然离开房间把他一个人留下时总会感到的那种隐秘的恐惧,一种可怕的让胃沉下去的恐惧,也许一直可以追溯到他独自在“会呼吸的赫尔曼天花板(//Herman the Ceiling That Breathed).”下穿着XXL号尿布躺在婴儿床里的时候。


>//(1)
"Something-with-six-syllables-that-started-with-Sterno",有可能指 "Sternocleidomastoid"(胸锁乳突肌)或者是 "Sternoclavicular"(胸锁关节)

>//(2)
差点指数为零或更低,表示球员在任何标准球场上都能以标准杆或更低的杆数完成比赛。这是最高的业余水准。

>//(3)
原文为"paying them like bupkis"。bupkis是俚语,意为“毫无价值”。源自意第绪语“bobkes”,字面意思是“豆子”。

>//(4)
特纳(J.M.W. Turner,1775-1851)是英国浪漫主义时期最著名的风景画家、水彩画家和版画家。善于描绘光、色彩和大气效果,他的作品对后来的印象派和现代艺术产生了深远影响。

>//(5)
原文为"The room's windowlight is darkening to that Kaopectate shade"
Kaopectate 是一种常用的非处方药,主要用于治疗轻微的消化问题。在原文中经常用于代指天空的颜色。

>//(6)
这里的翻译似乎有问题。原文为"……and had always either lowered his helmet and charged extra-murderous at somebody to block it out (the late-day dread) or else dropp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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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19(日)22:52:24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046808 管理
>//常见的Kaopectate:

//另,原文中上文的结尾只有一句话:"The room's windowlight is darkening to that Kaopectate shade that has always marked the just-pre-sunset time of day that Gately (like most drug addicts) has always most dreaded, and had always either lowered his helmet and charged extra-murderous at somebody to block it out (the late-day dread) or else dropped QuoVadis or oral narcotics or turned on Mr. Bouncety-Bounce extra loud or busied himself in his silly chef's hat in the Ennet House kitchen or made sure he was at a Meeting sitting way up close in nose-pore range, to block it out (the late-day dread), the gray-light late-afternoon dread, always worse in winter, the dread, in winter's watered-down light- just like the secret dread he's always felt whenever everybody happened to ever leave the room and left him alone in a room, a terrible stomach-sinking dread that probably dates all the way back to being alone in his XXL Dentons and crib below Herman the Ceiling That Breathed.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21(二)18:23:04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062835 管理
盖特利,在他因为斗殴坐牢前的几个月,与一个叫帕梅拉·霍夫曼-吉普的女人开始了灾难性的交往,他交往过的第一个名字里有连字符的女人,一个有点钱但毫无头绪不太健康面色苍白十分被动的丹弗斯女孩,在斯万浦斯科特一家医院用品公司当采购员,几乎肯定是个酒鬼,经常晚上在1号公路旁那些俱乐部里喝插着小伞的鲜艳的酒精饮料一直到失去知觉一声重响昏过去为止。她是这么说的——“失去知觉。(//swooned)”(1失去知觉和晕厥时她的脑袋一声重响撞向桌子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发生,而帕梅拉·霍夫曼-吉普会自动爱上任何她认为有“骑士精神” <374>的男子,也就是能把她抱到停车场开车送她回家且不强奸她的人,她把强奸不省人事的女孩叫作“占便宜”。盖特利是通过法克尔曼认识的她,有次开过一家叫作“倒酒之家(//Pourhouse)”的体育酒吧停车场去找某个欠索金债的人交涉时他看到法克尔曼抱着这个无意识的女孩摇摇晃晃地走到他车里,一只大手放在她舞会晚礼服一样的裙子上的位置比抱一个人需要的要往上一点,而法克尔曼对盖特利说如果唐能送这女孩回家他可以帮他收账,盖特利的心早已不在收债上因此迅速同意了这个交易,只要法克尔曼保证她不在车里吐得到处都是。所以是法克尔曼告诉他的,就在他把她纤细灵活且尚未失禁的身体放入他臂弯中的时候,在“倒酒之家”的停车场里,他说管好他的小玩意儿 (//personal six),盖特利,且一定要侵犯她一点,因为这女的是那种南海文化女人,如果盖特利把她送回家且她醒来时没被侵犯的话,她一辈子就是盖特利的人了。但盖特利显然没有任何强奸不省人事的女孩的意图,更不用说把手伸到一个马上可能要释放出各种液体的女孩裙子底下了,这把他锁在了这段关系上。帕梅拉·霍夫曼-吉普把盖特利叫作她的“夜侠(//'Night-Errand') ”,十分被动地爱上了他对“占便宜”的拒绝。金·法克尔曼,她坦白,不是盖特利这样的绅士。

让这段关系成为灾难的是,帕梅拉·霍夫曼-吉普永远不是醉得找不到腿,就是被动地一直宿醉,因此任何时间与她发生任何形式的性关系都可以被归为“占便宜”。

这个女孩是盖特利认识的人里最被动的。他从来没看到过她靠自己的力量真正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她需要一个骑士来把她扶起来,抱着走,然后放她躺下来,365天7天24小时(2,似乎如此。她是某种性娃娃。她人生中大部分时间不是喝到昏过去就是在睡觉。她睡觉的样子很美,小猫一样,十分恬静,从不流口水。她让被动与不省人事看起来有点美妙。法克尔曼把她叫作“死亡海报上的孩子”(3。哪怕在上班的时候,在那家医院用品公司,盖特利想象她横躺着,以胎儿的姿态蜷缩在柔软的东西上,脸上是那种沉睡中婴儿的热乎乎的松弛表情。他想象她的老板和同事们在采购部踮着脚走并且互相小声提醒,不要把她吵醒。她从来没坐过他把她带回家的任何汽车的真正的前座。但她也从来没吐过或者小便失禁过甚至抱怨过一丁点,只会笑笑像个婴儿一样打个奶嗝然后更深地陷入盖特利用来给她包裹的东西里。盖特利把她抱进随便哪个他们搬空了的豪华公寓时开始做那件大叫他们被偷了的事情。帕梅拉·H.-J.不是那种所谓好看的女人,但她非常性感,盖特利觉得,因为她总能让自己看上去好像你刚把她操到肌肉无力的状态(//total unmuscled swoon),躺在那儿不省人事。特伦特·基特对法克尔曼说他觉得盖特利肯定他妈的脑子有病。法克斯观察到基特自己在女人方面也不是什么W. T.舍曼[1那样的人物,哪怕跟可卡因妓女或者神志不清的护理学校学生或者化了妆的脸从头上荡来荡去的老太婆酒鬼(//dipsoid)一起的时候。法克尔曼声称开了本日志就是为了记下基特搭讪说的话——那些肯定有用的话比如“你是我见过的第二好看的女人,我见过第一好看的女人是英国前首相玛格丽特·撒切尔”或者“如果你跟我回家的话我十分有把握今天我能勃起”,他说如果基特23岁半的时候不再仍是个处男(//cherry)的话,就证明了某种神的恩典(//divine-type grace)。



1] W. T.舍曼(William Tecumseh Sherman, 1820—1891)、美国南北战争期间北军将军, 战功卓著。
>//更广为人知的翻译是“谢尔曼”。


>//(1)
"swooned"的另一解释是“因爱慕、钦佩或喜悦等强烈情感而陶醉、神魂颠倒”。

>//(2)
“365天7天24小时”在原文中均写成"24/7/365",这个常见的描述用于表达某事物或服务是全天候、全年无休的。

>//(3)
原文为"Death's Poster-Child"。Poster-Child一般用来形容某人是某物的典型象征或代表,就像广告海报上的小孩一样。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21(二)18:23:29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062836 管理
有时候盖特利会从杜冷丁中苏醒那么一会儿,看着那苍白被动的帕梅拉躺在那儿像个睡美人,然后经历一种延时摄影一般的预见未来的情况,他几乎能看到她二十几岁会失去美貌脸会开始从头骨往她像毛绒玩具一样抱着的枕头上滑落,就在他眼前变成个丑老太婆(//lounge-hag)。这个画面引起的同情多于恐惧,盖特利从没想过这让他够资格被称作好人。

盖特利最喜欢的两件有关帕梅拉·霍夫曼-吉普的事情是:每次盖特利把她抱过一间搬空了的公寓的门槛大叫他们被偷了时,她都会从昏睡中醒过来托着脸颊歇斯底里地笑;她总戴着长长的白色亚麻手套,穿着无袖塔夫绸裙,让她看上去像是初入北岸上流社交圈的女子,喝多了乡村俱乐部的潘趣酒,请求哪个有文身的低阶层家伙来“占便宜”——她在盖特利把她放下的任何地方躺着时总会用戴着白手套的手做出那种懒洋洋的,非常缓慢的挥鞭子的动作,然后用那种高级的口音说“唐亲爱的,给妈咪来一个高杯酒(//highball)[1”(她把酒叫高杯酒),这事实上是她对她自己母亲的准确模仿,和这位女士相比,盖特利的母亲就像卡丽·内申[2,在放纵方面:盖特利仅有的四次见霍-吉夫人都是在急诊室和疗养院。



1]一种混合了酒精和碳酸饮料的饮品,最初的搭配是苏格兰威士忌和苏打水。

2] 卡丽·内申(Carry Nation, 1846—1911)。 美国教师, 禁酒运动的积极参与者。因其经常出现在各家酒馆,并以随身携带的红色斧子劈砍吧台、酒桌等激进行为而闻名。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21(二)19:47:14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063557 管理
盖特利躺在那儿,因为愧疚与焦虑而瞪大眼睛,在重新下起来的雨夹雪的嘶嘶沙沙声里,在暮色中的圣伊病房里,在那张被以外骨骼的方式安上闪闪发亮的背架和骷髅光环玩意儿的空床边上,它在连接点闪烁着,盖特利尝试“忍受”,回忆。是帕梅拉·霍夫曼-吉普最终告诉盖特利金·法克尔曼多年来从白鬼索金那里捞油水的小动作的,且提醒他注意法克尔曼因为一个失算的下注骗局而陷入的自杀性泥潭,而这个骗局已经让他丢了性命。即使是盖特利也能看出有问题:过去两个礼拜法克尔曼一直汗流浃背地蹲在搬空了的客厅角落里,就在盖特利和帕梅拉躺着的小豪华卧室外面,在那里蹲在固体酒精炉和天蓝色氢吗/啡酮以及颜色很多的M&M豆堆成的两座小山旁边,什么也不说也不回应也不动甚至头也不点,只是缩成一团蹲在那儿,像被困在角落里的癞蛤蟆一样闪闪发光,小胡子在嘴唇上摆动着。事情一定糟糕得不得了才会让盖特利愿意从帕梅拉那里获取有条理的信息。事实是通过法克尔曼跟索金下注的赌徒之一是个盖特利和法克尔曼只知道叫“八十年代比尔(/Eighties Bill)”的人,一个在时髦的杰尼亚男装里面穿红色背带、衣冠楚楚的男人,戴着玳瑁眼镜,穿高级船鞋,那种老派的公司接管人和资产掠夺者,大概50岁,办公室在交易广场,宝马车上贴着“释放米尔肯”[1的保险杠贴纸——那是个包含很多高杯酒和很多婴儿觉的夜晚,盖特利得不停弹帕梅拉的额头才能让她保持清醒的时间长到能在众多的细节中自由联想——他正在与第三个健美操教练处在他的第四段婚姻中,只喜欢赌常春藤联盟的篮球赛,但他这么干的时候——赌——赌注如此之大,法克尔曼每次都不得不让索金事先同意才能回电话给“八十年代比尔”,如此种种。

而——根据帕梅拉·霍夫曼-吉普的说法——这个“八十年代比尔”,是个耶鲁校友(//Yale alum),对帕梅拉·H.-J.开玩笑说法克尔曼错叫成“母叫(//al'mo'meter)”这件事表现出了毫不掩饰的感伤之情——这次似乎某位打扮得无可挑剔的女士对着八十年代比尔毛茸茸的耳朵悄悄说了什么,因为只有这一次,“八十年代比尔”下了12.5万美元,赌布朗赢耶鲁,也就是赌自己的“母叫”输,但他要的是让两分(//(-2) points) ,而不是索金和其他波士顿庄家从大西洋城得来的平盘。法克尔曼不得不打移动电话到索格斯去问索金的意见,然而索金在城里恩菲尔德的国家颅面疼痛基金会办公室接受罗伯特·“六十年代鲍勃”·门罗每周一次的紫外线疗法和重新配加非葛——这位年过七旬戴粉色太阳镜穿尼赫鲁外套的国家颅面疼痛基金会麦角菌血管头疼治疗专家,一个在他昔日好时光里曾在山德士实习且曾是T.利里(1最早那批用蛋黄酱罐子灌迷幻药的小圈子成员,在西牛顿那幢如今已成为传奇的房子里,而如今他(“六十年代B.”),是基特的亲密友人,因为“六十年代鲍勃”对“感恩至死(2”的狂热程度可能甚至超过基特,有时候他会跟基特和其他几个“死忠(//Dead devotees)”聚在一起(他们中的大多数如今都需要拐杖和氧气罐),交换历史纪念品一类的老虎眼宝石、佩斯利涡旋花纹紧身衣、印花衬衫、熔岩灯、印花大手帕、等离子发光球和各种只有黑光灯下可见的复杂几何图案海报,争辩哪场“感恩至死”演出以及演出的私制录音在各种情况下是史上最伟大的,基本上可以说是欢聚一堂。六十年代B.,一名收藏成癖、热爱讨价还价的贩子,有时候会带基特去一些品位怪异且破旧不堪的与“感恩至死”有关的纪念品店,有时候甚至非正式地帮基特(也因此间接帮盖特利)销赃,在基特的需求计划不允许他进行正式而耗费时间的销赃活动时给基特点钱花,“六十年代鲍勃”之后会在各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买卖东西,以换取各种60年代有关的通常没人要的东西。有几次盖特利不得不从高杯酒里拿出一个冰块放在帕梅拉舞会裙子的无肩领口里才能让她回到某种正题上。像大多数令人难以想象的被动的人一样,这女孩完全做不到把故事里真正重要的部分与无关紧要的细节区分开来,这是为什么从来没人跟她打听任何事。但问题是,接法克尔曼关于“八十年代比尔”在耶鲁与布朗之战下了大赌注的电话的不是索金而是索金的秘书,格温丁·奥谢,乳房如榴弹炮的没绿卡的前爱尔兰共和军里的女人(I.R.A.-moll),在故国(曾经被一个无神论的贝尔法斯特警察(//Belfast Bobbie)用警棍打了许多次头(3,以至于头骨现在(用法克尔曼的话说)跟雨里的狗屎一样软,但她身上刚刚好有那种声名狼藉的心不在焉的祖母一般的气场,使得她刚好合适把她关节发红的老手拍打在脸上,同时尖叫着她中了马萨诸塞州的彩票,在白鬼索金和他在马萨诸塞州政府里的内线(//bagmen-cronies)通过各种皮包公司在北岸各地开的无数便利店里购买一张神秘中奖的彩票时,而她,因为她不仅是博纳热阿尔卑斯泉中心以西唯一能提供合格的肩颈按摩的人,还能一边以令人震惊的每分钟110词的速度打字一边像没事一样挥舞橡木棍(4——而且她还是白鬼索金亲爱的已故爱尔兰共和军母亲在贝尔法斯特的拼字游戏搭档,还在故国的时候——她是白鬼的首席行政助理,索金不在或身体不适的时候都由她接移动电话。



1] 迈克尔·米尔肯(Michael Milken. 1946 — ), 投资分析师, 被称为“垃圾债券大王”, 在20世纪80年代活跃于华尔街,1990年因多项罪名入狱,两年后被提前释放。



>//(1)
T.利里(Timothy Francis Leary,1920-1996)是一位美国心理学家和作家,以强烈倡导使用迷幻药(主要是LSD)而闻名。在反主流文化运动达到顶峰的六七十年代,他被捕36次。尼克松称他为“美国最危险的人”。

>//(2)
“感恩至死”(Grateful Dead)是一支美国摇滚乐队,1965 年成立于加州,以融合多种元素的音乐风格和即兴现场表演而闻名,被称为“六十年代反主流文化运动的象征”。

>//(3)
根据D.F.W. Wiki,这里似乎有两点错误:一,北爱尔兰警察部队从未被称为“Bobby”,这一般用于称呼英国本土的警察。二,从 1829 年到 1990 年代初,英国警察一直使用警棍。但在北爱尔兰,由于受到爱尔兰共和军的威胁,所有警察都携带并经常使用枪支。

>//(4)
原文为"wield a shillelagh",Shillelagh一词最早出现在1677年,指爱尔兰一个以橡树而闻名的地区。后用来指代用该地区木材制成的木棍,它在爱尔兰文化中具有重要意义,与爱尔兰的民间传说和传统紧密相连。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21(二)20:35:29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063998 管理
所以帕梅拉要说的是,盖特利为了把话套出来都快把她额头弹碎了:格温丁·奥谢,对“八十年代比尔”和他的耶鲁斗牛犬队情结(1十分熟悉,加上脑壳软得跟该死的葡萄一样,于是把法克尔曼电话的内容完全记错了,以为法克尔曼说“八十年代比尔”的12万5千美元是押让两分耶鲁胜而不是让两分布朗胜,然后让法克尔曼别挂,让他听爱尔兰音乐,而她则找出索金只读数据库的线人文档打电话到耶鲁体育部的线人那里,得知耶鲁斗牛犬队的明星前锋刚被诊断出一种极罕见的叫作性交后前庭炎(//Post-Coital Vestibulitis) <375>的神经系统疾病,这种病使得明星前锋在性交后几个小时遭受可怕的眩晕性本体感觉(//proprioception)丧失,简直无法分清自己的屁股和胳膊肘,更不用说对着篮筐做出可靠的移动动作。再加上奥谢的第二个电话,打给索金的布朗大学体育部线人(一个所有人都以为是聋子的更衣室管理员),得知布朗大学最有塞壬般吸引力的[1、最爱校的异性恋女学生都被招募、甄选、通报(//briefed)、排练(即“汇报”(2,帕梅拉·霍夫曼-吉普咯咯笑了起来,她的笑声里有种被挠痒痒的肩膀起伏蠕动,很像年纪小得多的女孩被权威人物挠痒又装作讨厌的样子),且被安置在战略性的位置——95号州际公路旁边的休息站、斗牛犬包的大巴的后备厢、球队进入普罗维登斯皮兹托拉体育中心特殊通道旁边的常绿灌木丛、特殊通道和客队更衣室之间隧道里的凹处,甚至在明星前锋储物柜旁边被特意加大和出于感官愉悦目的准备的储物柜里,都做好准备——布朗的啦啦队和打气队也一样,都被告知跳操的时候不穿内裤,电力十足,劈一字腿,以此为明星前锋提供令人眼花缭乱、肾上腺素偾张(3的比赛氛围——做好准备为球队、为学校,为布朗熊校友会富有影响力的会员奉献自己。就这样格温丁·奥谢又把电话切回法克尔曼那里,同意(OKs)了这个巨大的赌注和让分,谁又不会呢,有这样确定的线报。当然了她把赌注记反了,也就是说,奥谢认为“八十年代比尔”赌12万5千美元耶鲁赢两分以上,而“八十年代比尔”——后来才知道,他把自己当作白衣骑士(4,为了竞标普罗维登斯的漏斗与漏锥联合公司的大股东权,这是北美组织最大的锥体容器制造商,而联合公司的总裁是个声名远扬的布朗熊支持者和布朗校友,甚至会戴上一个咆哮的空心熊头去看比赛,“八十年代比尔”无比想拍他的马屁,帕梅拉补充道,暗示是“八十年代比尔”本人向熊队工作人员透露这位明星前锋的致命弱点(5的——“八十年代比尔”现在有道理相信他手里有12万5千的局末平分。



1]塞壬是希腊神话中半人半鸟的女海妖,以美妙歌声诱惑过往海员,使驶近的船只触礁沉没。

>//(1)
斗牛犬是耶鲁大学的吉祥物

>//(2)
"汇报"的英语为"debriefed",而brief有“简报”和“内裤”的双重意思。因此de-briefed按字面意思可理解为“脱掉内裤。”

>//(3)
原文为"pyrotechnic glandular",“pyrotechnic”意为“烟花般的(爆炸)”,而“glandular”意为“腺体的、腺状的”。

>//(4)
白衣骑士(White Knight)在商业领域中是一个专业术语,指的是当一家公司面临恶意收购威胁时,它会寻找另一家“友好”的公司,即“白衣骑士”,来提出收购要约,以阻止恶意收购者。这种情况下,“白衣骑士”通常会与目标公司达成一些协议,以确保自身从中获益。

>//(5)
原文为“Achilles' vas deferen”,即“阿喀琉斯之输精管”。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21(二)20:57:04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064182 管理
普罗维登斯没人能想到的是,粥里的老鼠屎(//wrench in the ointment)是比赛开始时布朗大学整个德沃金(1女性物化与抗议方阵在皮齐托拉体育中心大门口挥舞着指节金属套的现身,每辆摩托车两个女队员,像舒洁湿纸巾一样飞过精致的金丝门冲进球场,再加上又一组布朗大学更勇敢的“全国女性组织(//N.O.W.) ”的本科生成员在第一次暂停时从上方便宜座位区往下进行夹攻,正好在布朗啦啦队第一次金字塔动作的半空劈叉中,导致皮齐托拉记分牌的记分员身体往后倒在控制板上把记分板上主队客队分数中的零都抹掉了,这时抗议方阵不带消声器的摩托车从地面通道气势汹汹地冲到球场上;而在随后的混战中,不仅是啦啦队员、打气队员,以及布朗大学标致的塞壬们被挥舞着的橡木棍(shillelaghs)一样的标语牌打倒在地,或是又踢又喊地被扔过抗议方阵成员们壮实的肩膀,被咆哮的摩托车带走,使得耶鲁明星前锋脆弱的神经系统完全不受影响,虽然可能有点过度兴奋;还有两位布朗大学熊队首发队员,一名中锋和一名得分后卫——两人都已经被一整个礼拜的漂亮塞壬试演和排练弄得筋疲力尽,晕头转向,以至于在混战蔓延到皮齐托拉的硬木地板上时无法清醒地意识到要拼命逃走——他们被人放倒在地,分别是一名戴着指节金属套的抗议方阵成员(//knuckleduster)和一名晕头转向的有武术功底的裁判;因此当赛场终于被清扫干净担架被抬下场比赛重新开始以后,耶鲁大学以超过20分的优势大胜布朗。


>//(1)
德沃金(Andrea Dworkin,1946—2005)是美国激进女权主义作家和活动家。她以批评色情而闻名,主要作品有《仇女》等。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21(二)22:00:11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064731 管理
于是法克尔曼打电话给“八十年代比尔”安排取钱,加上抽头一共是137500美元,“八比”用他为了坐在那位熊脑袋总经理边上一起看球而带来的写着「布朗熊队加油」(//GO BROWN BRUINS)的健身包,装了一整袋前北美组织时代的大面额钞票,现在这个包对他已毫无用处,而法克尔曼则在市中心拿了钱,立即开着车疾驰在1号公路上去索格斯送钱且领取他的分成(625美元),急需补充蓝色物质(1。另外法克尔曼还在想可以从索金那里得到点奖金或者至少是情感上的认可,毕竟他带进来那么大一笔即时到手的钱。然而,当他抵达1号公路上那家小酒吧背后索金当作办公室的在无标识防火门背后贴满假木纹墙纸的小房间时,格温丁·奥谢用一个简短的手势一言不发地指着她办公桌后面索金私人办公室的门,法克尔曼认为这个手势与这一事件的积极属性毫不相符。门上有张巨大的拉什·林博海报,来自暗杀事件发生之前(2。索金在里面戴着他能过滤屏幕光线的特制护目镜处理各种表格。护目镜长长的突出物上的镜片看上去像龙虾眼柄。盖特利和法克尔曼以及博比·C在没有被问话时从来不主动跟索金说话,不是出于走狗式(//henchmanish)的过度顺从,而是因为他们从来搞不清楚索金的颅面血管状况究竟如何或者他是否受得了声音直到他们确认听到他受得了自己为止。(声音。)(3

于是G.法克尔曼一言不发等着递上“八十年代比尔”的赌金,站在那儿又高又肥面孔苍白大汗淋漓,整个人的形状和颜色都很像剥了壳的白煮蛋。而当索金对着那个熊队加油包扬了扬眉毛,说这笑死人的笑话点在哪儿他领悟不到时,法克尔曼的小胡子在他上嘴唇四周飞起来,他准备说他在慌乱时总会说的话,也就是别人说什么都他妈是骗人的。(4索金保存好数据,把办公椅往后推,这样他可以一直摸到防火抽屉。这种护目镜经常在数据处理的血汗工厂中使用,价格为两美元。索金一边拿出个放快速选号卡的旧马萨诸塞州彩票盒子扔到桌上,一边咕哝着,盒子凸起得厉害,里面有112500美元——里面有他妈的112500美元,都在里面,125000减掉抽头,索金通过奥谢以为是“八十比尔”赢下的钱,都是小面额钞票,因为索金不开心且无法压抑自己做出点手势。法克尔曼什么也没说。他的小胡子在精神机器开始转动的时候微微变软。索金,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戴着他的护目镜像鱼缸里的螃蟹一样抬头看着法克尔曼,说他也不能怪法克斯或者奥谢,他自己也会准许下注,因为他们有耶鲁前锋神经状况的密报。谁能想到被野蛮的女权主义者(//thuggish Feminazis)坏了事呢。他吐出几句盖尔语(5,法克尔曼听不懂,但推测与宿命有关。他数了六张大钞又从炮弹壳大小的一沓北美组织钞票中抽出一张25元然后把它们从金属办公桌一头推给另一头的法克尔曼,他的分成。他说“操-他/妈的”(索金说),这个“八十年代比尔”小鬼对耶鲁的非理性情感总有一天会让他倒霉的。经验丰富的赌徒通常在统计学方面很洒脱且很耐心。法克尔曼根本不想知道为什么索金把“八十年代比尔”叫作“小鬼”因为两人几乎一样年纪。然而一个高瓦数电灯泡开始慢慢在法克尔曼潮湿的脑袋上灼热地发着光。法克斯特这个时候开始把可能发生的事慢慢理顺了。他到这个时候还是什么也没说,帕梅拉·霍夫曼-吉普强调。索金看着法克尔曼问他是不是长了堆不对称的肉,那里。法克尔曼的左乳看上去确实比右乳大,在他休闲服里面,因为里面有个装着137张千元大钞和一张五百大钞的信封,“八十年代比尔”以为他输掉的钱。跟索金认为“八比(//E.B.)”赢的钱一样多。房间里有轻微的尖锐噪音,索金以为是他光驱风扇发出的实际上是法克尔曼高速运转的脑内活动发出的声音。他在运行自己头脑里的数据表的时候小胡子像开裂的鞭子一样卷了起来。25万现金意味着375克天蓝色的盐酸氢吗啡酮<376>或者37500片10毫克这玩意儿的可溶药片,可以从中国城某个贪婪但谨慎的只卖100克一份合成麻醉药贩子那里随时买到——这一切都可以理解为,假设基特能被说服收起他的DEC2100型电视电脑跟法克尔曼一起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帮他在某个城市市场里建立起街头分销网络的话,黑市价格能到190万,也意味着法克尔曼以及作为低一级别合伙人的基特可以在余生中把下巴贴在胸前而不用再搬空又一间公寓或者伪造又一本护照,折断又一根拇指。这一切都能发生只要法克尔曼能闭上嘴不提奥谢在耶鲁/布朗/布朗/耶鲁之间的虚构,随便咕哝句静脉注射(6导致的突然且暂时的一个奶子肿胀然后从那里夺门而出沿着1号公路直奔中国城洪氏玩具冷茶店的吴医生那里。


>//(1)
原文为"……,needing to cop Blues in what's starting to be the worst way, etc. "

>//(2)
拉什·林博(Rush Hudson Limbaugh III,1951-2021)是美国著名的保守派广播脱口秀主持人。在90年代他是美国几个最有影响力的保守派媒体人物之一。在这条世界线中曾任美国总统。
//另,在特朗普2015年首次竞选总统的初期阶段,林博就是其坚定的支持者。特朗普2020年宣布授予林博“总统自由勋章”。

>//(3)
原文为"……if he could tolerate sound until they verifiably heard him tolerating his own. (Sound.) "

>//(4)
原文"……and he prepares to say what he always says when he's flummoxed, that whatever's being said is with all due respect a goddamn lie."

>//(5)
Gaelic,在这里指爱尔兰盖尔语,是使用最广泛的凯尔特语言。

>//(6)
原文为I.V.-adulterant,指的是在静脉注射(Intravenous,简称I.V.)药物中添加的掺杂物。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21(二)22:22:19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064977 管理
到这个时候帕梅拉·霍夫曼-吉普已经彻底屈服于她自身的暖意与高杯酒,不可逆转地昏睡了过去,冰块或者弹指头都没用了,她神经性地抽搐着,对一个叫蒙蒂的显然在她心目中不是绅士的人说梦话。然而盖特利已经可以自己画完法克尔曼的遭遇接下来的走向。当法克尔曼拿着他装满了吴医生顶级的批发的氢吗啡酮的布朗加油健身包找到基特邀请他跟他一起逃走,逃到很远的地方为他们自己的毒-品帝国建立分销网络时,后者退后一步看着法克尔曼震惊于他居然不知道赌徒“八十年代比尔”正是“六十年代鲍勃”也即白鬼索金私人偏头痛治疗师的儿子,索金信任且对他吐露心声的人,就像只有注射巨大剂量的加非葛才能让你信任以及吐露心声一样,而索金无疑会告诉那人他儿子在耶鲁比赛上大大赢了一笔,而后者虽然跟自己儿子并非无话不说(1,“六十年代鲍勃”,但自然会在一定距离之外以家长的方式关心儿子,也必然知道八比(//E.B.)实际上为了讨好某位总裁而赌了布朗获胜,也必然知道事情出了差错;而(基特把这一切都联系起来的时候又后退了几步),加上,就算索金没有从“六十年代鲍勃”那里听到“八十年代比尔”输钱和法克尔曼诈骗的事,索金最新也最野蛮的美国打手,博比·“C”·C,老派海/洛因瘾君子(smack-addict),长期从吴医生那里弄有机缅甸海/洛因,肯定会听说C在索金那里的同事法克尔曼买了300多克批发氢吗啡酮的事……因此法克尔曼,在他拿着那个装着37500片10毫克氢吗啡酮的布朗袋子减掉索金的25万出现在基特面前的时候——再加上盖特利后来知道的2.2万自杀式诈骗保险金——已经死了:法克尔曼(//Fackelmann)已经是个<死人>了,基特会说,被法克斯(//Fax)的愚蠢吓到连连后退;基特会说他都能闻到法克尔曼已经开始腐烂了。死得透透的,他会这么告诉法克尔曼,已经开始担心自己被人看到跟他一起出现在不管哪个法克斯带着计划来找基特的小酒吧里。盖特利看着帕梅拉睡觉,不仅能想象这一切,而且完全与法克尔曼听着基特说他能闻到他死去的味道以及为什么时的反应“感同身受”,法克尔曼没有拿起那一袋子蓝药丸贴上假山羊胡子立刻逃往波士顿北岸地区人从来没听说过的地方——然而他做了所有拥有“物质”的瘾君子面对致命消息及随之而来的恐惧时都会做的事:法克尔曼迅速回到他们搬空了的高级公寓熟悉的壁炉边上,重重坐下,立即点燃酒精炉,加热,捆绑,注射,把下巴贴到胸口且用最大剂量的氢吗啡酮把它钉在同一位置,为了在头脑里把如果他不立刻下定决心做出点补救措施马上就要被干掉的现实抹除。因为,盖特利就算在那时候就意识到,这是瘾君子处理问题最基本的方法,用你的老朋友“物质”抹除问题。且可能还用猛吃花生品味的M&M巧克力豆的方式治疗自己的恐惧,这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没有离开过的角落旁边地上都是塑料包装袋。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几天来法克尔曼一言不发浑身湿透蹲坐在这间卧室外面的客厅角落里。也解释了为什么健身包里大量的“物质”和法克尔曼脸上像被堵到墙角的癞蛤蟆一般人们通常与“戒断”联系在一起的恐惧表情之间出现了巨大的反差。盖特利一边画着图思考着,一边心不在焉地在帕梅拉无意识的脑壳上弹着手指头,意识到他对法克尔曼逃入氢吗啡酮与M&M豆的行为深表同情,然而他同时意识到这是第一次他真的意识到一个瘾君子根本上是个懦弱可悲的角色:只会躲藏起来的东西。



>//(1)
原文为"……like Ward-and-Wally close with his son……"Ward-and-Wally是六十年代情景喜剧《贝弗利一家》中的角色。而Leave It to Beaver/贝弗利一家基本上可以作为“模范家庭”的习语。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21(二)22:55:38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065407 管理
发烧梦之间的幕间休息好像在给记忆和意识加上标点符号。他梦到自己坐在一辆跟它的尾气一样颜色的巴士里往北,一遍又一遍路过同样的小破房子和广阔起伏的大海,哭泣着。这个梦一遍又一遍继续,没有解决方式或到达,他躺在那儿哭泣着,大汗淋漓,被困在梦里。盖特利猛然醒来是因为感到额头上有条粗糙的舌头——与宪兵的小宠物猫尼米兹犹豫的舌头很像,在宪兵还有小猫的时候,在小猫消失且垃圾粉碎机几天都不好用而宪兵总是在厨房桌子上日记本前宿醉未醒地坐着之前,双手抱着他的金发脑袋,在那儿连着坐好几天,而盖特利的母亲苍白得吓人,几天都不靠近厨房水槽,在盖特利终于问粉碎机怎么回事尼米兹去了哪里的时候冲向了卫生间。当盖特利想办法撑开眼皮之后,他发现这个舌头与尼米兹的相差甚远。鬼魂又回来了,就在床边,穿着跟之前一样的衣服,边缘在帽子遮挡的外面走廊灯光下有些模糊,然而此刻跟他在一起的还有另一个,更年轻也更健壮的穿着有点女性化的自行车短裤和美国式背心的鬼魂(1,身体靠在盖特利床的围栏上且……粗糙的小舌头他妈的在舔盖特利的额头,盖特利条件反射地打了那人的脸——没人能把舌头放在 D. W.盖特利身上还能活下来——他刚有时间意识到鬼魂的呼吸没有温度也没有气味,两个鬼魂就同时消失了,突然出手袭击带来的闪电一般的疼痛把他送回滚烫的枕头上,脊柱拱起,发出被管子阻碍的尖叫,两只眼睛又翻回不是安静睡眠中的鸽子颜色的光线里去了。

他烧得更厉害了,梦的片段有种拆解的立体主义特征,记忆里他把这些片段与童年流感联系在一起。他梦到自己对着镜子看但什么也看不到于是不断用袖子擦镜子。一个梦只有蓝色,如此鲜艳,像游泳池的蓝色。喉咙口恶心的味道不断往上涌。他身在一个包中又拎着一个包。访客进进出出,但没有凶残弗朗西斯或者乔艾尔·范D.。他梦到房间里有人但其中没有他。他梦到自己跟一个非常悲伤的小孩在一起,他们在一个墓地里把某个死人的脑袋挖出来,这很重要,像大陆紧急情况那么重要,而盖特利是最好的掘墓人但他又饿得厉害,不可抑制地饿,正用两只手从巨大的经济装大零食袋子里抓吃的所以他根本不能挖,时间越来越晚时,那个悲伤的孩子对着盖特利大叫重要的东西被埋在那人的脑袋里,要避免大陆危机唯一的办法是快点把那人的脑袋挖出来,不然就来不及了,但那孩子动嘴巴时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而乔艾尔·范D.插着翅膀没穿内衣出现了,问他们认不认识他,那个有脑袋的死人(2,盖特利说他认识虽然内心深处他很害怕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而那个悲伤的小孩把某样可怕的东西举在头发边,脸上是惊恐大叫的表情:<来不及了>。


>//(1)
可能是莱尔。

>//(2)
这里暗示《哈姆雷特》第五幕第一场的情景。哈姆雷特和霍雷修来到墓地,看到掘墓人挖出的骷髅。
//哈姆雷特:唉,可怜的约里克!我认识他,霍雷修,他是一个无限诙谐、多才多艺的人。(a fellow of Infinite Jest)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21(二)23:26:41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065710 管理
>注释与勘误

>372.
当然,赌注(//skeet)和抽头(//vig),意思是欠债和庄家佣金的自动提成(通常从赢家收入中取10%或者加10%到输掉的钱里),不仅是波士顿大都会区的说法。


>373.
又名乙酰半胱氨酸-20——®布里斯托实验室———种针对创伤后异常、过稠或凝结黏痰的预防性喷雾。


>374.
骑士里的“ch”发成硬音是北岸的发音特点,在“芝加哥”(Chicago)和“香槟”(champagne)这类词里常见。
>//“骑士精神”/chivalrous,词根为古法语的chevalier,意为“骑士”。


>375.
被神经泌尿科的病人们不那么敏感地叫作“阴茎眩晕症(//Dizzy Dick Disorder)”或者有时候直接是“3D”。
>//其实是 '₃-D',以对应正常的'3-D',而现在一般使用的是'3=D'


>376.
克诺尔实验室的老牌药氢吗啡酮——批发价666.00美元一克,零售5美元一毫克,根据美泰克之年的价格标准。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21(二)23:30:07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065737 管理
289[1,1138]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22(三)00:07:35 ID:Ixny5sd [举报] No.65066029 管理
什么胡言乱语生成器(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26(日)14:17:48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104414 管理
>//得伴之年11月6日

帕特·蒙特西安和盖特利的戒酒担保人都喜欢提醒盖特利,那个新病人杰弗里·戴可能是教会他耐心与容忍最好的老师。盖特利,如今是恩内特之家的工作人员。

“好吧,所以我到了46岁才要到这儿来学用最陈词滥调(//clichés)的方式生活,”戴在兰迪·冷斯8:25的时候又问他现在几点以后这么跟夏洛特·特里特说,“把我的意愿和生命交给陈词滥调。一天天来。不难吧。一样样来。勇气是刚祈祷过的恐惧。恳求帮助。天意不如你意。事在你为。长大或者滚蛋。继续回来。”(1

可怜的老夏洛特·特里特,在他边上的旧沙发上刺绣,刚从慈善商店回来,噘着嘴。“你应该恳求感恩。”

“啊不,但我已经有幸<经历>(//receive)感恩了。”戴一条腿架在另一条上,整个小小软身体往她那边靠。“这,相信我,我很感恩。我培养感恩的态度。这是我在这里要遵守的陈词滥调系统的一部分。感恩的态度。'心存感恩的酒鬼肯定不会喝。(//'A grateful drunk will never drink.)我知道真正的陈词滥调是‘一颗感恩的<心>肯定不会喝’,但既然身体器官其实不能说真能饮下酒精,而我只能说还剩下点自我意志,尚且不愿意完全遵守那些比陈词滥调还可怕的无前提的论断(utter non sequiturs) ,我决定把它稍稍修改一下。”他给出了个宛如黄油不会化[1的表情,“固然是心存感恩的修改(//Albeit grateful amendment),当然了。”


1]美国俚语,表示不真诚。


>//(1)
原文为"One day at a time. Easy does it. First things first. Courage is fear that has said its prayers. Ask for help. Thy will not mine be done. It works if you work it. Grow or go. Keep coming back.' "这些都是经典的英语套话。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26(日)15:14:15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104907 管理
夏洛特·特里特望向盖特利,想得到工作人员的帮助来执行这里的教条。这个傻婊子什么也不懂。所有这些人都什么也不懂。至今如此。盖特利提醒自己他很有可能也基本上什么也不懂,哪怕已经在这里待了几百天。“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也是一句那样的口号——看上去很肤浅,但过了一会儿会突然下降,好像北岸的龙虾水域一样变深。盖特利在早晨的冥想时段心烦意乱时他每天告诫自己这是恩内特之家应该做的:给这些可怜的小兔崽子们一点时间,从他们戒断的时间里切出那么一小块,让他们能够明白一丁点深刻的真相,仿佛魔术一般,在他们自己欲望的浅薄表面之下。

“我非常刻苦地培养。我每天晚上在房间里做特别的感恩练习。感恩起坐,你可以这么叫这种练习。问兰迪我是不是像发条一样每天都做。勤勤恳恳。”

“是真的有用,(//'Well'it's true is all)”特里特吸了吸鼻子,“感恩。”

房间里其他人都躺在他们对面的另一张旧沙发上,除了盖特利,且都完全无视他们的对话,他们在看一盘旧的因特雷斯盒带,里面的磁轨可能有点坏了,因此屏幕的顶部和底部都有些奇怪的条纹。戴还没说完。帕特·M.鼓励新员工把他们简直想一棍子打死的病人想象成老师,能教会他们耐心、耐力、规矩与自我约束。

戴还没说完:“其中一个练习是要感恩,生活现在简单多了。我以前是那样思考的。我以前经常用很长的带有很多从句的复合句思考,甚至要用奇怪的多音节词。现在我发现我不需要了。现在我按某本旧《读者文摘》或者《周六晚报》后面几页的心灵鸡汤的指导生活。不难吧。记得要记得。为了上帝的恩典。翻篇。(1简洁,生硬。单音节。诺曼·罗克韦尔和保罗·哈维的智慧。[1我伸出双臂走来走去,把这些陈词滥调全都背熟。用单一声调。<毫无抑扬的必要>(//No
inflection necessary)。这可以吗?这可以被加进陈词滥调库里吗?‘毫无抑扬的必要’?音节太多了,大概。”

兰迪·冷斯说:“我可没时间听这些。”

可怜的老夏洛特·特里特,刚刚戒毒9个礼拜,看上去越来越呆滞。她又望向客厅里占领了另一张沙发的盖特利,他穿运动鞋的脚搭在沙发的流苏花边扶手上,眼睛快闭上了。只有工作人员可以躺在沙发上。

“反对,”夏洛特最后说,“不是埃及的一条河。”(2

“你们俩能不能都他妈给我闭嘴。”埃米尔·明蒂说。


1] 诺曼·罗克韦尔(Norman Rockwell, 1894—1978), 美国画家、插画家, 作品大都在《周六晚报》上登出。保罗·哈维(Paul Harvey, 1918—2009), 美国电台主持人。
//两人的特点都是“陈词滥调”。


>//(1)
同上文,这些套话的英语为"Easy does it. Remember to remember. But for the grace of capital-g God. Turn it over."

>//(2)
这是个谐音笑话。“反对”的原文为"Denial",而埃及有条尼罗河(The Nile river)。
//这里的"Denial"或许更应该译为“否认”以对应匿名戒酒会的说词,因为原文中杰弗里戴很明显地试图在“否认”。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26(日)15:14:38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104912 管理
杰弗里(不是杰夫(Geoff),是杰弗里(Geoffrey))·戴刚到恩内特之家六天。他是从罗克斯伯里区(1那个臭名昭著的蒂莫克康复中心出来的,他大概是里面唯一一个白种人,盖特利敢打赌整个经历一定大开他的眼界。戴有张像被人打扁了的又平又无表情的脸,这张脸你要很努力才能不讨厌,而他的眼睛刚刚褪去戒酒早期的人那种不停眨眼的呆滞。戴刚来这里,整个人一团糟。他是个喝红酒吃安眠药(//Quaalude)的瘾君子,终于在10月底的时候发了疯,开着一辆萨博车(//Saab)直接冲进了莫尔登[1的体育用品商店,还在警察来把他抓走之前在店里乱看(//browse) 。他以前在梅德福[2高速公路旁边一所社区学院里教类似社会历史学(//historicity)或者历史中的社会(//historical sociality)之类听上去都是胡扯的科目,“入院”的时候还说自己掌着某本“学术季刊”的舵。他真是这么说的,主管说,“掌舵”,和“学术”。从他的“入院(//Intake)”记录来看,戴过去几年来大部分时间基本都在断片里外穿梭,他的神经系统如他们所说仍然有点磨损。蒂莫克康复中心在你开始出现震颤性谵妄(//D.T)时几乎连利眠宁都不会给你,那地方一定很糟糕,因为杰弗里·戴硬称整件事没发生过:他自己的说法是,某个懒洋洋的日子里,戴从自己10公里以外(2莫尔登的家里散步路过恩内特之家,觉得这地方实在好笑得过分(//hilarious ly egregulous),不得不留下来。那些受过点教育的新人是最糟糕的,亨尼·M.一直这么说。他们对自已所有的认识都来自脑袋,而“顽疾(//Dis-ease)”此时已经在脑袋里建立了指挥总部。<90>戴穿着条颜色无法定义的棉裤子、咖啡色袜子和黑鞋子,帕特·蒙特西安在“入院”表格上把他的衬衫描写成“东欧式的夏威夷衬衫”。戴此刻和夏洛特·特里特以及其他几个不用上班或者上班时间没到的病人早餐过后一起坐在恩内特之家客厅的旧塑料沙发上,还有盖特利,他刚结束凌晨4:00前的整晚“梦班”,暂时由约翰奈特·福尔茨接班,以便他可以从7:00开始在山下的沙特克收容所上清洁工早班,然后必须回来接管行政办公室,这样约翰奈特可以去参加她的什么匿名戒毒活动,和一群其他匿名戒毒人员一起坐在看上去像沙丘越野车的地方,如果这沙丘是地狱的话,此刻,盖特利试图靠用眼睛跟踪客厅墙壁上的裂缝保持清醒。盖特利早上通常会感到一种可怕的丧失感,从麻醉药的角度来说,哪怕他已经戒断很久了。他在白旗的戒毒担保人说有些人从来不会停止这种好像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和爱人的丧失感;他们只能每天祈祷上帝的接纳,试图超越悲伤与丧失,等待着时间让伤口结痂。这位担保人,凶残弗朗西斯·G.从来不会因为盖特利的负面情绪呵斥他,相反,他总赞许盖特利的坦诚——哭得像个婴儿,有天早上通过公用电话,跟他解释了什么是丧失感。没人想念自己的“物质”是个最大的谎言。放屁,如果你不想念它你就不需要帮助了。而你只需要“请求帮助”然后把这种丧失与痛苦“翻篇”,“继续来”,来开会,来祈祷,“请求帮助”。盖特利揉了揉眼睛。这类简单的建议通常听上去都是陈词滥调——戴这点上的感觉是对的。是对的,但如果杰弗里·戴不断让他的感觉指引自己的话他马上就会死掉。盖特利已经看到好几批人来到这里,提前离开,回到“外面”,然后不是进了监狱就是死掉。如果戴运气好的话,他会最终崩溃,然后在凌晨跑到行政办公室,一边尖叫他受不了了,抓着盖特利的裤腿哭着恳求帮助,盖特利之后会告诉戴这些陈词滥调的建议真的<做>起来要深刻困难得多。要真的遵循这些建议而不只是说说而已是非常困难的。但只有在戴跑来请求建议的时候他才也能有机会这么说。在他本人看来,杰弗里·戴到了“外面”不消一个月就会回到这里对停车收费机脱帽致礼。当然,他盖特利有什么资格判断谁能从这个项目中得到“馈赠(//Gift)”,谁又不能,他必须记住这点。他试图感受戴在教育他要更有耐心,要更能容忍。需要很多的耐心和很多的容忍才能让盖特利不把这软趴趴的小个子男人扔到联邦大道上,把他的床铺让给某个更需要它的人,需要“馈赠”的人。当然,他盖特利有什么资格知道谁内心深处真的需要,谁不需要。盖特利的手臂枕在脑后,靠在沙发另一头的扶手上。一台老式电视机正在放一个暴力血腥的东西,盖特利既不看也不听。这是他作为入室盗窃犯的天赋:他可以把自己的注意力任意开关,像开关灯一样。哪怕他是个病人的时候他也能像个入室窃贼一样筛选输入的信息,进行感官分类。这是他能跟21个其他正在戒毒戒酒的入室盗窃犯、毒贩、妓女、被开除的公司高管、雅芳女推销员、地铁音乐人、啤酒肚建筑工人、流浪汉、愤怒的汽车销售员、贪食症创伤妈妈、诈骗艺术家、忸怩作态的同性恋、北区黑帮、戴着鼻环长满青春痘的小孩、拒认现实的家庭主妇等等一起熬过9个月疗程的原因,所有人都在饥渴之中,都陷在自己头脑里的纠葛抑郁悲痛中总之全都神经不正常且365天7天24小时都不停说话。(3


1]莫尔登(Malden),波士顿大都会区城市,位于波士顿以北约8公里处。

2]梅德福(Medford),波士顿大都会区城市,位于波士顿西北约8公里处。

>//(1)
罗克斯伯里区(Roxbury)是“波士顿非裔美国人文化的中心”。

>//(2)
原文为"10+ clicks "。click是美军对“公里”的说法。美国人在日常生活中一般使用英制单位,但本书基本上只使用公制单位。

>//(3)
原文为"all jonesing and head-gaming and mokus and grieving and basically whacked out and producing nonstopping output 24-7-365. "
其中"mokus"是12步组织的术语,指抑郁与心不在焉,词源可能是 "mind out of focus."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26(日)15:14:55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104917 管理
戴忽然说:“那把做脑叶切除术的医生(//the lobotomist)找来吧,找他来吧我说!”

除了是盖特利住院时期的个人心理咨询师,欧亨尼奥·马丁内斯,这里的志愿校友咨询师,只有一只耳朵的电话交易所前诈骗犯,现在是个移动电话零售商,跟恩内特之家最初的创办人,那个“不用名字的人”认识,至今已清醒了十年了,这个亨尼·M.——欧亨尼奥很早就充满爱意地质问过盖特利窃贼似的选择性注意力,并说这可能很危险因为在筛选时你怎么能知道是你自己而不是“蜘蛛”在做这件事。亨尼把“顽疾”叫作“蜘蛛”,喜欢说“把蜘蛛喂饱”和“让蜘蛛挨饿”的对比以及类似的种种隐喻。欧亨尼奥·M.经常把盖特利叫到主管的后勤办公室里跟他说能不能尝试停止筛选一段时间。盖特利说他尽己所能在尝试,只想着能快点出来好去看某场自动传输的凯尔特人比赛,但两个芬威来的咬枕头的人在旁边进行某场热情洋溢的有关必须让另一个男同性恋把某种该死的啮齿动物的骨架从他们屁眼里取出来的对话。<91>停止筛选的实验持续了半个小时。这是盖特利拿到90天清醒徽章之前不久,他自己还没有很清醒或者真能做得到包容。今年的恩内特之家跟他当年经历的怪异表演(//freakshow)有天壤之别。

到今天为止,盖特利完全不用“物质”已经421天了。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26(日)15:23:58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104969 管理
夏洛特·特里特女士有张毁了容,但妆化得很细致的脸,她看着电视机里斑斑点点的画面,同时在<织>什么东西。幸运的是她和杰弗里·戴的对话此刻终于结束了。戴浏览了一下整个房间,搜索其他哪个可以与之进行对话并冒犯的人,这样他能向自己证明自己不属于这个地方,不用在角落里一个人孤独地将自己隔离起来,如果他把对方冒犯得厉害会打起来,这样他就能出出气,戴,那不会是他的错。你几乎可以听到他的“顽疾”在他脑子里咬牙切齿,几乎要咬破他的脑壳,在进食。埃米尔·明蒂、兰迪·冷斯和布鲁斯·格林也在房间里,坐在弹簧断了的椅子上,一根烟屁股点下一根烟,他们那种街头混混的“别惹我”的姿态让你很难把他们的身体材质与椅子材质用肉眼区分开来。内尔·冈瑟坐在没有门的餐厅长桌一边,正在折叠式松木电视电脑柜旁边,用美甲笔刷白自己的指甲内侧,哪怕她手上还有刚吃完的带糖浆的什么东西的碎屑。伯特·F.史密斯也还在,一个人坐在长桌另一头,试图用被维克罗魔术贴绑在他残肢上的刀叉锯华夫饼。很久以前伯特·F.史密斯是机动车管理局(//D.M.V)驾照考官,现在他45岁,但看上去有70岁,头发几乎全白,又被密集的烟熏成某种蜡黄色,在坎布里奇(//Cambridge)市收容所里待了9个月以后,他终于在上个月进入了恩内特之家。伯特·F.史密斯的故事是他已经在匿名戒酒会里尝试了清醒第50次。这个曾经虔诚的天主教徒在赞助年代前1999年因为天主教会让他妻子在结婚15年以后成功离婚而有了致命的信仰问题。有好几年他是个群租房里的酒鬼,在盖特利看来这跟流浪汉酒鬼不过一步之遥。伯特·F. S.去年平安夜在坎布里奇被人抢劫且打到半死,然后被扔在暴雪夜的某条小巷里等着冻死,最后被截掉了双手和双腿。多尼·格灵曾告诉伯特·F. S.有个新人马上要住进帕特办公室旁边的残疾人房里,跟伯特住在一起,那人不只像伯特一样没有手脚,连手臂和腿都没有,甚至头也没有,只能用摩斯码放屁来与人交流。这个玩笑话让格灵得到了三天“全楼禁闭”外加一周约翰奈特·福尔茨在工作记录中标记成“过度残忍”的打扫的惩罚。盖特利右边有种模糊的肠胃蠕动声。看着伯特·F.史密斯像拿着花园剪子一样把手肘张开用两个手臂桩子抽本森-赫奇斯烟(//Benson & Hedges)真是史上最他妈变态的经历,至少盖特利这么认为。杰弗里·戴还说了句什么“为了上帝(//There But for Grace)”的俏皮话,他不记得看过伯特·F.史密斯尝试划火柴的场景。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26(日)15:27:37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105009 管理
盖特利成为这里的住院工作人员已经4个月了,他认为夏洛特·特里特对刺绣的爱好是很可疑的。那么多针。从紧紧绑在圆框里薄薄的漂白棉布里穿进穿出。针头在进入白布的时候发出一种戳入和扭动的声音。跟真正注射海/洛因(cook-and-shoot)时那无声的戳破与滑入不那么像。但不管怎样。她那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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