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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4456511 - 摘录 - 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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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4456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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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录 《无尽的玩笑》 2024-11-21(四)05:21:48 ID:SCWs92C [举报] [订阅] [只看PO] No.64456511 [回应] 管理
“他们应该给读完这本小说的人发个奖,奖励是可以再读一次这本小说。”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1(二)00:29:36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04539 管理
>注释与勘误

>43.
回肠末端及周围组织的慢性炎症,赞助年代前1932年以一位名叫克罗恩的医生的名字命名,是否向他致敬略为可疑。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1(二)00:35:36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04624 管理
女性化的美国人站在与马哈特形成一定角度的露岩上。他凝视着此刻完全包围着他们的黄昏阴影,以及光线越来越复杂的美国城市图森,似乎略微有点不可自拔。史地普利呆立着,木然地站着,就像眼前美景太多,不能一眼览尽一样。

马哈特则似乎要睡着了。

就连史地普利的声音在阴影下都像有了不同的音色。“他们说这是伟大甚至可能恒久的爱情,罗德·蒂内和你们的吕里亚。”

马哈特发出了咕哝声,在轮椅里微微挪动。

史地普利说:“这种爱情是能被唱进歌里去的,人们为此而死,然后在歌里不朽。那些歌谣,那些歌剧。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1兰斯洛特和那个谁来着。[2阿伽门农和海伦。[3但丁和贝雅特丽齐。4]”

马哈特昏昏欲睡的笑容往上抬的时候变成了皱眉。“那喀索斯和厄科。5]克尔凯郭尔和雷吉娜。6]卡夫卡和那个害怕去信箱(mail)取信的小女孩。7]”

“有趣的例子,邮箱(mailbox)8]。”史地普利假装轻声一笑。

马哈特有点警觉:“把你的假发摘下来往里面拉屎吧,B. S. S.的休·史地普利,你的无知让我都难过。阿伽门农跟海伦女王一点关系也没有。墨涅拉奥斯是她的丈夫,斯巴达人。你说的是帕里斯。海伦和帕里斯。9]帕里斯是特洛伊人。”史地普利好像有点兴趣了,但是那种白痴一般的兴趣:“帕里斯和海伦,让战船启动的两个人。那匹木马:不是礼物的礼物。匿名送上门的礼物。从里面攻陷特洛伊。”

马哈特从轮椅里稍稍往前靠,对史地普利展示了些什么情绪:“我坐在这椅子上,对你们国家天真的(naivete)历史观深感沮丧。帕里斯和海伦只是战争的「借口」。墨涅拉奥斯的斯巴达以外,其他希腊城邦也都在攻打特洛伊,因为特洛伊控制了达达尼尔海峡,并且对所有过路船只收取极其高昂的通行费,希腊人非常希望跟东方进行贸易时能有条畅通的海路,他们对此恨之入骨。是为了贸易,这场战争。帕里斯对海伦的所谓爱情只是借口。”





1]亚瑟王时代的神话故事,后被瓦格纳改编成歌剧,其中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是一对偷情情侣,而伊索尔德是特里斯坦叔叔马克王的妻子。

2]同样是亚瑟王时代的传奇故事,桂妮维亚是亚瑟王的妻子,但与骑士兰斯洛特偷情。

3]此处史地普利弄错了,阿伽门农与海伦没有感情关系,他是海伦丈夫墨涅拉奥斯的哥哥,而他偷情的妻子克吕泰涅斯特拉则是海伦的双胞胎姐妹。

4]贝雅特丽齐是意大利诗人但丁的缪斯,《神曲》中带领人通往天堂的领路人。

5] 古希腊神话中。自恋的美少年那喀索斯因拒绝仙女厄科的求爱而受惩罚,死后化为水仙花,厄科则憔悴消损,最后只留下声音。

6]雷吉娜·奥尔森曾有短暂的一段时间是丹麦哲学家索伦·克尔凯郭尔的未婚妻。

7]传说卡夫卡在公园里遇到了一个因为弄丢了洋娃娃而大哭的小女孩,之后卡夫卡每天以洋娃娃的名义给她写信讲洋娃娃的故事,以洋娃娃结婚而结束。

8]这里史地普利刻意使用美国说法。

9]海伦和特洛伊王子帕里斯私奔,引发特洛伊战争。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1(二)00:44:31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04719 管理
史地普利在技术审讯方面是个天才(genius of interviewing),有时面对马哈特会展现出超出往常的低能,因为他知道这样会把马哈特钓上钩。“对你们,一切最后都要归结到政治。整场战争不就是一首诗么?甚至这战争有没有发生过都是个问题。谁真的知道?”

“重点在于,让战船启动的永远是国家和社会的需求,”马哈特冷冷地说,十分疲惫,“你们就喜欢假装对一个女人的爱能有那么大的力量,能发动那么多联合战船。”

史地普利在挠身上的蚊子包,让他耸肩的姿势有点别扭。“我可不会那么肯定。上帝罗德(Rod the God)身边的人不都说他愿意为她死两次。如果他根本连想都不用想呢。如果到那种地步,他不仅会让整个北美国家组织沦陷,他甚至愿意去死。”

马哈特哼了一声:“还两次呢。”

“停都不停,想都不用想,”史地普利说,深思熟虑地拍打着嘴唇上电解除毛导致的皮疹,“这是为什么很多人认为他还在那儿,还掌握着金特尔的耳朵。志向不同的忠诚是一回事。然而如果他为「爱」而战———那么这里有了超出政治性的一种悲剧元素了,你不觉得吗?”史地普利咧着嘴对着马哈特微笑。

马哈特自己,为了妻子能得到医疗护理背叛了魁北克轮椅暗杀队(A.F.R),就来自对(至少史地普利希望这么认为)一个人的爱,对一个女人的爱。“说什么「悲剧」,似乎这一切不是来自无特定目的局的罗德尼·蒂内应该负责的选择,就像疯子是永远不负责任的。”马哈特轻轻说。

史地普利现在笑得嘴咧得更开了。“这有种悲剧性质,永恒,悦耳,金特尔他怎么能抵挡得住诱惑?”

马哈特此刻的语调有点嘲笑意味,即便他在此类技术审讯中通常都能保持冷静:“作为一个容忍他们把你变成一个巨大的女孩两只乳房的角度像斗鸡眼来执行外勤任务的人,你现在倒要来谈悲剧性的爱情?”

史地普利并不为所动,还在懒洋洋地想着点什么,他用小手指抹着嘴角的口红,去掉了点坚毅的表情,从两人所在的岩石往外凝视。“是是。你们这些爱国爱到狂热的南魁北克轮椅暗杀队倒是尊重这类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了。”他这时可以鄙视地看着马哈特,“不是吗?不正是这一点给你们带来了蒂内,听凭吕里亚摆布的蒂内,如果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的话?”

马哈特陷回到轮椅里:“你们美国人说的狂热(fanatic),狂热,他们有没有教过你这个词来自拉丁语的‘神殿(temple)’?[1它真正字面上的意思是‘神殿前的膜拜者’。”

“我的天啊又来了。”史地普利说。

“就像你所说的,蒂内的爱情。它的意味在于「依恋」(attachment)。蒂内有所依恋,狂热的依恋。我们的依恋正是我们的神殿,是我们膜拜的对象,不是吗?我们放纵自己,虔诚地投入于此。”

史地普利做出一种不厌其烦的动作:“又来了(Herrrrrre we go)。”

马哈特无视他的存在:“我们难道不都是狂热分子?我只是说出了你们美国人假装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依恋是极其严肃的东西。你必须很小心地选择依恋什么。仔细选择你的狂热神殿。你想用诗意表达的悲剧爱情只是种没有精心选择的依恋。为一个人死?这太疯狂了。人会变,会离开,会死,会生病。他们离开、说谎、发疯生病、背叛你,死去。你的国家却能比你活得更长。这是个能比你更长寿的理想。”

“顺便问下,你妻子和孩子们在那边还好吧?”

“你们美国人(U.S.A's)不相信人可以选择为什么而死。对女人的爱,性欲,这些最后都会回到你自己身上,把你变得狭隘,甚至疯狂。小心选择。对国家的爱,对祖国和祖国人民的爱,它让你的心胸更宽广。比你个人的一切都要宽广。”

史地普利把手放在他那两只指向有误的乳房之间:“哦……「加——拿——大」……”[2

马哈特又一次身体前倾:“随你笑话。但要小心选择。你就是你爱的东西,不是吗?你正是你会,像你说的,想也不想,为之而死的东西。你,休·史地普利先生,你会为了什么,想也不想,赴汤蹈火?”



1] 英语中的狂热“fanatic”源自拉丁语“fanum”, 意为“神殿”。

2] 加拿大国歌第一句歌词、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1(二)00:49:01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04754 管理
魁北克轮椅暗杀队那份关于史地普利的详尽档案里包括了他最近的离婚。马哈特早已告诉过史地普利这份档案的存在。他不知道史地普利对马哈特汇报的内容有多怀疑,还是认为马哈特一直都在报告事实。虽然他的整个人格都已经改变了,史地普利执行任务的用车还是这辆绿色的小车,车身上贴着某种阿司匹林的广告———档案有这件蠢事———马哈特肯定这辆绿色小车和阿司匹林广告在他们下面不远的地方,虽然看不见。休·史地普利狂热爱着的小车。史地普利正对着苍茫无尽的沙漠望去。他没有回答。他脸上写着的无聊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某种侦查手段,但只可能是两者之一。

马哈特说:“难道这不是最最重要的人生选择吗?谁来教你们美国孩子怎样选择自己的神殿?什么能让你爱到想也不想?”

“这话出自一个————”

马哈特刻意没有提高声音:“因为这个选择决定了一切其他的东西。不是吗?所有你们说的所谓「自由」选择都来自这里:你的神殿是什么。所以,对美国来说,它的神殿究竟是什么?如果邪恶的魁北克人密谋要把‘娱乐’带到他们温暖的家园,你们恐惧的,必须保护他们来抵御他们自己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史地普利的脸上挂着有点扭曲的冷笑表情,他知道魁北克人反感美国人的这种表情。“但你以为这是种选择,有意识的,选择。这难道不有点天真(naive)吗,雷米?你跟你管账本的小秘书一起坐下来,十分清醒地选择你爱什么?总是能这样?”

“另一种可能性是————”

“如果有的时候,你没有选择爱什么的可能呢?如果神殿去了穆罕默德那边怎么办?[1如果你还没决定,就「爱」上了,怎么办?你「爱」上了她:你看到她,那一瞬间,你失去了所有清醒的盘算,无法选择,必须爱呢?”

马哈特哼了一声,充满鄙视:“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你的神殿是自私而感情用事的。有一些瞬间,你是个欲望的狂热分子,是你个人狭隘的情感的奴隶,是虚无的公民(a citizen of nothing)。你成了虚无的公民。你一个人,对着自己跪地朝拜。”

话说完,一阵寂静。



1] 出自谚语:“山不到穆罕默德这边来,穆罕默德就到山那边去。”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1(二)00:53:44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04800 管理
马哈特在轮椅里动了动:“这种情况下,你成了对自己是自由人的信仰的奴隶。所有枷锁中最可悲的。没有悲剧性。没有史诗。你相信你会为别人死两次,但事实上只会为你孤独的自己和你的感情去死。”

又一阵寂静。史地普利早年在未指定服务局正是通过他的技术审讯技巧⁴⁴达到了一定的职业成就,正是因为运用了这些寂静的中断作为他审讯技巧中重要的一部分。就现在,他拆解了马哈特。马哈特能感到自己所处状况的讽刺性。史地普利假胸的胸罩一侧的肩带已经滑到了肩上,紧紧卡在他手臂上的肉里。空气闻上去一股木馏油的味道,但比火车轨道上的枕木还是好一点,马哈特曾经亲密地接触过这种味道。史地普利的腰又宽又软。马哈特最后说:

“你,在这种情况下什么也没有。你没有立足之地。脚下没有地面,也没有石头。你摔倒了;你飘来飘去。怎么说,‘悲剧性地,非自愿地,迷失了’(tragically, unvoluntarily, lost.)。”

又一阵寂静。史地普利轻轻放了个屁。马哈特耸了耸肩。未指定服务局特工史地普利不一定真的在冷笑。图森黄昏的光线在干燥的空气里是种漂白了的,可怕的白色。晨昏性动物在各处乱爬,可能在快跑。来自美国的有毒蜘蛛“黑寡妇”织出的密集而难看的蜘蛛网布满伸出的岩石和斜坡上其他外露的岩石下面。风如果吹到山边的某个角度,会发出呻吟声。马哈特想到他对夺走他双腿⁴⁵的那列火车的胜利。他用英语唱道:

“‘「哦,这自由的土地」。’[1"

两人都能感到弯月升起时干燥的夜间沙漠带来的奇怪凉意———带着粉尘的风使得灰尘在空中飘荡,仙人掌针窸窸,天上的星星调整为低处火焰的颜色———但两个人都还没凉下来,哪怕史地普利穿着条无袖连衣裙:他和马哈特各自站在、坐在他们自己的身体太空服一般贴身产生的热气里。这就是干燥的夜晚的感觉,马哈特现在明白了。他垂死的妻子从没离开过魁北克西南部。轮椅暗杀队在这里,美国西南部还处于萌芽期的传播行动中心对他来说就像月球表面:四个有波纹的拱形活动房屋,像烧窑烤焦了的地面,以及像飞机引擎下面的部分一样充溢和闪烁的空气。空的、窗户很脏的房间,烫得摸不上的门把手,以及这些空房间里地狱一般的臭味。

史地普利继续一言不发,他摸出来又一支比利时香烟。马哈特继续哼着他的美国歌,调跑得满世界(map)都是。



[1美国国歌歌词。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1(二)00:54:56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04809 管理
>注释与勘误

>44.
对非自愿审讯的专业委婉说法,不管有或者没有刑讯逼供的部分。

>45.
见后文注304.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1(二)01:11:45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04996 管理
>注释与勘误

>304.

见得伴之年11月11日20:30,恩菲尔德网球学校宿舍区B区308室、小詹姆斯·阿尔布雷克特·洛克利·斯特拉克瘫坐着,下巴支在手上,额头上涂满了(C₂H₅CO)₂O₂ᵃ,胳膊肘撑在桌面上一小块清出来的地方,电视电脑嗡嗡响,文字处理转换器插在亮着绿灯的插座上,高清屏幕像挚爱之人的照片一样放在播放器底座上的折叠式支架上,键盘从一个麦基秀里那种杂乱的衣柜(1里被拖出来,设置为“敲击力度大(Heavy Touch)”模式,光标在屏幕左上方轻轻跳动,而斯特拉克身子蜷成一团,发现自己面对的是普特林古尔的《加拿大倒霉史(History of Canadian Unpleasantness)》那玩意儿期中后学期论文所需要的根本无法消化的大量研究材料。斯特拉克总会在精神上把课程叫作“玩意儿(things)”。原本希望至少能找到一个独特主题也落空了,从情感上说。实际上你选择的主题角度越是有趣,就有越多的人在你之前已经到过那里,因此有更多的脚步要追随更多的那种晦涩的学术论文要吸收,或者说,合成(synthesize)。斯特拉克已经研究超过一个小时了,最初的目标大大降低。他一整天都觉得不太舒服,鼻子里充满一种如假包换的风暴将至的重量感,堵得厉害,且还有守门员面罩般的头疼跟心跳一起颤动,他正在一堆材料里找晦涩业余到他可以转述和半抄袭而普特林古尔肯定没看到过或者没法找到的新材料。




>//(1)
一部1935~1959年插出的经典的美国广播喜剧《Fibber McGee and Molly》的标志性桥段,由吉姆·乔丹和玛丽安·乔丹主演。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1(二)01:36:33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05204 管理
“鲜少有关于魁北克西南地区臭名昭著的分离组织‘轮椅暗杀队(Wheelchair Assassins)’(Les Assassins des Fauteuils Rollents or A.F.Rs)的无可指摘的学术定论,就像鲜有人认为有一群一群超大个头的‘野生婴儿(Feral Infants)’栖居在周期性过度宜居的东部版图重划地区森林中的传言是真的。”

在波士顿公共图书馆ArchFax数据库里搜索一系列相关关键词:「轮椅暗杀队」、「轮椅」、法语的「轮椅」、「魁北克」、法语的「魁北克」、「分离主义」、「恐怖分子」、「强塞主义」(Experialism)、「历史」和「邪教」(cult), 你以为能缩小范围,却搜到超过400篇报道、文章、随笔和论文,从《大陆》到《我们》,从《外交事务》到某本叫作《狂言妄语》(Wild Conceits)的玩意儿,一本可怜的边缘过时的桌面出版物,由位于梅德福93号州际公路旁某家名叫“湾边社区学院”的出版社出版,离任何海湾都很远,正是由写了《狂言妄语》里那篇有关轮椅杀手的文章的同名的家伙编辑的,在斯特拉克把第一句话读了好几遍才懂以后,他认为可以安全抄袭,因为普特林古尔绝无可能花时间在美国网球学校里把英语作为第二语言(E.S.L)学到能读懂如此令人难以忍受的话:

“……上述的超大婴儿据称确实存在,他们长得异常且巨大,生长但不发育,以该地区过度生长阶段收获的环形作用下形成的大量食物为食,确实留下了巨大的粪便,且据说确实如雷鸣一般爬行,偶尔会突破筑墙的保留线以南,闯入有人居住的新新英格兰地区。”在通常的抄袭情况下,对斯特拉克来说最难的是把这位《狂言妄语》作者的文章进行消毒,或者至少把动词和修饰语从臭氧层中击落下来,在斯特拉克看来,这种学术文章就像他将大量安眠酮和红酒混合得到的冒泡产物以及用于消除安眠酮和红酒的效力的少量芬美曲秦。另外更不要提怎么修改那些随心所欲的过渡了;普特林古尔对过渡有一种癖好。

“这种巨大、野生的婴儿,由有毒物构成,靠环形反应维持生命,然而,从今年,即美泰克静音洗碗机之年的通行观点来看,本质上是强塞主义格式塔的被动象征。臭名昭著的「轮椅暗杀队」(Les Assassins des Fauteuils Rollents)也是如此。”斯特拉克都能看到普特林古尔在如此折磨人且随心所欲的过渡下面标出三根下划线的法语“什么(QUOI)?”。斯特拉克想象《狂言妄语》的这个家伙整个被扫射一通,几乎是在他满是泡沫的桌面上迂回穿行。“臭名昭著的魁北克分离组织宣称的持续开展的行动包含以下内容:这个无腿魁北克轮椅暗杀队,虽然没腿且不得不以轮椅代步,却做到了在奇数编号的美国高速公路上放置巨大的反射设备,目的是迷惑与危害向北行驶的美国人,他们破坏了版图重划地区东部的环形聚变网格中处理点之间的管线,与企图系统性破坏联邦授权的帝国垃圾转运公司在大陆边境两侧的发射与接收设施有关联,还有,也许最臭名昭著的是,组织公认的绰号————‘轮椅暗杀队(Wheelchair Assassins)’————来源于他们长期暗杀支持甚至容忍他们的加拿大重要官员———暗杀队,在并不多的公开宣言里———魁北克与加拿大同时被苏台德化,被———轮椅暗杀队这么形容———那个美国主导的北美国家组织,他们强制将生态被破坏并致突变可能的地区划给他们———即加拿大,确切地说是魁北克省———在新近的皇堡之年……”————斯特拉克由于身体右侧的过度发育,歪坐在椅子里,尝试把这个腹泻的G. T.戴,多发性硬化症患者的从句分割成不那么长、自成一体的句子,听上去更诚恳更像青少年的句子,就像某人在认真地努力寻求真相,而不是夸夸其谈时还往你额头上溅唾沫———“……轮椅暗杀者们在那些公众非常熟悉的暗杀行动中成功实现了,‘出人意料(as if from nowhere)’,像秘密行动高手,在重要的,加拿大核心要员心中注入恐惧,不给任何警告除了不祥的缓慢的轮椅咯吱声,出击的动作迅速且无警告,暗杀加拿大重要人物后又重新隐没在黑夜(dark night)中”———难道还有白夜(light night)?斯特拉克强迫鼻子吸入新鲜空气,发出一声低沉的像喇叭发出的嘲笑————“总是在夜间出击,一种表演性签名,只在夜间出击,只在雪地、露水、树叶或者土地上留下由两道狭窄的轨迹构成的蜿蜒网络,作为表演性签名,两条蜿蜒的S形画出传统魁北克分离主义的鸢尾花代表图案是轮椅暗杀队恐怖组织的标志,是它的纹章或者‘符号’,如果要说的话,在他们不常有且总是充满敌意的针对加拿大政府和北美国家组织的公开宣言中。就这样,‘听那咯吱声(To hear the squeak)’,如今在魁北克和加拿大以及北美国家组织权力结构中被理解成对突发、恐怖及暴力死亡的委婉说法。在媒体中也同样。比如‘在成千上万震惊的订户面前,在不少于十几支国家安保部门精锐骑兵队的护卫下,新当选的魁北克集团领导人吉勒·迪塞佩和一名助手,昨晚在湖边度假地克莱尔角发表自动传输的演讲时,还是听到了咯吱声。‘”⁴


4 加拿大广播公司/百代12:00——00:00.要闻盒带#911-24-04、裴顿之年5月4日,©裴顿之年,百代永新有限公司。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1(二)01:53:45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05291 管理
斯特拉克,一只手抓着脑袋,在电视电脑的词典里查“委婉”是什么意思。

“……隶属关系,有时据称,在轮椅暗杀队的根源崇拜核心和更极端也更暴力的一些魁北克分离主义组织之间————魁北克解放阵线、蒙特卡姆之子,魁北克集团的极右翼反版图重划毗湿奴(the ultra right anti-Reconfigurative vishnu of the Bloc Quebeco)———却,似乎,会与两者各自声称的意图相违背———传统的分离组织诉求仅限于要求魁北克省独立以及英美语言同义词从公共话语中消失,而轮椅暗杀队则声称他们的目的无非将版图重划的领土全部还给美国政府,停止所有帝国垃圾转运公司的空中垃圾转运以及位于加拿大领土175公里之内的阿特西姆(ATHSCME)旋转空气置换活动,清除所有北纬42度以北的裂变/垃圾/核聚变环形区。以及加拿大从北美国家组织中完全脱离————以及近代社会史中太多的分离运动的著名人物————比如,施耐德、查尔斯特、雷米亚德、老布沙尔和小布沙尔———在过去24个月里————特别是在小包装德芙巧克力棒之年暴力和血腥的秋天————‘听到了咯吱声。’”

斯特拉克的小电视电脑内置词典里至少有「毗湿奴」(vishnu)。另外斯特拉克都几乎有点喜欢上了这篇文章的不连贯性的近乎野蛮的风格,一点点:他不断想象普特林古尔两根眉毛之间会出现的连字符一般的皱纹,在自己看不懂并且不知道是你的英语还是她的英语有问题的情况下会出现的那种。“裴顿之年的《推测自由法案》出台之前,有关轮椅暗杀队的起源与从不起眼的、青春期与虚无主义的根源崇拜到加拿大极端主义历史上最令人恐惧的组织的演变的可信社会历史数据少得令人遗憾,且基于各种道听途说,学术上的真实性远没到无可指摘的地步。”斯特拉克此时想象蒂埃里·普特林古尔,哪怕读那些相对清晰的学期论文有时也会出现小小的表示烦闷-困惑的皱纹,低下她高高的头,直接撞上一面墙。一只鼻孔感觉上比另一只大,脖子因为他一直蜷缩着也有点不对劲,他此刻甚至会杀几个自己的亲戚换根烟(DuBois)抽。

“魁北克轮椅暗杀队基本由邪教成员组成,把他们的政治存在意义与哲学存在置于北美社会历史特殊利益衍变阶段,先于———不,我们可以说与几乎同时发生的北美国家组织政府就职、大陆互相依存,以及商业赞助冠名后的北美国家组织阴历有不可分割的因果关系。然而,像很多加拿大邪教的衍生一样,轮椅暗杀队和他们的邪教衍生的行为更狂热,不温和,不理性,充满敌意———总之,对负责任的当局来说,比起哪怕最狂热的美国秘教分子都更难预判、控制、阻止或规劝。这篇学术论文大体上同意这样的论点:加拿大和其他非美国根源崇拜一样,除了菲尔普斯与菲尔普斯指出的反历史美国星形主义的孤立小块,均形成反差,他们十分古怪地坚持忠诚信奉一些原则,‘通常不仅不同于反而完全有悖于邪教成员自身的欢愉、舒适、受益与娱乐,因此完全超出了复杂的社会心理科学预测模型以及人类理性的基本理解力’⁵."

这些都需要斯特拉克花很大力气去提炼要点然后用不那么高端、更像学生的措辞进行重组。他和肖以及潘布尔顿共住的房间外面的走廊里,雷德和瓦根内克特以及好几个16岁组男孩两次走过,他们嘴里都嚷嚷着“「哦,啊,咿,噢,啊,哦,啊,咿……」”之类的话。“基本公认的事实是暗杀队的根源崇拜(Root Cult)由于它的礼节、特性与仪式都和‘自娱自乐(individual interest)’相关,因此,以一种典型的目的与个人利益的理性发展完全脱离的方式,玩着结果并非‘奖项’而是一种基本身份的正式的竞技游戏(Les jeuxpour-memes):也就是说,这种‘游戏’是一种形而上的环境和心理史学方面的场所与格式塔。”斯特拉克自己历史上的父亲,在吉姆于兰乔米拉日市度过的童年里,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红酒加大量镇静药的酒鬼,他经常在深夜给一些他不怎么认识的人打电话然后说些他事后必须以冗长的叙述收回的话,直到最后在一个秋天的晚上“爸爸”蹒跚出门,尝试对着斯特拉克家后院里他忘了已经抽干的游泳池做一周半空翻,结果是戴上了结束他战绩接近八十杆的高尔夫生涯的终生颈托,造成了很糟糕的苦涩情绪与家庭创伤,在小J. A. L. S.被送去罗林山学校之前。

“例如,大部分人都承认的是暗杀队以轮椅代步可以追溯到一种前强塞主义时期魁北克西南农村臭名昭著的‘下一班火车游戏(Le feu du Prochain Train)’,而轮椅暗杀队的根源崇拜本身大部分甚至完全由这种凶猛、无政府主义和考验勇气的‘自娱自乐’的资深信徒和实践者组成。



5 菲尔普斯与菲尔普斯,《坚定的崇拜Ⅰ:北美国家组织成立前北美货币投机、黑色素、健身、维生素P、观摩、暗杀、静止、房产、广场恐惧、声望、名誉、恐高症、表演、安利、美名、恶名、畸形、被窥视恐惧症、句法、消费技术、窥阴癖、普雷斯利主义、猎人主义、内心的孩子、性爱、仇外、整容、励志修辞、慢性疼痛、唯我论、生存论、忽视、反堕胎主义、凯沃尔基安安乐死主义、过敏、白化病、体育、千禧年说以及电视娱乐的崇拜图鉴》,©裴顿之年。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1(二)02:31:54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05461 管理
"'La Culte du Prochain Train’, 英语译名The Cult of Next Train(下一班火车教),至少在‘重划’之前十年起源于当时魁北克最西南部荒芜的帕皮诺地区的石棉、镍与锌矿工入的男性后代间。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游戏竞赛以及由此产生的邪教崇拜迅速通过非电离的和互依前的铁路网传播开来,未经加工的原矿便通过这些铁路线向南被运往渥太华和美国五大湖地区。”斯特拉克的小桌子上挂着一个完全用啤酒罐的不同部分做的飞机模型。因克热衷于早期北美组织恐怖的高速公路镜子问题,沙赫特的论文专注于穆罗尼在位时期法语天主教徒对市政用水添加氟化物的暴力抗议,斯特拉克则选择了‘轮椅暗杀队与俄罗斯轮盘赌一般的跳火车教之间的关联’,且以他特有的坚毅坚持研究这个主题,正是这种坚毅让他在有着被德林特形容成初入社交场合的上流社会女子屈膝礼一样的发球的情况下,还能留在18岁组的A队中。机翼是踩扁的啤酒罐,轮子是罐底,机身和机头由一罐大号啤酒的部分做成。

“和很多游戏一样,‘下一班火车’自身比组织竞赛要简单得多。”斯特拉克冷冷一笑。“必须在日落以后在指定地点举行,尤其是在魁北克乡村公路与铁轨相交的‘铁路道口’。在皇堡之年,仅仅在帕皮诺地区就有超过两千(2000)个这样的交叉口,虽然不是每个交叉口都有足够的流量能承受真正的竞赛的复杂性。

“六个男孩,矿工的儿子,年龄从十岁到大约十六岁,说魁北克法语的男孩,会排好队站在六条铁轨交叉口外面。二百一十六(216)个男孩———不能多不能少———需要参加一个晚上的首轮淘汰赛,他们被分成六人一组,每组轮流选择不同班次的火车,站在一条轨道外面连续的突出部分,等待着,毫无疑问非常紧张,等待着恐怖新娘的队伍。游戏指挥官知道当晚交通繁忙的交叉道口的火车时刻表———年长的、过了青春期的男孩们,过往游戏(les jeux)的老将,很多已经没了腿坐在轮椅或———对石棉矿工的儿子来说,他们中很多已经成了孤儿且穷困潦倒——粗糙的带轮子的滚动板上。所有参赛者都不允许带计时器,必须绝对服从游戏指挥官的决定,他们的决定是最终的且经常会用暴力手段执行。所有人一言不发,听着火车的汽笛声,一种既哀伤又残酷的声音,声音接近的时候会开始出现微妙的多普勒效应。当下一班火车的一只白色眼睛绕过铁轨的弯道,逼近游戏中等待着的男孩们时,他们绷紧了别人穿过的灯芯绒裤子下苍白而肌肉发达的腿。”

斯特拉克不断停在那家伙似乎完全放弃了学术腔,开始编造细节或令人产生幻觉的地方,吉姆·斯特拉克绝不可能让他的文章看上去好像他自己曾经在场目睹过这一切,因此他不断到处删句子,加上揉眼睛和抠额头,这差不多是他面对创作压力时的反应。

“‘下一班火车’本身是非常简单的动作游戏。目标:成为你这一轮六个人中最后一个从铁轨一头跳到另一头的———也就是说,跳过铁轨———在火车通过之前。你真正的对手是你这一轮的其他五个人。火车本身从来不被视为真正的对手。那些高速行驶、轰鸣的火车被看作‘游戏’(le jeu)的边界、竞技场与理由。它的大小,它在当时还是魁北克西南部极其平缓的从北向南的坡道上行驶的速度,以及所有定期列车的精确的机械规格数据———这些都是'游戏指挥官'(directeurs)知道的,它们组成了游戏的常量,而变量则是沿着铁轨排成一列的六个人各自的意志力,以及他们对其他五人每人为了获胜而冒险的意志力的估计。”

斯特拉克把这种明显非青少年的材料重新组合成:“游戏的变量跟火车没有什么关系,而跟参赛者的勇气与意志力有关。”

“最后几个瞬间,短暂到难以察觉,选手可能得纵身横越铁轨,越过枕木、杂酚油的臭味、石子和锈铁,在震耳欲聋、几乎近在头顶的汽笛声中,能感觉到火车排障器和高速列车的圆润车头产生的恶臭空气的巨大推力,趴在石子中穿到铁轨另一侧翻滚过去看到轮子和凸缘,火车钩以及推杆,车轴咆哮般来回运转,感到汽笛喷出的蒸汽凝结成了细雨落得到处都是———这几秒钟,与他们自己的脉搏一样熟悉,参与比赛的男孩子们能感觉到。”斯特拉克此刻已经要把掌根都插到眼窝里,使眼前出现了红色光轮一般的东西。子弹头火车时代之前的火车头真的有凸缘、排障器和会冒烟的汽笛吗?

在一个灾难性的疏忽中,斯特拉克逐字抄下了“纵身横越(hurl himself athwart)”,一种听上去显然不像斯特拉克的动词词组。

“……让‘下一班火车’成为一场比赛而不仅是一场游戏的真正变量是意志力和心脏以及比其他五个人都更愿冒险的意愿。他们能等多久?他们会如何选择?这个晚上他们的生命与肢体值多少个印着女王头像的硬币?这个游戏迄今为止比美国青少年的汽车游戏‘胆小鬼(Chicken)’激进得多,两种游戏的原则经常被相互比较(五个,而不是一个,不同的意志力要被衡量,还要加上你自己的意志力与决心,且没有任何动作或行为可以分散你一动不动等待移动的注意力,必须等待其他五个人一个个退缩,保全他们自己,跳过火车……,”句子居然就这么结束了,连另一半括号都没有,不过斯特拉克对这类事情有敏锐感知,他很清楚与“胆小鬼(Chicken)”进行类比一定会获得成功,从学期论文的角度来看。

“这个游戏历史上的最佳选手,据报道,通常完全无视五个对手,将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最后跳跃能存活的瞬间,认为最后、最终及唯一真正的对手是自己对最后能存活的跳跃瞬间判断的意志力、胆识和直觉。这些无动于衷的少数人,游戏的佼佼者——其中很多人都会继续指挥未来的游戏(如果没有加入暗杀队或其分支的话)————这些无动于衷且自食其力的艺术大师从来不把对手的畏缩或痉挛或灯芯绒裤裆颜色变深放在眼里,从来不注意那些更弱的选手会注意到的普通信号————因为这个游戏最好的选手在等待时通常会完全闭上眼睛,依赖铁轨枕木的震动和汽笛的音高,以及直觉、命运,和命运之外的任何神秘影响。”斯特拉克在某些时候想象自己一把揪住《狂言妄语》这个家伙的领口,另一只手野蛮且反复地抽他耳光———正手、反手、正手。

“这个教派的游戏原则很简单。六个人里最后一个往车前跳且完整落地的赢得此轮比赛。第二到第五名输了,但也算完成了他们的目标。

“一轮中第一个退缩并且跳过去的人从那里走回家,在月下独自一人,颜面尽失,羞愧难当。

“但哪怕第一个害怕跳过去的人至少也跳了。不跳不可能被禁止,而且被认为不可能发生。‘失心疯(perdre son coeur)’和根本不跳完全是在游戏范畴之外的行为。可能性根本不存在。无法想象。只有一次,在整个‘下一班火车’大量的口述史中,一个矿工的儿子没跳,失去了理智,一动不动,在他这轮的火车驶过之后他还站在他的突出部分上。这个选手后来溺水而亡。‘失心疯’,虽然很少被提起,但也被叫作‘成为伯纳德·韦恩(Faire un Bernard Wayne)’,以一种不光彩的方式纪念这个孤独的不肯跳的石棉矿工之子,除了他后来在巴斯卡通水库溺亡,有关此人的信息鲜有人知,他的名字在帕皮诺地区的土话中表示嘲讽与鄙视。”更糟糕的是,斯特拉克轻率地把这些也原封不动地抄了下来,头顶上甚至没有一个微型灯泡在闪烁。

“游戏的目标是最后一个跳且在不失去四肢的情况下成功跳到对面。

“快车比普通车要快30公里/时,但快车的排障器会碾压人。一个男孩像是被大炮击中一样被一辆行驶中的火车迎面撞飞,鞋子被撞掉,画出一道很高、四肢乱动的弧线,最后被装在粗麻袋里运回了家。一个被车轮撞倒的参赛者通常散落在一百米甚至更长距离的发红的铁轨上,由年长且四肢不全的指挥官们提供的仪式性的石棉和镍铲运回家。

“更常发生的情况是,据说一个男孩在穿越轨道超过一半的位置被撞到,因此失去了一条或者两条腿———如果他幸运的话,会当场死亡,或者后来在麻醉气和骨科锯的作用下,失去那些通常剧烈扭曲成无法辨别的肉泥的东西。”斯特拉克作为抄袭者的矛盾之处在于他需要足够的细节才能重组,然而这文章里细节简直已经太多了,很多都血淋淋;甚至不具备什么学术性;它看上去更像是写《狂言妄语》的湾边社区学院的那家伙越写越轻飘,直到觉得自己可以自由地胡编乱造了,比如这肉泥的部分等等。

哈尔·因坎旦萨认为有意思的是斯特拉克,有时候还有佩木利斯、埃文·英格索尔之类的天生抄袭者在掩饰自己抄袭的过程中付出了如此多的努力,比从头开始写作业还要多。好像这些抄袭者并不是懒,而是缺乏方向上的安全感。他们无法在没有详细地图来确保此前有人也这样做过的情况下往这个方向行进。有关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耗时耗力掩盖自己抄袭的行为———到底是不诚实还是种盗窃癖(kleptomaniacal)的寻求刺激还是什么————哈尔还没能形成什么看法。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1(二)02:32:10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05463 管理
“非常简单易懂。有时候六人中最后一个跳的会被撞死,倒数第二个跳的就成了最后跳的赢家,得以晋级、每个赢家确实都‘幸存’到下一轮,某种六人组的半决赛,六轮比赛每轮各六个加拿大男孩:当天晚上的‘三十六强(Les Trente-Six)’,首轮的男孩们————那些既不是最后一个也不是可耻的第一个跳的人———被允许留在轨道边,成为半决赛的沉默观众。整个‘下一班火车’游戏习惯上是在沉默中进行的。”在灾难般以及或许还有些无意识自毁般的失误下,斯特拉克虽然重写了句子,却把那些幻觉一般特别描述性的细节保留了下来,也不加注释,但是很明显他没法假装自己当时在场。

“‘三十六强’幸存下来的输家扩大了无声观众的队伍,直到最后六个无动于衷的赢家————决赛选手,当晚的‘最长时间参赛者(attendants longtemps ses tour)’———有些在流血或者因为惊吓而脸色发白,已经是两次间隔时间很长的跳跃和命悬一线的逃离的幸存者,他们的眼睛不是空洞就是紧闭,嘴里品味着厌恶的滋味,等待着23:59的夜班快车,从特伦布朗山开去渥太华的‘超电离闪电车(Le Train de Ia Foudre)’。他们要在最终那一瞬间在高速火车头前跳过铁轨,每个人都试图成为最后一个跳过去且活下来的人。游戏最后一轮的决赛选手中有好几个被撞死(struck)并非罕见之事。”斯特拉克(Struck)试图并明白一直把自己的名字当动词用的行为是不现实的还是不合情理的————个要掩饰什么的人会把自己的名字当动词用吗?

“……‘下一班火车教’的幸存者与组织者后来发起并组成了‘轮椅暗杀队’的事实在社会历史学上无可辩驳,不过赞助年代前时代英勇又虚无的‘火车教’的野蛮巡回赛及现在缺腿的反北美组织极端分子之间精确的意识形态关联如今仍然是有关北魁北克的‘无尽之吻教(La Culte de Baiser Sans Fin)’之后进化成不特别可怕但公关工作做得很好的‘蒙特卡姆之子(Fils de Montcalm)’被认为往美国总统金特尔的第二任期就职演说讲台上扔下了12米长装满了人类排泄物的饼皮,学术辩论的主题。

“与‘下一班火车教’一样,‘无尽之吻教’来自圣劳伦斯湾周边的铁矿区,也围绕着一个定期举行、巡回赛性质的比赛,这个比赛包括64名加拿大青少年参赛者,其中一半是女性。⁶因此第一轮有32对选手参加,每对由一名魁北克男性与一名魁北克女性组成。”斯特拉克想打电话给哈尔,但只听到哈尔房间里烦人的留言信息;斯特拉克想问的是在一个句子中能否只用“较量(pitted)”而不加“彼此(against)”。斯特拉克想象这个《狂言妄语》的学者这次已经完全被打垮了,眼睛斗鸡,脑袋下垂,一只手盖住一只眼睛才能看到一片屏幕,用鼻子打字。但斯特拉克显然拥有许多抄袭者都有的自毁式的轻信,因此无论他多么有天赋,最终还是把“较量(complementless pitted)”抄了下来,同时一直想着正手和反手抽打。“每一对选手,其中的一个,由抽签决定,用吸入的空气充满他或者她的肺,而另一个则必须最大程度地呼出气,排空他或者她的肺。两人的嘴此时合在一起并且很快由一个组织中的成员用闭合胶带封住,之后他还会很专业地用双手大拇指和食指把他们的鼻孔封住。之后,‘无尽之吻’比赛开始。那个负责吸气的选手要把肺里所有的气通过嘴巴呼出到他或她的对手的空肺里,后者又继续把气呼回给原来的主人,就这样,来来回回,同一口气不断来回交换,氧气与二氧化碳的比例变得越来越斯巴达,直到封住他们鼻孔的组织者官方判断一名参赛者或另一名‘昏厥’(evanoui),不是摔倒在地就是站着昏了过去。这一比赛的理论有助于我们看到如‘蒙特卡姆之子’或‘魁北克解放阵线’一类的传统魁北克分离主义者的战术中对耐心、消耗、消磨的欣赏,而非‘下一班火车’根源崇拜的残疾人的邪恶和边缘政策。‘吻’比赛名义上的目的是———据菲尔普斯与菲尔普斯说———让人在被给予的东西重新回到原处之前以最大程度的效率和耐力利用它们,这是菲尔普斯对废物利用的坚定立场,还将其用于阐述蒙特卡姆派对成为‘轮椅暗杀队’‘全面对外战争的理由(raison de Ia guerre outrance)’的大陆版图重划计划相对冷漠的态度。”ᵇ


6 除了游戏中某些限于小圈子的变化。

a 青春痘霜。
b“全面对外战争的理由(Reason for all-out war)”,斯特拉克此时甚至懒得去查戴晕得根本无法给的解释就插入了这句话,这本身几乎是一种自杀行为,因为普特林古尔非常清楚斯特拉克有多少法语知识,或者说没有。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1(二)08:06:49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06021 管理
>得伴之年11月3日

“因为没有人真的这么觉得,”哈尔告诉肯特·布洛特,“最终,对训练的憎恨是训练的一部分。你以为施蒂特和德林特不知道我们洗完澡肯定会坐在这儿抱怨不停(bitch)?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爱抱怨的(Bitchers)和爱喊疼(moaners)的只不过在这里做他们本就该做的事。”

“但我看着这些人,他们已经在这六年、七年、八年了,还在受折磨,在疼痛,在自我毁灭,真疲劳,跟我自己疲劳、受折磨的时候一模一样,我感到一种,怎么说呢,惶恐(dread),这惶恐,七八年来我每天都看到这种不快乐,一天接着一天的疲劳与压力和遭罪继续在眼前铺展,为了什么,只为了哪怕一点有个职业生涯的可能,而我已经有了一种可怕的感觉,秀场里的职业生涯只意味着更多的折磨,如果我的身体因为这里所有的疲劳战而承受了太多骨骼压力还能进到那儿的话。”

布洛特躺在地毯上———他们五个人都躺着———四肢张开,头枕着6号放映室里的双倍宽棉绒抱枕,生活行政楼的二楼有三个这样的小放映室,在更衣室上面两层,从主隧道过来则往上三层。这间放映室的新屏幕不仅大,而且极其高清;它挂在北墙上像大幅油画;它用的是冰冻芯片;房间里既没有电视电脑也没有电话机;这是有专门用途的地方,只有一台播放器和一个屏幕,以及带子;盒带播放器在屏幕下面小书架上第二层;其他层,以及其他几个书架上则摆满了比赛盒带、励志的和可视化教学盒带———因特雷斯、龙冈、玉石玉、网视。把盒带播放器连接到挂在墙上的屏幕右下角的电线如此之细,看起来像墙面上的白漆裂了一条缝。放映室没有窗,里面的空气十分憋闷。虽然屏幕上有图像的时候,看上去房间里有个窗户。

哈尔放上一盘没什么意思的可视化教学盒带,通常在“大伙伴”聚会时他们都累了的时候他会这么做。他把声音关掉,这样你听不见里面喋喋不休的旁白,但图像实在又亮又清晰。似乎画面都要从屏幕里跳到你身上。灰白头发,看上去备受摧残的斯坦·史密斯[1穿着过时的白衣白裤,站在球场的底线旁打着教科书一般的正手击球,一遍又一遍,都是一样的击球,他的腰部有点骨质疏松一般弯着,然而他的体格毫无缺陷,脚下的步伐教科书一般,且不费吹灰之力———流畅地转身,把重心向后倾,过时的威尔胜(Wilson)木质球拍在后方,直对背后的围栏;球过来之后,重心自然地转移到前腿,球拍和球正好在腰前的地方发生碰撞,前腿上的肌肉忽然变硬,而后腿则发送,眼睛盯准了球拍上印着的W字母———恩菲尔德网球学校的学生经过年复一年的训练,知道不仅要看球,还要看球自转的路线,读来球的旋转方向——前腿的膝盖在重心进一步往前漂移的时候下降到鼓起的股四头肌下面一点的位置,后脚几乎是用闪闪发光的崭新球鞋的鞋尖「踮着」(en-pointe) ,完全不乱来也不动声色的随挥动作使得球拍杆最后正好停在他面容憔悴的脸正前方———史密斯的脸颊随着年龄增长已经凹陷,脸两侧崩塌了一般,双眼似乎从颧骨上方肿胀而出,一旦击球后呼吸时更是暴突,他看上去完全晒干了,在热烈的阳光下衰老,一遍又一遍地做同一个动作,几十年如一日,他的另一只手轻盈地举起,在面前抓住拍喉,这样他又一次回到准备开动的姿态(Ready Stance)。没一个浪费的动作,毫无自我的击打,没有故作姿态,没有神经质的小动作,甚至没有一点多余的手腕扭动。一遍又一遍,每一个正手击球融入下一个,一个循环,简直催眠,它也的确意在如此。如果打开声音的话,音轨里一遍又一遍说着同一句话:“不要想只要看不要知道只要行动(Don't Think Just See Don't Know Just Flow)。”你应该假装这是你在那个极度清晰的屏幕里面,做着流畅而无自我的击球动作。你应该消失在这个循环里,并把这种消失带到赛场上。孩子们四肢张开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下巴朝天,两只眼睛睁得大而无神,一种放松的、累趴了的温暖———地毯下面有适度的地暖。彼得·比克已经睁着眼睛睡着了,这似乎是恩菲尔德网球学校灌输给小一点的学生的奇特技能。奥林过去在家里的餐桌上也能睁着眼睛睡着。


1] 斯坦·史密斯(Stan Smith,1946— )。美国网球运动员,曾获两次大满贯男子单打冠军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1(二)10:30:43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06940 管理
哈尔的手指很长,呈浅棕色,因为刚才抹的安息香酊⁴⁶还有点黏糊糊,交叉在他头底下的枕头上,可以罩住他的整个后脑勺,他看着斯坦·史密斯,眼皮也很重。“你觉得你会在17岁的时候也感到你现在一模一样的痛苦吗,肯特?”

肯特·布洛特球鞋上系着彩色鞋带,还挂着跳跳先生品牌的鞋带扣,哈尔觉得这极其天真和幼稚。

彼得·比克轻轻打着呼噜,嘴边一个小口水泡一鼓一缩。

“但布洛特你肯定想过这个:为什么他们还在这儿呢,如果每天都那么糟糕?”

“不是每天,”布洛特说,“但糟糕的时候很多。”

“他们在这儿,因为他们毕业的时候想要进入秀场呗。”英格索尔吸了吸鼻子说。“秀场(Show)”指的是ATP巡回赛、旅行、奖金、赞助、出场费、比赛精彩片段出现在视频杂志上,大幅彩照出现在铜版纸杂志里。

“但他们知道,我们也知道,每20个出色的青年选手里只有一个能到那儿。能在那存活到最后的就更少了。其他人在卫星赛或者区域性比赛里半死不活,或者像那些俱乐部职业球员一样懒洋洋。甚至像所有其他人一样成为律师或者教授。”哈尔缓缓地说。

“那他们可以留在这里,遭罪,最后拿个奖学金。至少上大学不要钱了。印着学校字母的免费白羊毛衫。那些上混校的女生可喜欢穿学校字母衣服的男生了。”

“肯特,可是那里除了韦恩和佩木利斯,根本没人需要这样的奖学金。佩木利斯只要自己想,凭考试成绩就能拿全奖。斯蒂斯的阿姨们能让他上任何他想上的学校,哪怕他不想打球。韦恩肯定是要去秀场的,他最多也就在北美组织高校体育协会(O.N.A.N.C.A.A)打一年球。”布洛特的父亲是顶尖的耳鼻喉科肿瘤医生,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从有钱人的黏膜里切除肿瘤;布洛特有自己的信托基金,“这些都根本不是重点,你们自己也知道。”

“他们喜欢打球,你是要说。”

斯坦·史密斯现在开始打反手了。

“他们当然肯定也喜欢里面的什么,英格索尔,但我们姑且认为这也不是肯特的意思。肯特的意思是刚才那间房间里的不堪。我自己跟同样这些人一起,在糟糕的训练以后经历过成百上千次这样牢骚满腹的抱怨时间段。在淋浴间,在桑拿房,在食堂。”

“在厕所里也一样发牢骚。”阿尔斯拉尼安说。

哈尔把手指从头发里抽出来。阿尔斯拉尼安身上总有一股怪异的、热狗一般的味道。“重点在于,这是种仪式。抱怨和喊疼。哪怕我们假设他们真难过得像他们说的那样,重点也在于,一旦认识到我们大家都在一起,都有「一样」的感觉。”

“重点在于在一起(togetherness)?”

“这时候是不是该响起中提琴声了,哈尔,如果这是关键所在的话?”

“英格索尔,我————”

比克天冷会发作的扁桃体炎让他时而醒过来,他发出了一阵咕哝声,眼睛短暂地往上翻,之后又回到了原处,好像在凝视什么东西一样。

哈尔想象着史密斯丝绒一般流畅的反手是他自己打出来的,他正慢动作把埃文·英格索尔抽打到对面的墙头。英格索尔的父母在罗得岛上创建了一种服务,你用电视电脑下单买食品杂货,然后有旅行车车队里的青少年将它们送到你面前,不用去超市。“重点在于,我们刚花了三个小时在严寒中挑战彼此,攻击对方,试着夺走对方在球队里的位置,试着防御对方的偷袭。不平等是这个系统不言自明的部分(axiom)。我们只有通过对方才知道自己的位置。约翰·韦恩在我之上,我在斯特拉克和肖之上,这两个人两年前都在我之上,但在特勒尔奇和沙赫特之下,现在他们在特勒尔奇之上,特勒尔奇就今天来说在弗里尔之上,而弗里尔又远远在沙赫特之上,他膝盖受伤,以及饱受克罗恩病纠缠,现在除了佩木利斯谁也打不过,他刚刚好还能在排位表上,坚持到现在真属于勇气可嘉。两个夏天之前,弗里尔在美国红土比赛四分之一决赛上4比2打赢了我,现在他在B队,比我低5个位次,实际上是6个位次,如果特勒尔奇病好以后能打赢他的话。”

“我在布洛特之上。我在英格索尔之上。”伊德里斯·阿尔斯拉尼安点头。

“好吧布洛特只有10岁,伊德里斯。你在朱之下,他今年打得一般,在波萨尔斯维特之下。而布洛特在比克和英格索尔之下仅仅是因为年龄组别的划分。”

“我永远都知道我自己的位置。”英格索尔说。

网视公司剪辑这些可视化教学带的时候用了一种溶化的效果,把斯坦·史密斯的随挥无缝嫁接进了他下一个一模一样的一击的引拍动作,这个过渡有种薄纱一般的效果,如梦一般。哈尔挣扎着用胳膊肘撑起自己:

“我们都在各自的食物链上。我们所有人。这是项个人运动。欢迎来到真正的个人领地。我们在这里都是孤独的。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共同点,这种孤独。”

"E Unibus Pluram.[1”英格索尔想了想说。
哈尔一张张脸看过去。英格索尔的脸上几乎没有眉毛,脸不但圆,还布满灰尘一般的雀斑,像克拉克夫人做的面饼。“所以我们怎么能还在一起呢?我们怎么能成为朋友?英格索尔怎么能在伊德里斯在华盛顿港打单打比赛的时候为他加油,因为如果伊德里斯输掉比赛,他又能挑战他的位置了?”

“我可不需要他给我加油,我准备好了。”阿尔斯拉尼安龇出了虎牙。

“但我就是在说这个。我们怎么能成为朋友?即便我们都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打球,我们怎么能避免成为被动搅拌在一起的136个孤独的人?”

“你说的是社团的意义。这是个社团宣言。”

“我觉得是疏离感,”阿尔斯拉尼安说,身子翻滚到另一侧,为了显示他是在对英格索尔说话,“存在主义个人性,在西方话语里,经常被叫作唯我主义(Solipsism)。”他的上嘴唇滑动在牙齿上下。

哈尔说:“一句话来说,我们讨论的是孤独。”

布洛特看上去马上要哭出来了。比克快速活动的眼球和轻微抖动的四肢显示他在做噩梦。布洛特生气地用手背揉着自己的鼻子。

“我想我的狗。”英格索尔让步了。



1] 拉丁语。意为“合一为众”,是对美国国徽上刻有的拉丁语“合众为一”(F. pluribus unum)的反义词戏仿。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1(二)10:32:18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06951 管理
“啊。”哈尔用一只手肘支撑自己,为了能在空中举起手指,“啊。但你干吗不也注意一下我们在一起发牢骚一起喊疼的时候立刻就能形成的凝聚性呢。布洛特,你,肯特。这是你的问题。看上去像是施虐狂(sadism)的事情,骨骼的压力和疲劳。遭罪把我们团结在了一起。他们想要我们坐在一起抱怨。一起。在糟糕的下午比赛以后我们都能,不管如何短暂,感到我们有个共同的敌人。这是他们给我们的礼物。他们给我们开的药方。没有什么比一个共同的敌人更能让人团结的了。”

“德林特先生。”

“塔维斯博士。施蒂特。”

“德林特。沃森。纳瓦吉。索德。所有施蒂特的男打手和女打手们。”

“我恨他们!”布洛特哭了出来。

“你在这里待了那么久,难道还觉得这种恨是个巧合?”

“去买点头绪(clue)吧肯特·布洛特!”阿尔斯拉尼安说。

“最大号最经济包装的头绪,布洛特。”英格索尔加了一句。

比克坐了起来,说:“上帝啊别用「钳子」!”接着又倒了下去,口水泡泡还在。

哈尔装作不敢相信:“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施蒂特的整个工作团队在重要比赛到来之前的几个礼拜会脾气特别暴躁,特别施虐狂吗?”

英格索尔用一只胳膊肘撑着,面向布洛特:“华盛顿港的比赛。互依日。一周以后图森沃特伯格的比赛。他们要我们把状态调整到最好,布洛特。”

哈尔躺了下去,让史密斯自娱自乐的芭蕾(ballet de se)放松他的面部肌肉:“放屁,英格索尔,我们本来状态就不能再好了。这才不是原因。这根本不是原因。从状态来说,谁也比不过我们。”

英格索尔:“普通北美小孩根本连一个引体向上都做不了,纳瓦吉这么说的。”

阿尔斯拉尼安指着自己的胸部:“28个引体向上。”

“重点在于,”哈尔轻轻说,“这已经无关身体了。身体上的这些都是有章可循的。他们要管的是我们的脑袋,孩子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整个学校。如果能找到它设计的原理,对你的态度可能有帮助。他们总会给我们提供点仇恨的对象,在重要的比赛前,让我们一起恨得咬牙切齿。5月份,夏天巡回赛前那些实在让人筋疲力尽的训练。去澳大利亚前,圣诞节后的集训。11月的冰冻铁人三项,弄得我们集体感冒,肺功能都暂缓提升,必须很早就睡觉。一个共同的敌人。「我自己」可能讨厌K. B.弗里尔,或者(克制不了),埃文·英格索尔,或者珍妮·巴什。但「我们」都讨厌施蒂特的手下,加倍的训练赛,对文化课考试的完全不重视,不断的重复,不断的施压。那种孤独。但我们凑在一起,抱怨,忽然之间我们有了某种小团体的发泄方式。一个社团共同的声音。社团,埃文。唉,他们是真的狡猾。他们把自己拱手送给我们,变成我们讨厌的对象,仔细计算我们真正崩溃的点在哪儿,并永远把目标定在那之上一点,然后把我们打发到更衣室,在‘大伙伴’时段之前有个没有安排的45分钟。巧合?偶然的机缘?你们看到过这个系统里有哪怕一点点不够精确算计的时刻吗?”

“整个系统是我最讨厌的。”英格索尔说。

“他们什么都知道,”布洛特说,坐在尾骨上,稍稍摇动,“他们就想要我们待在一起抱怨。”

“哦,他们真狡猾。”英格索尔说。

哈尔一只手肘撑地,身体稍微蜷曲了一下,好给嘴里放一点科迪亚克嚼烟。他无法判断英格索尔是故作傲慢还是怎样。他躺在那儿,十分放松地想象史密斯把一个高球直接打到英格索尔的头盖骨上。几个礼拜前,哈尔已经对莱尔的诊断有所认识,莱尔认为哈尔认为英格索尔———一个聪明、温和但有时尖酸刻薄的孩子,长着张没眉毛也没什么特质的大脸,大拇指关节上一点褶皱都没有,看上去好像来自很久以前的柔弱、需要妈妈抱抱的好儿子———这孩子如此让哈尔反胃,是因为在他身上哈尔看到了自己的一部分,他无法接受的自己的一部分。但在和英格索尔同处一室的时候,哈尔从来没想到过这些。他只想诅咒他。

布洛特和阿尔斯拉尼安正看着他:“你没事吧?”

“他累了。”阿尔斯拉尼安说。

英格索尔轻轻拍打自己的肋骨。

今年这些日子,哈尔经常一个人悄悄抽高,如果到了晚餐时间他还没高,嘴里会充满口水———这是鲍勃·希望让人口水变干的某种反弹效果———他会开始流眼泪,好像刚刚打了个哈欠一样。那种无烟的烟草几乎一开始就是某种吐口水的借口,至少有些时候。哈尔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确极大程度上真的相信他自己说的,有关孤独以及对某种具有架构性的“我们”的需要的说法,而这,和英格索尔带来的反胃以及嘴里的口水,让他又不舒服了,有一瞬间他在想为什么自己对秘密抽高的兴趣甚至,很可能,大过抽高本身。他总是觉得自己嘴边有某种线索,大脑皮层某种静了音的,无法触及的部分,之后他会感到很模糊的恶心,好像在搜索恶心的原因。另外,如果他不在晚餐前抽一根的话,会觉得胃疼,以至于没法在晚餐时间吃饱,之后,当他真的高了的时候,会饿得要命,不得不跑到父子(Father & Son)商店里去买糖吃,不然的话,他只能点上Murine牌眼药水,然后跑去校长办公室,和查·塔以及他妈妈们一起吃顿晚餐,他吃得像个野兽一样,妈妈们有时会说这在她心里引起一种本能的母性反应,让她高兴儿子能吃那么多,但这样的话,他总会在太阳没上山前就因为消化不良而醒过来。

“而这遭难似乎不那么孤单了。”布洛特说。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1(二)10:34:49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06971 管理
走廊两个转弯过去的另一头,在5号放映室(V.R.5)里,屏幕在南面墙上,没打开,加拿大人约翰·韦恩身边是拉蒙特·朱、“瞌睡虫T. P.”彼得森、基兰·麦克纳和布莱恩·范弗莱克。

“他说的是发展某种网球绝技(tennis mastery)的概念。”朱对其他三个人说。他们印度式盘腿坐在地上,韦恩则背靠门站着,不断转着头,为了放松颈部。“他的整个想法是,朝真正的秀场那种层次的技巧发展是个缓慢、挫败的过程。也让人自卑。一个对脾性的要求超过对天赋的要求的过程。”

“说得没错吧,韦恩先生?”

朱接着说:“……因为你跨过了一系列的高原(plateaus),朝着绝技而去,所以通向某一个高原的时候会出现某种巨大的进步,高原上有一种看上去像是障碍的东西,也意味着如果想要跨过其中一个高原,去向下一个,你必须先克服它,这需要很多挫败的,毫无意识的,重复的练习,以及耐心和毅力。”

“复数的高原(plateaux),”韦恩说,看着天花板,静力锻炼似的用后脑勺顶住门,“有一个X。「高原」。”[1

没启动的屏幕是种冷天里往大西洋看的颜色。朱的盘腿姿势教科书一般。“约翰在说的是,那种不愿意坚持,却努力走在通往绝技之路上的人不过只有三种。第一种是绝望派,倒也没什么,如果他能在通往高原的快速通道上的话,但倘若他到了高原前,发现自己有点停滞了,不像以前那样进步得迅速或者甚至有点倒退,这种类型的人马上就会退让给挫败和绝望,因为他没有努力坚持的谦卑和耐心,他无法忍受必须花在跨过高原上的时间,然后会怎样?”

“杰罗尼莫(Geronimo)!”[2所有孩子都叫了出来,但并不是齐声。

“他放弃了,对。”朱说。他看着手里的卡片。韦恩的头使得门发出咯吱声。朱说:“然后是那种执迷不悟派,韦恩说的,这种人如此想要一跃而上,他根本不知道「耐心」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更不用说「谦虚」或者「跋涉」(slog)了,当他在高原上有所停滞的时候,他会不顾一切「强行」或者「迫使」自己继续,通过彻彻底底的死练,拼命用意志强迫自己死练,执迷不悟想要练成绝技,练得越来越多,疯狂地练,练得过度了,受伤了,马上他会进入慢性伤病的怪圈,之后他仍然瘸着腿在场上蹦跶,仍然执迷不悟地过度练习,最后他连走路和举拍都快做不到了,然后他的排位迅速下降,终于,在某个下午,有人敲他的门,是德林特,要跟他谈谈他在恩菲尔德网球学校的发展。”

“万岁!跳啊!再见!(Banzai! El Bailo! See ya!)”

“然后是约翰认为的可能是最糟糕的一种,因为它可以狡猾地伪装成耐心和羞惭的受挫感。志得意满派,这种人在到达高原之前总会进步得非常之快,他对自己到达高原前的进步十分满足,对停留在高原上一点也不介意,因为这里舒服,熟悉,他根本不担心自己下不去,马上你会发现这种人设计了一整套游戏规则,用来弥补高原所体现的他在游戏中的不足与弱点———他的整个游戏规则是为了这座高原设计的。一点点,他曾经打败的人开始打败他了,他们找到了这座高原的裂缝,他的排位开始慢慢下降,但他说他不在乎,他说他只是因为喜欢才打球,他总是笑着,但笑容里有种紧张和惶恐,他总是微笑着,对所有人都很好,也是个好伙伴,但别人已经跳过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原,他总是停在这里,他不断被击败,但还挺满足,直到某一天,有人轻轻敲了他的门。”

“是德林特!”

“要谈谈心!”

“杰罗万岁(Geronzai)!”

范弗莱克抬头看着韦恩,后者现在转了身,双手撑在门框上,一条腿往后,在拉伸他的右侧小腿肌肉。“这是你的建议,韦恩先生?还是朱又把他的话放到你嘴里?”

他们都想知道韦恩究竟是怎么做到的,17岁就是整个北美大陆18岁年龄组的第二名,很可能在沃特伯格比赛以后就能上升到第一名,已经有职业联赛经纪人打电话来,塔维斯让横向艾丽斯·摩尔去把关。韦恩是恩菲尔德网球学校最受欢迎的“大伙伴”。申请让韦恩做“伙伴”的人那么多,只能通过抽签决定。

拉蒙特·朱和T. P.彼得森给了范弗莱克剑锋一般的眼神,韦恩转过身,开始拉伸他的臀部肌肉,他说,他已经说了所有他能说的了。

“托德,我欣赏你的机智,我欣赏一个孩子的怀疑论世界观,不管在这里有多么不合时宜。虽然我有可能走狗屎运,但现在我觉得我已经没法安全抽身了。”M.佩木利斯坐在宿舍区C区的2号放映室(V.R.2)里说,他坐在沙发最边上,他和他的四个小朋友之间有块米黄色的地毯,孩子们都盘腿坐在座垫上;他说:“我可以奖励你的怀疑论(skepticism)世界观就这么一次,给你两次机会,我手里有两张扑克牌,我把它们举起来,一手一张……”他突然停下来,用拿着J牌的手腕敲了敲太阳穴。“哇,我在想什么啊。我们先得把手里的五块钱给下了。”

耐奥蒂斯·P.洛德清了清嗓子:“筹码(The ante)。”

“或者它叫全部赌注(the pot)。”托德·波萨尔斯维特说,在一小沓钱上加了五块。




1] 上文朱将复数的高原说成了plateaus,韦恩认为应该是plateaux.实际上两种形式均可。
//朱说的是英语,韦恩说的是法语———别忘了他可是魁北克人。

2] 美国伞兵跳伞时的呐喊声,也用作人从高处跳下之前的呐喊,或单纯表达兴奋之情。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1(二)10:36:27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06984 管理
“上帝啊我在想,甜蜜的上帝啊我干吗跟这些小孩讲话像是泽西海边的庄家老手说的行话[1。我肯定少了根筋还是什么的,操,不管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托德,你选其中一张牌,我手里有个草花J和一个黑桃Q,你选……现在把两张都放下来,我喜欢在地上把它们转一会儿,不在手里翻,在地上转,这样你一直能看到,你眼睛要跟着(follllllowwwwwwww)你选中的那张牌,一圈一圈跟着,如果有三张牌你可能还会跟丢,但只有两张的话?只有「两张」?”

特德·沙赫特在3号放映室(V.R.3)里,站在他巨大的橡皮泥口腔展示模型旁边,两排白色的牙齿,粉嫩到恶心的牙龈,两只手腕上缠着麻线一般粗的牙线;

“重要的既不是蛮力,也不是要将这根没有特殊形状的牙线转得多勤,而是动作,你看,温柔的,锯木头一般的动作,缓缓给上下两层的牙齿上釉。”———他在像小孩的头那么大的一颗双尖牙上做示范,橡皮泥的牙齿发出一种恶心的,好像吸气一般的声音,沙赫特的五个小朋友要么眼睛瞪得巨大,要么死死盯着他们手表的分针————“现在我们讲到了关键,没有几个人理解这一点:在表面的牙龈线之下,在牙齿之间突出的牙龈两侧,正是在这底下藏着最危险的蛀牙。”

特勒尔奇在他自己、佩木利斯和沙赫特同住的C区房间里举行会议,直挺挺地靠着他自己的两个枕头和沙赫特的一个枕头,加湿器发出嚓嚓的声音,一个小孩手里紧紧抓着纸巾(Kleenex)。

“孩子们,这究竟意味什么,我要告诉你,是重复。首先其次:最后,总是这样。你总会听到同样的励志的东西,一遍又一遍,直到这种重复把它沉到你心里。做着同一个建立重心的姿势,向后退一步,一遍又一遍又一遍地击球,在你们这个年龄,重复就是为了重复,成绩倒是在其次,这是为什么他们从来不会因为进步不够开除14岁以下的学生,重复的动作只是为了重复动作,一遍又一遍直到重复不断积聚的重量把动作本身沉到你身体里,好像意识进入到更下面的部分一样,通过重复,它们沉了下去,浸在硬件里,中央处理系统(C.P.S)里。像机器语言。成了让你呼吸、让你出汗的自动部分。他们说你在这里「吃」、「睡」、「呼吸」网球,这绝非偶然。这些是自动的。积淀意味着积累,通过完全无意识的重复动作。这是肌肉的机器语言。直到你想也不想就可以打球。到了差不多14岁,他们觉得。只要做就好。别去想有没有意义,因为当然没意义。重复的意义就在于它毫无意义。等到所有这些都沉浸到了你的身体硬件里,你就会发现你的脑袋好像自由了。沉进去以后,你会发现脑袋忽然空出了一大块地方不再需要考虑基本的机械原理。这下子,机械原理像被接了进去。用火线接了进去。这能够以最惊人的方式让你的头脑得到自由。你等着就知道。你开始用全新的方式思考,打球。球场像在你身体里一样。球不再是球。球变成了一种你知道会在空气中旋转的东西。这时候他们会教你如何专注。现在当然你也要专注,因为没别的选择,机械原理还没被接入你的语言,你每打一个球都需要想一想。但等到你14或者15岁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会认为你到了一个重要的高原上。最大也就15岁。然后注意力和性格的问题开始出现了。他们这时候会真的来逼你。这是一个重要的高原,性格开始真的起作用了。专注,自我意识,脑袋里嗡嗡的声音,像鸟一样的尖叫,胸闷透不过气,恐惧,自我意识,怀疑,迟疑,脑子里嘴唇紧闭双脚冰冷的小人,因为恐惧和怀疑开始尖笑,精神武器出现裂缝。现在这些开始有关系了。13岁是最轻松的。工作人员会特别关注13到15岁的学生。这也是有些文化中成年礼发生的年龄段。想一想吧。那时候之前,你只要重复。直到你变成机器,这,至少是他们的看法。你们必须一遍一遍做动作。想想那句话:按部就班(Going Through The Motions)。把它写进你们的主板里去。你们不知道你们现在有多幸福(You guys don't know how good you've got it right now)。”

来自加州奥林达市的小詹姆斯·阿尔布雷克特·洛克利·斯特拉克喜欢很长的问答时段,8号放映室(V.R.8)里的放映机在放一些环境画面。让人放松的波浪或者闪闪发光的小池塘,齐排点着头的麦田。

“还有时间再提两个问题,我的小朋友们(me droogies)。”

“如果比分接近,对方故意乱你阵脚[2,耍花样。球明明在界内,他却硬要说出界。你不能相信这有多猖獗。”

“你意思是没有边线裁判的情况,特劳布。”

眼睛蓝得恐怖的奥登·塔拉特-凯尔普萨补充道:“就是最早的几轮。那种比赛他们只给你两个球。信誉为上。突然之间对方乱你阵脚。这真的会发生的。”

“我知道会发生。”

特劳布说:“不管是对方诈球还是他只想打乱你的思路。你是不是也开始回敬他呢?以牙还牙?到底应该怎么办?”

“前提是有没有观众?”

“最早的几轮,外围场地。没有观众。你们自己在打。要回敬他吗?”

“你不能回敬他。你只能接着打,只字不提,继续微笑。如果你还是赢了,你作为一个人就得到了成长。”

“如果你输了?”

“如果你输了,在他下一轮比赛开始前,往他水壶里放点不该放的东西。”

几个孩子拿着笔记本,一边沉思一边点头。斯特拉克是个才华横溢的战术派,在他的“大伙伴”时段里也十分正式,总有点学术和疏离的感觉,使得他的“小朋友们”总是对他十分尊敬。

“我们可以在礼拜五讨论往水壶里放什么的问题。”斯特拉克说,看了看表。

13岁,眼睛斗鸡得厉害的卡尔·惠尔举起了手。斯特拉克允许他发言。

“如果你要放屁。”

“你是认真的,莫比斯,是吗?”

“吉姆先生,如果你真的在球场上,突然觉得要放屁了。感觉上还是那种又热又紧的。”

“我大概明白了。”

房间里立刻出现了一些互相理解的交头接耳。乔希·戈普尼克动作很大地点着头。斯特拉克直挺挺站在屏幕右边,双手扣在背后,像一个牛津大学的老师。

“我说的是那种特别紧急的,”惠尔看了看四周,“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是急需上厕所的信号,只是表面上是放屁。”

现在五个头都在点,看上去痛苦又急切:显然是一个焦灼的14岁以下专有问题。斯特拉克环顾四周。

“你如果真的需要大便,那么,莫比斯,去上厕所吧。”

戈普尼克抬起头。“卡尔说的是那种你不知道怎么办的情况。如果你以为你只想放屁,其实却想大便呢?”

“是在比赛环境下,不是那种你可以蹲下来,用下力就能知道什么状况的时候。”

“所以小心起见,你就别。”戈普尼克说。

“————放屁。”菲利普·特劳布说。

“但这样的话你就憋住了一个屁,但还要在场上跑来跑去试图好好比赛,屁股里却夹着一个又热又臭的屁跟着你跑来跑去。”

两层楼下,奥托·斯蒂斯和他的小朋友们:在宿舍区C区前门外的温暖休息室里,像图书馆一样,有一圈软座椅和台灯:

“他说他说的一切都不只有关网球,mein kinder.[3Mein kinder,好吧这大概是说我的家庭的意思。他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说这一切有关触及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那一部分,然后深入那里,只活在那一部分里。唯一抵达那里的方法:牺牲。忍受。拒绝。你愿意付出多少。如果你有幸与他交流的话,你必然会听到他问这个问题。那个电话随时会来:那人要手把手(mano-to-mano)地交流。你会听到他一遍又一遍问这个问题。你有多少可以付出。你愿意放弃多少。我看到你们脸色有点不好了,瓦根内克特。可怕吗我拿你们粉粉的小屁股打赌真他妈的可怕。这是真的大场面。他会他妈的直接告诉你。这一切有关纪律性以及牺牲以及能得到比你自己的小屁股大得多的东西的荣誉。他会提到美国。他会说到爱国主义,别以为他不会。他会说为国家荣誉而战是最光荣的。他根本不是美国人但我现在可以很直接地告诉你他会让我为自己是个美国人感到骄傲。我的孩子。他会说这是学习怎样成为一个好的美国人的最佳方式,尤其在这个,美国自己都不够好的时代。”

中间出现了漫长的停顿。大门比木门框要新。“我会为那个老头嚼玻璃纤维。”

8号放映室的小朋友们能听到休息室里传来一阵一阵的掌声,那是因为斯特拉克停顿的时候从不犹豫,总是花很长时间思考一个问题。对那些小孩来说,这种停顿体现了他的尊严、正直和静水深度(the still-water depth),来自一个九年里上过三个不同网球学校,以及每天必须刮胡子的人。他从圆嘴里慢慢呼出口气,眼神飘向了天花板边缘的装饰条(guilloche border)。




1] “泽西海边”指美国新泽西州沿海地区,其中的大西洋城是美国东岸最大的赌城。

2] 语法不正确的德语,大意为:我的孩子们。

3]原文为作者新造的词kertwang,本指拍线断裂的网球拍击球时发出的声音,在本书中引申为“使某人的精神状态出现强烈波动”之义,后文根据不同语境变换不同中文表达。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1(二)10:36:43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06987 管理
“莫比斯,如果是我:我会由它去。”

“不管怎样都让它出来?”

“恰恰相反(A la contraire)。我会让它憋在身体里一天,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定下一条死规矩:比赛的时候,什么都不能从我身体里放出来。一丝一毫都不行。如果我必须弯下腰打球我就弯下腰打球。我把不适当作尊严的一部分,特别不舒服的时候,我在两个球之间抬头遥望天空,对着天空说谢谢你先生让我再来一个。谢谢你先生让我再来一个。”

戈普尼克和塔拉特-凯尔普萨把这些都记了下来。

斯特拉克说:“当然,如果你想坚持到底的话。”

“牙龈的这一侧,一直到牙尖,然后到牙龈「另」一侧,用你们的牙线制造某种触感。”

“重要的人格问题是,我们该不该让只有1%可能的注意力分散的时刻逼迫我们摊手认输然后生不如死地把疲劳的身体拖回宿舍里舔哀泣的伤口,还是我们咬咬牙,抬起头,说佩木利斯,我们说我们说佩木利斯,要么赌注加倍要么认输(Double or Nothing),今天,胜利的曙光明显在我们这一边。”

“所以他们是故意的?”比克问道,“让我们恨他们?”

极限和惯例(Limits and rituals)。快到食堂晚餐的时间了。有时候厨房里的克拉克夫人会让马里奥在她打开食堂门时用钢制汤勺敲三角铃。服务生箍着头套,手上戴着小的塑料消毒手套。哈尔可以带上嚼烟,缩进隧道,甚至不必真的到气泵室。只会迟到20分钟。他现在正用抽象的方式思考着极限与惯例,听着布洛特在给比克讲述他的高见。好像是在说,需求和仅仅是强烈的欲望之间有一条清晰的界线,有量化的不同。他只能坐起来,朝垃圾桶里吐了口唾沫。嘴里左侧一颗牙突然抽痛。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1(二)10:36:58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06988 管理
>注释与勘误

>46.
开架卖的皮肤去角质药,里面的安息香酊能帮助长出那种不会形成血泡的老茧。对专业球员来说,这比柠檬碧丽珠要更常用。有些人觉得安息香酊的味道恶心,会在上面再涂一层玉米淀粉或者儿童痱子粉,这样安息香酊会好洗一点,但也会使得你手指碰任何东西时,都会留下奇怪的白色小指印。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1(二)10:43:56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07052 管理
>4月30日———得伴成人纸尿裤之年


史地普利说:“选波士顿做活动中心,对我们来说意味着:这里是所谓的‘娱乐’的发源地。”

马哈特做了个手势,表示愿意花时间讨论下去,如果史地普利愿意的话。“但美国波士顿作为一个城市有它的逻辑(But also the city Boston U.S.A. has logic)。你们离大凸地最近的城市。也因此是离魁北克最近的城市。像你们说的,一墙之隔(distance of spit)。”轮椅在他动的时候总会发出咯吱声。在他们和城市之间,某辆车的喇叭震耳欲聋响了很久。沙漠上总是冷得多;他们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穿了风衣感到庆幸。

史地普利用他尚未足够女性化的大拇指,以粗鲁的手势弹了弹烟灰。“但我们已经越来越不确定他们手里是否真的有拷贝。还有,这部所谓的‘抗’娱乐据说是导演为了抵消致命性而拍摄的:是否真的也存在;这真的是你们和魁北克解放阵线(F.L.Q)⁴⁷的某种游戏,把‘抗娱乐’的承诺作为让步的筹码。作为某种治疗方法或者解药。”

“有关作为对抗‘娱乐’诱惑解药的反娱乐片,我们除了疯狂的传言没有任何证据。”

史地普利采用了技术审讯员惯用的伎俩,假装在做些小小的梳妆打扮和个人卫生动作,拖延时间,希望马哈特能说得更具体一点。图森这个城市的光线与他们的各个动作相呼应成了一种迪斯科灯光球的效果,就像魁北克瓦勒多市舞厅里的灯光(les salles de danser in Val d'Or, Quebec)。马哈特的妻子因为心室再狭窄症⁴⁸正在慢慢死去。他想:「死了两次」。

马哈特说:“另外,为什么他们从来不派真正的你去执行任务,史地普利?我是说用你本人的长相。上次你———我想说什么————当了一年的黑人(Nergo),是不是?”

美国人耸起肩来总像在举重。“海地,”史地普利说,“上次我是海地人。人格里有些黑人倾向,大概。”马哈特听着史地普利,他却不说话。美国(U.S.A)郊狼听上去是种情绪激烈的狗。汽车喇叭声还在继续,从一片漆黑的地方传来,两人听着都觉得像声嘶力竭般的绝望,像大海里迷路的航船。女人检查指甲的方法是把整只手翻过来看,而不是男人那样在张开的手掌上弯曲手指;马哈特觉得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点。史地普利会摸一摸嘴角,然后又检查指甲。他虽然一言不发,但总让人舒服,不烦躁。他是个有能力的特工。冷风又吹来,奇怪的旋风刮在山峰上,突然的阵风吹来像要翻过书页一般。他光着的手臂像拔光了毛的鸡一样松弛光滑,穿着一条怪诞的无袖连衣裙。马哈特不记得史地普利是在晚上什么时候把那副荒唐的太阳镜摘下的,但他说服自己并不需要向福捷先生汇报那么精确的细节。郊狼又在叫,另有一只在更远的地方叫,可能是种回应。声音像一条家狗触了低压电一般。暗杀队员福捷先生、布鲁伊莫先生以及其他几个轮椅上的战友们都认为雷米·马哈特是个对什么都过目不忘的人,在记忆细节的精确性上几近完美。马哈特却知道这不是事实,他记得有好几次,他观察到几个重要的细节,自己后来却完全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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